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娘惊讶极了,她女婿一家都是老实人本分人,女儿嫁过去因为娘家兄长是个官身,又给夫家生了个大胖孙子,所以在夫家一直过得顺心顺意,咋就突然被休了呢?
不提儿子还好,一提儿子何大妞哭得更伤心了,抽抽噎噎地道:“金宝丢了——铺子都卖了——二弟,二弟,他们嫌咱家丢人——就把我给休了,我的金宝啊——”她痛哭出声。
“什么?金宝丢了?金宝丢了为啥把你休了?你弄丢的?你还在这哭什么,还不去找去。”何老娘急了,拉着闺女就要朝外走。
“找,找到了。”何大妞没动,继续抽噎。
何老娘这才放开手,“找到了咋还休你?赵家也太不讲理了,老娘找他家说理去。”何老娘的火气顿时上来了。
何大妞却是站着不动,低垂着头不说话,只哭。
何老娘更气了,戳着闺女的额头狠骂,“你个不争气的,平日不是挺厉害的吗?现在这是咋了?你说话呀!”
问了半天何大妞也没说出个什么来,还是赶过来的何家大嫂上前打圆场,“娘,大妞都来了,还是先进去洗把脸再说吧。”
何老娘恨恨地一跺脚,没好气地道:“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下你们这一个个讨债鬼,走呀,还等着谁请你呢。”
何大嫂和小姑的关系还是挺好的,忙拉着何大妞一起朝里走,低声告诫:“快走,别惹了娘生气。”
经何老娘和何大嫂再三追问,何大妞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何大妞嫁得这个赵家还真不错,一家子都是本分人,虽不说日子过得多富贵,但也能吃饱穿暖。尤其是女婿赵耕田,更是个勤快仁义的小伙子。当初说亲的时候,人老赵家就是瞧中何大妞二弟是个读书人,一旦有了功名能拉拔外甥一把。
起初成婚的时候,日子过得倒也和美,何大妞前头两胎生的都是闺女,赵家也没嫌弃。但随着娘家二弟中举做官,何大妞的态度就变了起来,不仅自己不再做活,对公婆也挑三拣四起来,什么饭做得难吃,什么衣裳给她洗坏了,拿公婆当个仆人使用。
赵家老两口瞧在儿子和孙子的面上都忍下来了,可何大妞不仅不领情,反倒得寸进尺起来。
他们老家本在蜀中,何章铭到云州做官带着自个的爹娘和兄长倒也说得过去的,可没听说过连出嫁的姐姐一家都跟着的。
何大妞就能干出这事,非要跟着二弟来享福,赵家二老年纪大了,故土难离,不大愿意动弹,就说要不你们小两口跟着去,我们做爹娘的在家替你们看孩子。何大妞非不愿意,她多精明呀,有赵家二老跟着,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孩子都不用过问,日子要多舒服有多舒服。啥,你说不是还能买下人吗?买下人不得花银子吗?现在的人不用,傻呀!
就这样何大妞在家里死命的闹,闹得赵耕田气得要和离,可赵家二老能让和离吗?不说何大妞好歹给老赵家生了三个孩子,就是人家夫家那个二弟可是知县,动动手指头还能有他们的活路?最后还是赵家二老妥协了,把家里的大门一锁,一把年纪了还离乡背井地到云州来了。
开始那半年因为水土不服,赵家二老好悬没病死,好了之后人了瘦了一大圈,也没有以前有精神了。把儿子赵耕田给愧疚的啊,背地里直抹眼泪,待何大妞也冷淡了下来,日夜吃睡在铺子上。他本就勤快,做买卖又不缺斤短两,短短半年就打开了局面,铺子上的生意可红火了。
何大妞得意极了,瞧瞧,来云州是来对了吧。在蜀中指望那几亩田地能过现在的好日子吗?于是越发跋扈起来,整日穿金戴银,描眉涂粉,东家串西家,西家串东家,就爱听别人的奉承话,连儿子都不带了。
赵家二老自然是啥都不干说,只求她不挑事就行。
要说变化还得从那首传遍云州城的歌谣开始,赵家也听到了,赵耕田本就觉得岳家做事不地道,做人怎么可以这般忘恩负义呢?若不是妻子逼迫,他连岳家的门都不想上。
这一日赵耕田正在铺子上忙活,他爹惊慌失措地跑来了,说儿子金宝丢了,之后就有个小乞丐送了张纸条过来。
赵老爹也不识字,吓得六神无主,只好来找儿子了。
赵耕田一瞧纸条,顿时明白了,他儿子是被人给绑去了,纸条上说了,何知县是个卑鄙无耻的,作为姐夫的赵家定也不是个好的,人家这是打抱不平来了,想要回儿子也行,拿三百两银子来赎人。
赵耕田看罢纸条长出了一口气,二话没说当天就找了熟人把铺子给卖了。何大妞也慌了,她虽然不大带儿子,却也知道儿子就是她的底气和将来的依靠,见丈夫连铺子都卖了,她把自个的金银首饰收拾收拾也当了,虽然心里在滴血,但到底儿子比较重要不是?
