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和尚先进了禅房,片刻就又走了出来,“施主,道光师叔有请。”
轮椅自然不能推进去,江黑江白便搀扶了徐佑走进了禅房,“道光师傅,小子打扰了。”
“施主请坐。”道光和尚宣了一声佛号,便伸出两指搭在徐佑的手腕上,他闭上眼睛,好似认真地诊断着。
许久才慢慢睁开眼睛,见对面三人均期盼地望着他,便叹了口气摇头,十分遗憾地道:“施主这病是胎中所带,后天又没及时调理,且好像还误食了相克的东西,若早上三五年,贫僧还有五成把握,现在却只剩下三成了。”
本以为对面三人会十分失望,就见右边那个随从一脸激动地道:“公子您听到了吗?大师说有三成把握呢,比老爷托了多少关系费了大力气请到的御医都多了两成把握呢,公子,小的都说您能好,您肯定能好,咱不走了,咱就留在珈蓝寺,有道光师傅出手,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又对着道光和尚扑通一跪,“大师,求求您了,您可得救救我们公子啊!我们公子可好了,孝顺好学,心肠又好,对我等这些奴才从不打骂,小的求您救救我们公子吧。”砰砰砰就磕起了头来。
道光和尚赶忙阻拦,“罢罢罢,相见便是有缘,施主既然都来到了佛前,贫僧又怎会袖手旁观呢?只是施主的病非短时日能有起色的,施主还需心中有所准备啊。”
“不怕,不怕,只要能治好公子的病,就是在这寺中住上三五年咱们也是甘愿的。”左边那个随从也一脸激动地开口。
道光和尚便看向徐佑,徐佑点了点头,“那小子的病就有劳大师了。”
道光和尚便拈须说道:“施主不必客气,这也是贫僧和施主有缘。”
徐佑一行便跟着那个引他们来的中年和尚去寺中安置了,他们一走道玄和尚便自隔间走了出来,“如何?”他问道。
道光和尚道:“此人没问题,我就说师兄是多心了吧。”
“难不成还真是有病?”道玄和尚还是不大相信,他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哪里是病?分明是毒,自胎中便带着的毒。”道光和尚于医术上是真的有几分造诣的,“先天便带毒,后天又中了毒,即便是我出手,也不过是多活个十年八年罢了,想要寿终正寝,难喽!”他摇着头,脸上满是可惜,这么个风姿卓然的公子却是个早夭的命,任谁见了都觉得惋惜。
“毒?”道玄和尚一怔,脸上带上不解的神色。
道光和尚见状,嘘嘘一笑道:“师兄莫不是和尚当久了忘记了俗世中妻妾相争的那些龌龊事了吧?”能在胎中就中了毒的,自然是从孕育他的那人而来,后院,那可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啊!就是可惜了这么姿容出色的后生。
道玄和尚仔细一想,便也释然了。
回去的路上江白一直絮叨着,“公子,咱们这回终于来对了地方找对了人,这下可好了,等您的病好了,咱们回去夫人肯定欢喜。这十多年她成天求神拜佛,老不容易了。哎,功夫不负有心人,佛祖肯定是被咱们夫人给感动了——”巴拉巴拉说了整整一路,徐佑都不知道原来江白这么能说。
中年和把徐佑一行带到一个安静的小院,江白江黑千恩万谢着把人送走了。一进了屋,江黑江白便警惕地四小看了一番,没发现不妥才放下心来,“公子,这珈蓝寺好像真的挺不对劲的。”江黑轻声说道。
“哪里不对劲?我咋就没看出来?”江白也放低了声音。
江黑心道:你光顾着演苦情戏了,哪里还能注意到别的?
“这寺中的和尚,不管是扫地的小和尚,还是领咱们的那个明觉师傅,乃至给公子瞧病的道光师傅,他们全都是练家子。”江黑说出了他的发现。
徐佑轻轻点头,他也发现了这一点,不过是座寺院,却人人都会武,怎能不令人多想呢?僧兵,前朝可就有这样的先例呢。
“先安心住着,找个机会去后山瞧瞧。”徐佑道,他似乎隐约听到有人提到后山两个字呢。
“公子是说后山上藏着人马?”江黑江白均心中一凛。
徐佑颔首,“不错。”珈蓝寺的和尚能有多少?顶天了也不过几百,据圣上给的消息,这支人马可是有几千呢。除了后山能往哪里藏?
