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韩云施展轻功,绕过看守的侍卫下了西山寺之后,气愤难耐的他一拳轰断了路旁的一株古木,愤愤的将宗冉的祖宗十八代咒骂了一番之后,方才愤然的快步离去。
他虽是在盛怒之下,可心智未失,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前前后后在心中梳理了一遍,总觉得有些疑惑不解,“照今日的情形来看,他宗冉是投靠了朝廷,欲图加害自己,可为何昨日还劝阻自己不要出兵华南官道包围老佛爷?如果他不劝阻,自己不就正中了福尔泰狗贼的阴谋了吗?这……又是为何?”
“难道……他是故意阻拦自己?好让自己更加信任他?能更好的隐藏在自己身边当朝廷的间谍而不被自己怀疑?……有这种可能性,不过……”
韩云此时心中已然乱成了一团麻,他本就是毫无主见的人,论到谋略上,他哪是两世为人的尔泰的对手,不过这人倒是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对自己疑惑不解之事往往都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于是他飞速的动身前去宗冉所在的直隶分舵南堂驻地。
“哼,宗冉这小子武功不行,定不会赶在自己前面回到南堂,只要自己过去,他宗冉不在,刚刚在西山寺见到的那人,定是宗冉无疑。”
韩云心想,愈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因为他赶得及,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南堂口驻地,夜间巡逻的一名暗哨早已发现了他,忙不迭的迎上来,小声拱手问安道,“小的李六,参见舵主。”
“免了,你家堂主可在?”
韩云心情不佳,不耐烦的问道。
“……回舵主的话,堂主不在。”
李六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红莲教有规定,堂主无故不得擅自离开所在的堂口,不过舵主问话,他李六可不敢替宗冉兜着。
“不在?去哪了?”
韩云的目光顿时严厉了起来,心中骂道,“好你个宗冉,你果真不在啊!”
“……是……去……”
李六脸色忽的一下涨红了,目光闪烁,言辞躲躲闪闪,显见得是不好说,说不好,不知该如何说!毕竟舵主他得罪不起,堂主他同意开罪不起啊!
“说!到底去哪了?”
韩云厉声喝道。
眼见近在咫尺的舵主愈发的疾言厉色,李六吓得浑身直冒冷汗,用力的咬了咬嘴唇,最终哆哆嗦嗦的说道,“不……不知……道,小的……不清……楚……”
“混蛋!”
怒极的韩云狠狠的甩了李六一个巴掌,打得他晕头转向,如同陀螺一般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圈。“等他回来,让他去北堂见我!”
韩云狠声道,随即一甩衣袖,快步向着北堂而去,心中暗想,“妈的,狗贼福尔泰已经知道了老子住在岳峰客栈,天知道他会不会派兵擒拿自己,还是换个地方居住为上!”
而那吃了韩云一耳光的李六捂着发烫的脸颊,看着韩云离去的背影走远,放啐了口唾沫,狠声骂道,“娘的,什么玩意,要不是仗着你姐姐,就你这熊色能当上舵主吗?真78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呸!”……
“舵主,您夤夜至此,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北堂堂主‘刀疤脸’此时正在闷头大睡,忽听下人禀报说韩云驾临,正在客厅等着自己,忙不迭的推开身旁一个发的裸.体女人,胡乱的穿上衣服就快步跑向了客厅。
甫一进入客厅,就见地上满上摔碎了的茶杯、器皿,而韩云正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的喘粗气,再看他满面的怒容,显见得是出了事儿,便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事?哼,可不是出了大事了嘛!你去把其他两位堂主叫来,我们在这里等宗冉狗贼!”
韩云怒发冲冠的吼道。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
看韩云是动了真怒,刀疤脸生怕迁怒到自己身上,慌忙半弓着腰倒退着走了出去,不过心中疑惑不解,“宗冉兄弟啥时候成了狗贼了?”
尽自疑惑,却也没敢多想,对着两名心腹手下说道,“你们分头去把东堂、西堂两位堂主请来,就说舵主请他们过来有要事相商。”
“是,堂主。”
两人得令,忙即分头快步离开了。……
不出一半个时辰,东堂、西堂两位堂主就急匆匆的赶了来,见韩云满面怒火的高坐在上首位,下手位的北堂堂主刀疤脸浑身哆哆嗦嗦、战战兢兢,显见得是出了什么大事,两人也不敢多问,生怕一言不慎惹得韩云大发雷霆,小声的问安之后,便坐在客座上。
对于两位堂主的问安施礼,韩云眼皮都未抬一下,口中重重的‘哼’了一声之后,没说一句话。见他不说话,屋里的三位堂主也不敢说话,如坐针毡、如芒在背、魂不守舍、双眸无神的望向前方。
一时间,气氛尴尬极了,只听到三人凌乱、不安的呼吸声以及韩云因为气恼粗重的喘息,过了不知多久,方听韩云重重的一拍桌子,破口大骂道,“混蛋、狗贼!无耻的叛徒!”