家中的积蓄,再加上卖铺子当首饰的银子,好不容易凑了三百两银子,那绑匪倒也讲信用,收了银子就把金宝给送回来了。
何大妞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不撒手,一直沉默的赵耕田却直接给了她一张休书,“你走吧,你就是个祸害星,咱们老赵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媳妇。”他不顾二老的担忧直接就把何大妞给休了。
何大妞傻眼了,哭喊撒泼不愿意走,可赵耕田这回是铁了心了,经了这事他是想明白了,他宁愿打光棍也不能让这样的女人影响他的儿女。他都想好了,过几天就带爹娘和孩子们回蜀中,以后一家人安生过日子。
何大妞看向自己的三个儿女,却发现他们望着自己的目光异常冷漠,是啊,她只是生了他们,却根本就没有带过他们,能有什么感情?
何大妞被推出赵家的院子,任凭她怎么拍门都无人理睬,何大妞无奈,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这云州她也无处可去,只好回何家来找老娘。
☆、第198章 就是要让他们绝望
“赵耕田这个杀千刀的,他凭什么休我闺女?老娘找他算账去。”何老娘听完女儿的哭诉,一下子就炸了起来,嚷嚷道:“忘恩负义,一家子白眼狼,你二弟做官他家跟着得了多少好处?若不是有你,他家能过现在的日子?还不知道窝在那个犄角里刨土呢。现在见咱家遭了难,立刻翻脸不认人了,坏了良心的,天打雷劈呦。”何老娘的骂词可顺溜了。
何大妞捂着脸一直哭,“娘,娘,我不要被休,我想金宝,我想大妮二妮,娘,娘,我可怎么办啊?娘你快给我想想法子。”她哭得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心中后悔极了,后悔自己没把三个儿女笼络住,不然那两个老不死的怎么敢休了她?
“哭哭哭,你还有脸哭,你平日不是很厉害的吗?就这么灰溜溜地回来了?”何老娘看着哭泣不止的闺女心里就来烦,“早就跟你说过了,别成天走西家串东家的,要把你男人笼络住,你偏不听,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还不是都怪二弟!”何大妞还委屈呢,“往常都好好的,耕田啥都听我的,那两个老不死的也不敢惹我,还不是因为二弟进了大牢,耕田嫌弃咱家做事不地道,说我会带坏孩子。娘,都是二弟带累了我,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你,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女,外人说倒罢了,那可是你亲兄弟,你不心疼他反倒嫌他带累了你,之前你借着他的势得好处咋不说呢?”何老娘气得肝疼,照着闺女背上使劲捶了几下。
何大妞边躲边嘟嚷,“本来就是二弟带累我的,娘,我不管,你得替我想法子,我不能离开赵家,不能离开金宝,我就要我们家耕田。”失去了才知道后悔,耕田多好啊,长相周正,又勤快,又能干,对她还好。她上哪找这么好的男人去?
“你不是嫌弃你老娘兄弟吗?自个想法子去,老娘管不了。”何老娘也气呼呼的,她是真被这个闺女给气着了,她王小翠精明了一辈子,咋就生了个只会窝里横的没用闺女呢?儿女都是债,这哪里儿女,分明是一群讨债鬼。
“娘,您消消气,妹妹正伤心,说话难免不走心,您别跟她一般见识。”何家大嫂忙婆婆扶到椅子上坐下,又给何大妞使了个眼色,“大妞啊,你瞧你把咱娘气得,咱娘可是最疼你的了,还不过来给娘陪个不是?”