徐佑眯起眼睛,他在想怎么能把藏在后山的几千人给剿了,大军上山肯定会打草惊蛇,到时他们往山里一钻,又熟悉地形,哪里找去?
若是沈小四在就好了,那丫头鬼主意最多,说不准还真能给他出个好主意呢。
望着明显陷入沉思的主子,江黑江白兄弟对视一眼,轻咳了一声,担忧地询问:“公子,您的身子骨没事吧?”公子的身子骨是不好,但已被李神医调理得差不多了,现在这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其实是服了秘药弄出来的,他们很担心秘药损伤了公子的身体。
徐佑摇头,怎么会有事呢?他也是快有家室的人了,怎么会拿自个的身体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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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未婚夫小三联合设计身败名裂,母亲心脏病突发离世,父亲被陷害入狱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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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男不喜女,她不动情不动爱,各不干扰,甚好!
“喂喂喂,不是说了不与女人接触的吗?”女人抬起毛茸茸的爪子抗议道。
☆、第205章 亲人相见(二更)
被徐佑惦记着的鬼主意多的沈薇历经了一个多月终于带着沈雅母女返回了京城,走时还未到三月,回来时道路两旁的大树都长出了嫩叶。
许是近乡情怯,自入了城门沈雅就紧张起来,手里紧紧的揪着帕子。等来到忠武侯府门前,她就更不安了。何琳琳也没好到哪里去,挨着她娘身边,眼底全是对未来的茫然。
沈薇搀扶着她下车,察觉她的手都在颤抖,“姑母,咱们到家了。”
“到家了啊!”沈雅嗫嚅着,任由着沈薇把她扶下车,外面阳光正好,她抬头看高大的门楼上闪着金光的大字,脸上全是激动,到家了,这是她的家呀!她离了近二十年的家呀!沈雅的眸子隐约闪着泪花。
沈薇理解姑母的心情,轻快地道:“姑母,咱们快进去吧,祖父,祖母和大家伙儿都等着呢,表妹还是头一此回外家呢,祖父祖母指不定多欢喜呢。”说完这话她自己都觉得别扭,祖父欢喜倒是真的,至于祖母,呵呵,她不摆脸子就不错了。
中门早就大开了,笑话,郡主娘娘回府能不开中门吗?没封郡主之前的四小姐就是个不能惹的,现在封了郡主,他们更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何况这位手面大,只要把她奉承好了,那赏赐也是极多的。
“四小姐您回府啦!”门上的小管事弓着腰,一张老脸笑得如一朵菊花。
沈薇倨傲地点了下头,樱唇微启,“赶紧往里头通报,就说姑奶奶和表小姐已经到了。”扫了门上的众下人一眼又道:“瞧清楚了,这是咱们府里的姑奶奶和表小姐,正儿八经的主子,一个个的可把眼睛睁大了,冲撞了主子,谁的面子都不好使。”沈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
明明是温柔的语调,小管事及门上当差的下人全都心头一凛,小管事的额头上还沁出了汗珠,“是,是,奴才们记下了,小三子你跑得快,赶紧往二门上通报。”
沈薇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继续漫不经心地道:“行了,你们的忠心本小姐都知道了,桃枝,拿些银子给这位管事,姑奶奶初初回府,赏赐大家的喝酒钱。”
桃枝应声而出,从荷包里抓出一把碎银子数都不数就给了小管事。小管事的眼睛顿时亮了,“多谢姑奶奶赏赐,多谢四小姐,表小姐。”心中暗道:以后遇到这位姑奶奶和表小姐一定要多恭敬些,她们的后头可是有四小姐撑腰的。
沈薇一行走远后,门上当差的下人纷纷围了上来,“管事叔,多少?多少?咱们姑奶奶赏赐了多少?”人人都热切地望着小管事的手,谁不知道那位四小姐是个有钱手面又大的?
“滚开些,还能少了你们的?”小管事笑骂了一声,他低头数了数手里的碎银子,眼底浮上狂喜,天啊,居然有七八两之多,他自个拿二两,余下的还够每人分得近一两呢。他一个大门上的小管事也不过一两银子的月钱,这可是很大一笔收益了。
果然,小管事把银子的数目一说大家全都喜气洋洋,小管事借机敲打,“以后瞧见那三位主子可得嘴巴甜点,腿儿跑快点。”
“管事叔,这话还用您老吩咐,咱们又不是傻的。”谁会傻得跟银子过不去?能到大门上当差的,哪个不是机灵的?