这话听在三位堂主耳朵里,如遭雷击,心中‘咯噔’的剧烈跳动,身体微微的哆嗦着,尽管心中不解韩云因何发火,又是在骂谁,惴惴不安的同时,也偷偷的舒了口气,总算是说话了,不然会被憋死的啊!
“哼!”
眼见三位堂主谨小慎微的模样,不敢接自己的话茬,韩云心中很是不悦,将凌厉的目光自三人身上扫过,骇得三人刚刚松了的一口气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心儿‘砰砰’的乱跳着,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嗯?是不是也叛变投敌了?”
韩云语气冰冷的厉声喝问道。
一听‘叛变投敌’四个字,三位堂主慌神了,忙即‘扑通扑通’的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声音沙哑、焦急的说道,“舵主明鉴,我们深受教主、舵主大恩,绝不会做那背信弃义之事的,还望您明察啊!”
“哼,谅你们也没这狗胆!”
韩云怒喝道,随即不耐烦的挥挥手,喝道,“都起来吧!坐下!”
三人闻听此言,顿时如蒙大赦,紧着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慌里慌张的站起身子,却也不敢入座,眼巴巴的望着韩云。
“我让你们坐下,耳朵都聋了吗?怎么?还要我仰视你们?”
韩云平日对这几位堂主还算是客气的很,不过眼下正在气头上,言语就火爆了起来。
“属下不敢,不敢……”
三人慌忙说道,对视一眼之后,便即坐在了先前的位置上,不过坐姿却很刻板,仅仅是屁.股嵌了一点边,腰杆挺得僵直。
“你们敢不敢我不知道,但是宗冉狗贼却是真真切切的叛变投敌了!”
几人刚刚落座,韩云便即说道,听得三人为之一愣,满头雾水?
“宗冉叛变投敌?他……投靠朝廷了?这……怎么可能?”
三人心中满是一个个大大的‘问号’,却也不敢多说多问,只是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韩云。
见了三人投过来的询问的目光,韩云强压住心中想要杀人泄愤的怒火,语气冰冷的将今晚上他在西山寺听到的、看到的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听得三位堂主冷汗直冒。
“舵主,这……不可能吧,宗兄可是一贯……”
三人对视一眼,刀疤脸硬着头皮站起身为宗冉辩解,可话还未说完,就被韩云冷冷的打断道,怒气冲天的说,“不可能?怎么,你是在说我听错了,看差了吗?”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舵主您误会了,只是宗兄为人向来光明磊落,绝不会做这等苟且之事的,您可不要偏听偏信啊。”
刀疤脸擦擦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哼!误会?偏听偏信?我自己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也是假的吗?”
韩云气哼哼的吼道。
“舵主,云兄不是这个意思,您误会了。”
眼见韩云呵斥刀疤脸,一向与他交好的东堂堂主赶忙起身求情,之后又进言道,“舵主,有时候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未必就是真的,您不妨传宗兄过来,一问便知。”
“很好,这个主意不错,平时怎么没见你主意这么多呢?”
韩云冷笑道,随即又戏谑的喝骂道,“蠢货,如果他宗冉狗贼在堂口中,我还会坐在这里,叫你们一起过来陪我等他吗?”
“什……么?您的意思……是说宗兄不在堂口中……那他……”
听了韩云这话,东堂堂主语气顿时结结巴巴起来了,心中不住的盘算,若是舵主在西山寺听到的可能有假,可宗冉又不在堂口中,这似乎有些太巧合了吧。
想到此处,他也不敢在替宗冉辩解了,没得再将自己搭上,可就亏大发了。
“哼!”
见他无话可说了,韩云冷冷的‘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之后,就不再多言其他了,而三位堂主见了韩云的脸色,亦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能尴尬的陪坐着。
直到鸡叫三声天明了,宗冉都未曾过来,三位堂主暗中皆捏了一把冷汗…………
再说宗冉这边,也是天佑尔泰,宗冉这厮昨夜恰巧去了八大胡同的‘春满楼’,直到清晨七八点钟,方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堂口,脑海中还不停的回味着昨夜跟两个小妞戮站的快.感。
可刚刚回到堂口,这好心情便被冲散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冷汗如雨涔涔而下,慌张的问李六道,“你……你是说舵……舵主昨天晚上来过了?”
“是。”
李六小心翼翼的说道,“舵主好像很生气,而且还打了小的一巴掌,说,说您回来,就去北堂堂口找他。”
“坏了……”
宗冉心中不住的颤悠,脸上浮现出了害怕的神情,红莲教教规向来极其严苛,且明令禁止堂主无故外出,尤其是更不能去妓.院,莫不是有小人告刁状,舵主知道了自己这事……按照教规,堂主眠花宿柳,可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不行,自己得争取主动……说不定舵主念在自己昔日苦劳和功劳上,保不齐会绕过自己这一次。”
宗冉心中打定了主意,带上了三名手下,骑了三匹快马飞快的向北堂而去。
甫一进入北堂客厅,看着高坐在上首位一脸怒容的韩云,宗冉便知道事情真的败露了,不然舵主不会这样生气,于是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的哀求道,“舵主,属下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还请舵主饶过属下这一回吧!”