何大妞对娘家这个大嫂倒是挺信服,依言走过去扯着她娘的袖子,道:“娘,娘,都是我的错,您别忘心里去啊。”
何老娘把脸一撇,面上虽没啥表情,心里已经软了下来,何大嫂又帮着说了几句好话,何老娘这才露了个笑脸,“行了,既然回来了就先歇着吧,等明天再让你哥嫂陪你回去。”嘴上说着不管,可能不管吗?闺女再不争气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第二日,何老大夫妇陪着何大妞去赵家的小院,去的时候是高兴去的,回来的时候是哭着回来的。何老娘心里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咋了?赵家不同意?难不成赵家这是要跟咱家结仇不成?”真是给脸不要脸,老娘戳他家锅底去。
“赵家,赵家走了,耕田走了,金宝走了,大妮二妮也走了,他们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何大妞哭得更伤心了,完了,完了,耕田真的不要她了,她成弃妇了。
“走?走哪去了?”何老娘有些摸不着头脑,连忙追问。
何家老大忙解释道:“娘,咱们去的时候赵家那小院都换人了,说是赵耕田昨儿就带着爹娘和孩子回乡了。”
何老娘这下傻眼了,赵家回乡了闺女可咋办?看着哭个不停的闺女和沉默不语的大儿夫妇,何老娘头一回没了主意。
原来赵家早就打定主意要回蜀中,那毕竟是家乡,这云州城虽繁华,但到底是异乡啊!赵家二老都上了年纪,更是盼着能叶落归根。赵耕田是个孝子,以前顾忌了他媳妇娘家,现在休了媳妇,他就准备带着爹娘和孩子回老家去。怕何家知道了再来纠缠,等何大妞一走,他们就立刻带着行李出城而去了。
何天翔坐在县丞家的外书房里心急如焚,有小厮过来换茶,他再一次问,“你家公子到底何时能回来?”他现在哪有心思喝茶?
小厮苦着脸,“何大公子您就别为难小的了,主子的事,小的哪里知道?”添了茶他立刻就退了出来,心道:这位何大公子也是个不识趣的,公子根本就没出府,在院子里好生呆着呢,不过是不想见他罢了。
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眼瞅着就要到午时了,自己的好友赵县丞家的大公子赵庆依然不见踪影,小厮还是那句话:不知道。
何天翔哪里看不出端倪?这哪里是不在,分明是不想见自己罢了。他又是气愤又是无奈。
以往二叔未进大牢之时,赵庆对自己这个知县亲侄可热情了,三不五时就邀请自己来家中吃酒作诗,赵县丞夫妇待自己也十分和蔼,贤侄长贤侄短的夸着。现在可好,自己登门求见,帮不帮忙先不说,把自己晾在这外书房,连个面都不给见了。世态炎凉啊!
何天翔沮丧着出了县丞家,他这边一走赵庆就得了消息,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心底也有一两分愧疚,可真不是他不想帮,而是帮不了啊。他爹早就告诫过他了,何知县这事里头水深着呢,不许他再见何家的人,否则就打断他的腿。赵庆最怕他爹了,而且见了面他也帮不上忙,徒增尴尬,还不如避着呢。
何天翔又在外头跑了两天,最后还是许典史家的公子看不下去了跟他说了一句实话,“天翔兄啊,看在咱们以往交情上我就跟你说句实话吧,你也别怨咱们势利,实在是这事咱们搭不上手,别说咱们,就是我爹他们都不行。我爹跟我提过一句,说你叔叔的案子是知府大人亲自办的,早办成了铁案,而且似乎上头——”他用手朝上头指了指,“你们家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家里值钱的东西收一收,好生过日子吧。”
何天翔闻言整个人都蒙了,他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许典史家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二叔完了,何家完了!