“薇姐儿。”沈雅明白侄女刚才是为自个母女做脸立威呢,眼底浮上几分感激。
沈薇却拍拍姑母的手,认真道:“姑母这么客气可是折煞侄女了,咱们是一家人,您和表妹又是我亲自接回来的,府里的奴才若是对您不敬,侄女脸上就有光吗?家业大了,免不了会有几个不长进的奴才,姑母以后还需强硬些才好,你越是退让他们越是蹬鼻子上脸,鬼还怕恶人呢,您立了起来才能庇护表妹呀!哪怕是为了表妹,您也得拿出姑奶奶的款儿来。”
沈薇提点着,她就快要出嫁了,留在侯府的日子不多了,她在时还能看顾这母女俩,她若是不在府里,祖父和珏哥儿到底是男子,不大好常往后院来,所以姑母还是得自个立起来才行。她把她们从云州接回来可不是让她们受气来的,打上她沈薇标签的她总会念着几分香火情护上一些。
沈雅的脸上先是有几分为难,她一个大归的姑奶奶回到娘家,又不招嫡母待见,姨娘也不在了,亲哥哥是个不长进的,她有何底气强硬?待听到侄女提到琳姐儿,她心头一凛,是呀,她怎么样都无所谓,可女儿呢?女儿长这么大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回了侯府还需小心翼翼瞧人脸色过活吗?
不,不行!薇姐儿说得对,哪怕是为了女儿,自己也得立起来。琳姐儿已经没有父族可依靠,自己这个当娘的得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沈雅的眼底现出坚毅。
何琳琳则更目光热切地瞧着她表姐,表姐刚才好威风哦,她什么时候也能像表姐这样就好了。不自觉地她便学着沈薇的样子,挺直脊梁,沉稳地往前迈步。
垂花门旁,许氏和赵氏领着几位小姐等在这里。虽然沈雅只是庶女,她们又都是做嫂子的,按理说不来迎也没什么。但许氏想着这位小姑子到底是公爹唯一的闺女,哪怕是做给公爹看她也得给这个面子吧?
许氏作为侯夫人都来迎小姑子了,自己这个亲嫂嫂还有什么理由躲懒呢?
沈雅出嫁的时候许氏和赵氏都已经嫁进侯府了,是以对这位小姑子都不陌生。可现在她们看着这个面容憔悴带着老相的妇人徐徐走来的时候,不由对看了一眼,眼底均带着了然:看来这个小姑子在何家的日子过得真艰难。
“见过大嫂,二嫂。”许是见了亲人,沈雅的脸上带着难以自抑的激动。
许氏和赵氏赶紧搀扶,拍着她的手道:“妹妹回来了,回来了就好!”曾经如花似玉的姑娘变成今日瞧着比自个还老相的妇人,连向来刻薄的赵氏都跟着掉了几滴眼泪。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以后给闺女挑女婿还得多慎重才是。
沈薇见她们眼泪掉得差不多了,忙道:“大伯母,二伯母,您们光瞧见姑母了,咋就把侄女和表妹给忘了呢?”
许氏擦了擦眼角,嗔怪地瞪了沈薇一眼,“你呀,就是个小没良心的,一走个把月,也不知道传个消息回来。现在来了讨人喜欢的外甥女,大伯母早把你忘了。”伸手拉过何琳琳,慈祥地看着她,“这就是琳姐儿吧?长得可真好,比你娘年轻时还要好看呢。来了侯府就跟在自个家一样,可别拘束了,回头和你几个表姐表妹一块耍去。”
何琳琳被眼前的贵妇人拉着手,虽有些紧张,但仍落落大方地行礼,“琳姐儿拜见大舅母,二舅母。”
“好好好,真是好孩子。”许氏夸赞道,撸下腕上的一只玉镯子就套在了何琳琳的手上。脸上还真带着三分赞许,这孩子的规矩性子瞧着还是不错的,比她娘倒是强上不少。
赵氏也给了支金钗,何琳琳瞟了她娘一眼,见她娘微一点头,便收了见面礼,红着脸道了谢。
接着沈萱几人过来给姑母见礼,沈雅也给了她们见面礼。
沈薇又来插科打诨了,“大伯母啊,侄女好伤心,您都把侄女忘了,看来侄女千辛万苦带回来的礼物可以省下了。”
她捧着心口的样子惹得许氏又笑了起来,“想都没想,一会全给大伯母送四合居去。你呀,就是个促狭鬼。”
一旁的赵氏眼睛一闪,似笑非笑地道:“薇姐儿,只有你大伯母的礼物吗?”
