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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雷雨之夜
    雷雨之夜
    太阳和乌云搏斗了一天,终于被乌云击败,羞涩地逃出地平线。 整个天空让浓密的乌云统治着,黑暗笼罩着一切。
    童赛金是个起早贪黑的人,只顾在田头干活,到了伸手不见五指时,才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赶忙收拾农具和衣物往回跑,突然一道闪电,撕破了万里长空的夜幕,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昼一样雪亮;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劈头袭来,整个世界死一般的寂静。
    狂风夹着暴雨,如同赴敌之军,万马奔腾地从东席卷而来。豆粒大的雨点,砸在赛金的赤膊上,就像迎春鼓一般,咚咚作响,痛得人无处躲藏。
    狂风一阵猛过一阵,刮得人站都站不稳;雨点一阵紧过一阵,淋得人睁不开眼,吐不出气来。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雷雨之夜,他只得蹲下身来,把揣在怀里的衣服拿出来披在身上,以遮风雨。又把那已经掉了边的草帽,扣在头上,像一个埋伏在战壕里的战士,焦急的等待着冲锋号角一样,等待着闪电。只有趁着闪电瞬间的光亮,才能在这油滑的阡陌上,像醉汉一样,踉踉跄跄,连滚带爬的往回赶。
    闪电催着雷声,雷声裹着闪电;雨仗风威,风借雨势,如狼似虎地咆哮着,仿佛是个恶魔,要把这个世界吞下去,令人毛骨悚然。童赛金没有跑几步就摔了一跤,没等爬起来,闪电已过,一切又回到黑暗之中。这不足一来里的回家之路,他跌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跌倒,不知走了多少时辰。
    童赛金好不容易爬到了家门口,在闪电里他猛然发现这个家,就像除夕夜,孩子们玩烧了的灯笼,一下子瘫倒在废墟上,无法站起来。
    焦急盼着丈夫归来的妻子,在闪电的光亮里,看到一个泥人匍匐在门前,急忙和童志跑上前,搀扶起丈夫。把他抬到床边的踏脚板上,用土布手巾蘸着清水,细细的擦洗丈夫身上的泥浆,把干净的衣服换上。
    童志忙着找来大簸箕,放在床边来遮挡邪风斜雨后,不断更换脸盆中的泥水。把换下的衣服清理到一旁,接着又找来被单把父亲盖上。
    童赛金热人淋着冷雨,加上劳累过度和惊吓,一躺下就浑身发烧、神志不清,满嘴胡言乱语,急得一家人团团转。狂风中,斗粗的大树齐腰折断。无数的草房连顶吹翻,无数的瓦屋的瓦片,如满天飞蝗。裸露在风雨中的泥墙土壁,就像沸水浇雪,东倾西倒,顿时化作一堆烂泥。垮塌下来的木料,砸到碗柜、衣橱或者桌椅上,霹雳巴拉的像放鞭炮,此起彼伏。个个男人都冒雨抢粮食、油、盐等生活物资,女人和孩子在惊恐中,哭声一片。
    这场百年不遇的暴风雨,肆虐了一夜,整个圩区一片汪洋。千万亩稻田,沉浸在齐腰深的水中,数千间房屋,倒成一堆堆废墟。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们,有的躲藏在土地庙旁,有的寄居在祠堂中。还没等天亮,那趁火打劫的山洪,也汹涌而来。平日里清彻透底的大沙河,此刻己是浊浪滔天,波平两岸了。
    河面上,洪峰翻滚。屋料、农具、家俱和牲畜等,逐流而下。甚至还有棺材也在架浪逐波,奔腾不息,真是触目心惊,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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