“走了?”许典史看着走进来的儿子淡淡地问了一句。
许公子点点头,“走了。”脸上满是唏嘘,以往何天翔是多么潇洒恣意的一个人,现在四处求人,整个人都郁气了。
许典史哪会不明白儿子心中的想法,哼了一声道:“脚上的泡都是走出来的,何家的这事还不是他们自个作出来的?你跟何天翔相交这么久,可曾听他提起过何知县夫人?要不是这回出事,咱们哪个知道何知县夫人居然是侯府贵女?见他这般抬举个姨娘,还以为他家正室夫人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婆娘呢。何章铭此人也是个蠢的,有这么好的资源不知道利用,只要巴结好了岳家,人家手指头缝里漏点都够他受用的了。换个人还不得把夫人供起来,他家倒好,把人家往死里磋磨,呵呵,真当那些高门大户是吃素的呀!人家动一动小指头他就得家破人亡。”
许典史一脸的不屑,见儿子似有所悟,又道:“妻者,齐也。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心里再不喜欢,对正室也得敬重,宠妾灭妻那是乱家之兆。你也大了,柳家小姐三个月后就要过门,你也给我收收心,身边那几个全都送到庄子上去,切不可让你媳妇吃了心。你若是——你老子我可没何家那么好性!”
许公子顿时心中一凛,“是,儿子明白,儿子多谢父亲教诲。”他虽是家中的嫡长子,但下头还有两个亲弟弟和两个庶弟呢,他爹不缺儿子,他若是犯了错,他爹就能直接把他给放弃了。
何天翔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顶头遇到他娘,何大嫂一惊,“咋了?这是咋了?”
“完了,二叔完了,何家完了,我也完了。”何天翔两眼发直,嘴里嘟囔着。
何大嫂可急了,儿子这是受啥刺激了?魔怔了?还是说小叔子没救了?她当下就扯着儿子进了屋,“什么完了?翔哥儿你慢慢说。”
何天翔这才一个激灵醒过神来,把打探到的消息一说,何大嫂整个人也不好了,她还指望小叔子出来跟着继续享福呢,现在小叔子出不来了,家里的铺子和值钱的东西全都没了,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呀?
“翔哥儿,你赶紧把这消息告诉你祖父祖母去。”何大嫂回过神来立刻吩咐道。何天翔点了点头就朝他祖父祖母的院子去了。
儿子一走,何大嫂就盘算开了,之前是不知道小叔子没救了,所以她家当家的和三个儿子出门求人托关系,出银子出力她都没意见。可现在小叔子出不来了,那就没必要再浪费银子了,他们家剩的银子可不多了,这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不省着点怎么行呢?
不提何老娘得了消息是多么的失望绝望,沈薇这边,二管家和她身边的几个丫鬟都十分不解,明明这案子能早早判下来,小姐为何偏让等一等?早判了早了事,他们也能早日回京不是?
他们那里知道沈薇心中的想法,她就是要这么冷眼看着何家蹦跶,看着他们从抱着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她要让他们的每一天都活在煎熬和不安里。
看了看手中暗卫传过来的消息,她的嘴角勾了起来,失去了何章铭这个共同利益所在,何家大嫂立时就有了自己的小算盘,何老娘还能领导得动何家吗?既然是从泥地里出来的,那就滚回去呆着吧。
何章铭的案子判下来了,罪名不止渎职这一个,大大小小林林总总列了十多个,判了个发配辽东,没有三千里也有两千里多了,不遇大赦此生就别想回来了。
本来案子还关涉何家老大的,毕竟是他谋夺人家的铺子,何章铭倒聪明,知道自己出不去了,就把所有的罪名都揽到自个身上了,何家就两个儿子,不能都陷进去吧?他只希望他大哥看在他主动揽罪的份上能把他的几个儿子拉扯成人。
在狱中他想的最多的就是他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他怎么就鬼迷心窍冷落正室抬举个下贱的瘦马?他也曾一腔热血想着造福一方,怎么就成了今日的阶下囚?他后悔,后悔极了,做梦都是初见沈氏的情景,那豆蔻少女,婀娜的身段,如画的面容,还有望着他时羞涩多情的眼神。醒来一片冰冷,何章铭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头,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嚎叫。
何家接了消息,除了何老娘老两口,其他人都非常平静,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不是?