“哈哈,好啊,我还没问呢,你倒是不打自招了啊……”
韩云冷笑道。
“是是,属下真的知错了,下次再也不会犯了,求求您高抬贵手,绕过我这次吧,我一定痛改前非……”
宗冉一边求饶,一边用愤恨的目光从三位堂主身上扫过,心中冷声骂道,“妈的,老子平日待你们不薄啊,真料不得你们如此的小人行径,竟然在舵主面前告自己眠花宿柳,只要让我查出是谁干的,定饶不了你们!”
“呵呵,好一个痛改前非啊!”
韩云的语气愈发的冰冷,冷笑连连。
“不,我改,我一定改,舵主,我知错了,求求您……“宗冉忙不迭磕头不止,双眸中满是哀求。
“住口!“韩云却是冷冷的打断道,语气冰寒到了极点,”
饶你一命,等你来杀我吗?来人啊,把这狗贼拉下去砍了!““且慢,不可啊舵主!“听韩云竟要杀了宗冉,三位堂主慌忙求情。
“怎么?你们也想同他一起造反吗?“韩云厉声喝问。
“不……属下不敢!“刀疤脸解释道,”
舵主,既然宗冉承认了自己的罪行,那我们就不妨来个将计就计。““哦,什么将计就计?“韩云强忍下心中的不快,质问道。
“舵主,您想啊,尔泰蠢贼使了一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骗我们去华南官道行刺好一网打尽,那如果我们杀了宗冉,传扬出去,此人定知我等看穿了他的阴谋,肯定会改变部署,如此一来,舵主您就失去了立大功的机会了啊!““说的详细些。”
一听立大功,韩云顿时双眸放光。
眼见韩云听了自己的话,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采,刀疤脸顿时心中一喜,继续说道,“舵主,属下先前觉得这事还有些蹊跷,不过听了舵主您昨晚听到的朝廷的阴谋之后,属下觉得,既然我等的行踪已然暴露,早晚定会被朝廷的爪牙包围,这样如此,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埋伏华北官道,截杀老佛爷!”
“好,很好,与本舵不谋而合,哈哈。”
韩云放声大笑,笑罢又问道,“那这个该死的宗冉该如何处理呢?”
“依属下之见,此人决不能杀,就算要杀,也要等事情成功之后再杀,以免此事暴露,反陷我等于不利的境地啊。”
刀疤脸说道。
“嗯,那就让这狗贼多活两天吧,来人,把这宗冉狗贼抓起来,好生看管,切不可让他与外界有任何的联系!”
韩云冷声喝道。
“是,舵主!”
随着他的号令,屋外进来两名虎背熊腰的教徒,一边一个架起宗冉的肩膀,抬了出去。
“舵主,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宗冉的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弱,他心中疑惑不解,自己明明就是眠花宿柳罢了,怎么就被安上了‘狗贼’之名,还有什么华南官道、华北官道,又什么将计就计,坏了……舵主不会是轻信了林海亲笔写的那封书信,要埋伏兄弟截杀老佛爷吧?
不行……这可就中了朝廷的诡计了啊……可叹他宗冉都自身难保了,还在替红莲教着想,只可惜,他的这些话,韩云是再也听不到也不想听了……
后来,他才从旁人的口中知道,原来舵主不是怪罪自己眠花宿柳,而是误以为自己已经投靠了朝廷,所以才……而自己却又错当成舵主是怪罪自己昨夜招妓,然后还主动招认,这……“冤枉啊舵主,冤枉啊教主,我宗冉向来忠于本教……天大的冤枉啊……”
宗冉的嗓子都喊哑了…………
第二天清晨,尔泰正穿着衣服,连贵便喜悦无限的推门走了进来,见到尔泰请安之后,便对着尔泰竖起了大拇指,笑道,“福二爷,高啊。”
“是不是他韩云上套了,哈哈。”
尔泰心情大好的笑问道。
“正是啊,下面人回报,韩云拿下了宗冉,关在北堂的一间柴房里,有重兵看守,同时韩云下令直隶各地的红莲教教匪火速行军,一日之内抵达京师,看样子,他是按捺不住了,哈哈哈!”
连贵戏谑的笑道。
“呵呵,贪功冒进的人,终究是要吃大亏的。”
尔泰感慨的说道,随即又邪笑道,“不过我等我就要立大功喽,哈哈哈。”
“那奴才就先预祝福二爷旗开大胜、瓮中捉鳖了,哈哈!”
连贵谄媚的预祝道。
“哈哈,瓮中捉鳖,用词精妙,恰当的很呢!”
尔泰的眼眉都笑弯了,如此大功一计,再加上老佛爷的耳边风,何愁不升官发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