沈薇赶忙说道:“哪能啊!少了谁的也少不了二伯母您的呀!侄女在外头瞧见一种咱京中没有的布料,叫什么轻菱纱,颜色那个艳丽啊,布料那个轻薄啊,侄女头一个就想起了二伯母您,咱们府里也就二伯母您压得住那份艳丽,您若是穿上轻菱纱做得衣裳,二伯父还不得——嘻嘻!”沈薇捂着嘴笑。
赵氏啐了她一口,眼底眉梢却全是得意地笑,“你大伯母说的没错,你就是个促狭鬼,连你二伯母都敢打趣了,你这个,这个——”她笑得舒畅,说不下去了。
沈薇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哪有,哪有,人家明明说得是实话吗?您让大伯母跟姑母评评理,二伯母这姿容是不是咱们府里头一份?以前人家都夸侄女长得好,可等见了二伯母,侄女才知自己就是那井底之蛙。”
一番唱念做打逗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还是许氏站出来道:“咱们还是快进去吧,父亲母亲还等着呢。”
进了松鹤院正屋沈雅就扑通跪了下来,“父亲,母亲,不孝女回来了。”何琳琳见娘亲跪下,也赶忙跟在跪在一旁。
老太君瞧着这个没多大印象的庶女,见她身上的穿戴虽不错,但面容却憔悴异常,心头闪过舒畅,蓉娘啊蓉娘,你怎么就走得那么早呢?瞧瞧你这一双儿女,啧啧,老娘才是最后的赢家。
但样子还是需要做的,老侯爷还在一旁看着呢。她拿着帕子按了按眼睛,“快起来吧,可怜见的孩子,这是在何家受了多少罪啊?天杀的姓何的,丧了良心了这是,我好好的小闺女被磋磨成了这副样子。”
沈薇都满头黑线了,真想说,祖母啊,你赶紧把帕子拿下来吧,您半滴眼泪都没有擦什么擦,太假了哈,您没瞧见祖父都不耐烦了吗?
老侯爷扫了老妻一眼,不耐地道:“孩子才刚回来,你说这些做什么?”又转头看向自个的闺女,眼底闪过心疼,“好了,回来了就好,以后就在府里好生过日子,涟漪院收拾好了吧?以后你就住在那里,缺什么少什么直接跟你大嫂二嫂要去,我沈平渊还养得起闺女。”
许氏赵氏赶忙站出来表态,“父亲说的是,涟漪院早就收拾好了,一会妹妹瞧着还有哪儿不合眼缘,咱再改。”
老侯爷满意地点点头,看向闺女旁边的小姑娘,“这是琳姐儿吧?都长这么大了,头一回见外祖父,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块玉佩你拿去玩吧。”说罢摘了腰上的玉佩递给何琳琳。
何琳琳惶恐地去看她娘,沈雅也没好到哪儿去,父亲没有怪她,父亲还是心疼她的,之前的忐忑不安全化为了满腔的委屈,眼泪哗哗地往外流。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父亲的头发胡须都白了,心中升起一股愧疚来。父亲老了,一把年纪了还为自己操心。她擦着脸上的泪,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对着女儿点点头,“既然是你外祖父给你的,就拿着吧。”
何琳琳这才郑重地双手接过玉佩,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外祖父赏赐。”
老侯爷点点头,表情更加和蔼,“好孩子,以后就安生住在府里,闲了就找你四表姐玩去。”说吧还瞥了沈薇一眼,沈薇自然笑嘻嘻地应了。
而许氏却是心头一凛,心道:公爹待这个大归的闺女比她想象中还要重视啊,那她以后还得多上心几分才是。
老侯爷很快便出去了,留一室女眷在屋内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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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没二更,今天补上!和和不算太食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