何章铭被判了刑,官邸自然不能住了,他们得赶紧找屋子搬出去。下人早就卖光了,连何章铭的三个姨娘都卖了,只留了那个老实的通房丫头。可这一大家子近二十口人也不是个小院子能住得下的。他们手里也就二三百两银子,买完院子就剩下不了多少了,还得留些做生意的本钱。
本来依何老爹的意思是想回蜀中的,用他们手里的银子在乡下修个大宅子,买上一些田地,日子能过得很好。
可何老大和孙子们都不同意,见过了城里的繁华,怎么还会愿意回乡下过苦日子?何老大自诩管过多少年的铺子,有经验有人脉,很快就会东山再起的。何天翔也觉得自己有才学,想留在云州一展抱负。
何老爹拗不过儿孙,只好留在云州了。
哦,何家还对何琳琳的归属有过争执,何老娘坚持要把何琳琳要回来,她还惦记着那个大大的值钱的别院呢,而且对这个孙女她也有一股子恨意,恨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爹被流放,凭什么老娘一家过苦日子你倒能安享富贵?
不行,得把她弄回来,家里还正缺个使唤的丫鬟呢。等到了岁数,找个有钱人家送出去,还能得一大笔聘礼呢。
何家大嫂也赞同婆婆的决定,理由也差不多,都十三的大姑娘了,都能当个大人使唤了。而且琳姐儿长得好,送出去联姻定能给儿子带来好处。
可何老爹和何老大都不同意,何老爹死命地瞪着何老娘,“琳姐儿不也是老二的亲闺女?你把她弄回来是能给她吃好的还是能给她穿好的?她好歹也是咱老何家的骨血,你就这么看不得她好?你个死老婆子可别给我鬼迷心窍,不许去,让琳姐儿跟着她娘。做事留一线,他日才好相见。”
何老爹可不傻,琳姐儿不管跟着谁,都摆脱不了她是何家人的事实,她跟着她娘才能过得好嫁得好。等大孙子他们进京赶考了,求到她门上,都是嫡亲的堂兄妹,她还是把人赶出来不成?
何老大也道:“都安分些吧,受得教训还不够吗?胳膊拧不过大腿,再招了那位侯府公子的眼,咱这一家子还有命在吗?”
沈薇才不管何家打什么主意呢,反正她就觉得何家还不够惨,她的气还没有出够。于是二管家又领了新差事,四小姐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偷也好,抢也罢,反正你得把何家手头的银子消耗干净,我要让他们分文无有乞讨着滚回蜀中老家去。她就要看看培养出个知县大人的何老娘能不能再把孙子也培养出来。
差事倒不难,二管家心头却警惕起来。四小姐这般睚眦必报的性子他可得用心当差,千万不能惹了这位的不开心。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二管家是真的害怕呀!
二管家的办事效率挺高,不过简单设了两个小局,急功近利的何家人就钻进去了,好处没占着,反倒把仅有的二百多两银子全砸进去了,这回他们不想回乡也得回乡了。
看着站在路边衣衫褴褛神情麻木的何家人,沈薇的心情别提多好了,总算把这些讨人厌的处理掉了,也是时候回京城了。
至于为何不是把何家人弄死,沈薇觉得想要报复一个人从来都不是死亡,死了就一了百了,啥也不知道了,反倒便宜了他们。活着才好呢,活着才能把该受的罪受一遍,生不如死才更令人痛快不是?
沈雅母女得知何章铭被判了流放辽东,也是大松了一口气,不管这么说,这是琳姐儿的亲爹,若是死在了她娘家人的手里,她一想到这个就心里不得劲。
何琳琳也是,一边恨着她爹,一边又不希望他死。这个结果倒也不错,至少还留了一条命。她可不像她娘那般糊涂,她知道她表哥要弄死她爹简直是伸伸小指头的事,现在她爹能留一条性命,全是表哥替她着想呢。
于是何琳琳对着沈薇行了一个大礼,“表哥,谢谢你了。”
沈薇坦然地受了她的礼,很欣慰,难得这个表妹是个明白人,相信她会在侯府过得不错,那她会省心不少呢。
云州的事情处理完了,该回京城了。
巧得很,出发的那一日正好何章铭被押解上路。他脖子上戴着沉重的刑具,头发蓬乱,胡子邋遢,哪里还是儒雅的何大人,地沟里的瘪三还差不多。
沈薇长长的车队打街上经过,打头的是一辆异常华丽的马车,引得街上行人围着观看,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