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的丹田气海之中寂然无光,仿佛阴暗的地,尤其是悬浮于气海正中心的剑形真气,竟是隐隐有即将消失的迹象!
当傅君绰的真气进入他体内,沿着经脉向丹田之中缓缓涌去时,傅君绰忽然发现,在他丹田之中产生了吸力,贪婪的吸收着自己的真气,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惊讶万分,好在吸取的速度不快,要不然可就危险了,不过傅君绰却并不打算停止,她能感觉到自己输入给他的真气起了作用,杨子的气海,随着她真气的涌入而渐渐萌生了生机。
不一刻,傅君绰的本就不多的真气已然耗尽,她收力起身,将衣衫穿好,回到床中调息运功,待真气补充得差不多,便再次输给杨子,一夜如此反复,天明时分,杨子终于苏醒过来。
一睁开眼,便看到傅君绰盘膝闭目,知道她在吐纳调息,轻手轻脚的爬下床去,忽觉身轻体健,浑身都有种很是舒畅和充沛的感觉,运起真气,举手投足间,真气如臂使指,竟是比先前要精深了不少。杨子大是欢喜,忍不住就想把这好消息告诉傅君绰,但见她还在调息运功,只得忍住,坐在她对面,按照美人师父传授的九玄功法进行练气。
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忽然店伙在外敲门,唤道:“客官,有两位客人说是您的朋友,正在堂下等您去见。”
杨子眉心紧锁,朋友?我来大唐世界才几天?除了宋师道、宋鲁、美人师父和卫贞贞,哪里还认识什么人了?他心中一动,该不会是行踪被宇文化及的人发现了吧?随即又想到,若是行踪泄露,早就鸡飞狗跳的来捉人了。又想道:难道是昨日满世界找宋家的人,他们找上门来了?
杨子想到有这个可能,快步出了房来,那两人均是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相貌普通,但气度沉稳,站在那儿腰杆直挺,不动如山,杨子看得出来,这两人是武林中人,不用交手就能感觉到那种气质。
“两位找我么?不知两位高姓大名?”
杨子朝他们一抱拳,很江湖的味道。
两个青年,一个穿蓝衣,一个穿灰衣,抱拳还礼之后,那蓝衣青年面带微笑,道:“在下姓宋,宋三,他是我弟弟,宋四。少侠可否借一步说话?”
宋三!宋四!合起来岂不是不三不四?杨子忍着笑,道:“两位宋兄,不知可否告之在下,二位找在下所为何事?”
宋三低声道:“少侠昨日不是一直在打听宋家么?”
杨子哈哈一笑,道:“是在下冒昧了,两位可否移步在下房中说话?是这样的,在下还有一位朋友,因为受了一点小伤,所以在下不放心远离。”
宋三爽快的道:“当然没问题,少侠请带路。”
引了二人来到自己房间,机灵的店伙立刻送来茶水,杨子随手打赏,吩咐店伙关门。待店伙离开,杨子问他们来意。
宋三从怀中取出一块涂了层黑漆的精致木牌出来,上面刻着“宋”字,道:“杨少侠,我们昨日刚刚得到二公子的命令,要我们寻找并保护杨少侠及傅姑娘、卫姑娘。想不到我们刚派出人手,就听到有人到处打听宋家,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知杨少侠找我们是否有急事?”
杨子笑道:“想不到二公子如此重义。”
叹了口气,将卫贞贞有可能被宇文化及捉去的事情说了出来。
宋三宋四面面相觑,显出为难之色。
杨子心往下沉,他也明白,对方是四大门阀中的宇文阀,和宇文化及对话,至少也得银须银龙拐的宋鲁、地剑宋智那个级别的人来,他们着实没有这个资格。
哈哈一笑,道:“让二位为难了,真过意不去,不过,在下只须宋家的一个印信凭证即可。”
宋三略感意外,问道:“杨少侠准备如何做?”
杨子道:“其实在下担心的就是宇文化及会对我的朋友不利,说白了,我也就是准备狐假虎威,宋家是四大门阀之首,虎踞岭南,别说宇文阀,就连当今皇帝也不敢轻易招惹宋家,在下想借宋家的名头而已,不用你们直接和宇文阀对话,我是要让他们知道,在下的背后是宋阀,不至于向我的同伴下毒手,其他的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宋四道:“杨少侠,请勿多心,二公子嘱咐我们,若有必要,可以调动我们在扬州一带的所有力量助少侠一臂之力,二公子还跟我们说,杨少侠的事,就是宋家的事。宇文阀虽然在京师很有势力,却也不放在我们宋家的眼里。”
杨子眼珠一转,这个宋四,说话可真是厉害,先前不开口,待我说了不用他们出手,立刻就冠冕堂皇的讲一大堆,不要钱的人情做得很爽吧!真想直接顺水推舟应承下来,看你会是什么表情!
“哈哈,二公子真是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籍籍无名,又不是什么高门大阀的少爷公子哥,怎敢一再麻烦他呢?”
宋四正待再说,忽然眼神射向门口,只听门外传来傅君绰的声音:“救人之事,我们便可办成!”
她推门而入。宋三和宋四两人目光一凝,均露出惊艳的神情。
杨子笑了一声,道:“师父,你听见了?”
傅君绰在外人面前,并不对杨子假以辞色,只淡淡的道:“杨子,我们似乎没必要欠下姓宋的这个人情。”
杨子和宋三宋四同感尴尬,杨子暗叹:都说女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看来也不尽然,宋阀如此卖力拉拢本少爷,正所谓郎情妾意,干柴烈火,这种大靠山,就算不投靠,也决不能得罪啊!
“师父,二公子为人很好,他这么看得起徒儿,是徒儿的福气。”
他转头面向傅君绰,暗使了个眼色。傅君绰秀眉微蹙,理也不理,径直走到宋三宋四的面前,道:“那好,你们若是要帮忙也可以,那就帮忙打探一下宇文化及的行踪,接下来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
宋三宋四尚是首次见到如此不把宋家放在眼中的人,但二公子的命令又不可违逆,一时间愣在了那里,眼睛只管往杨子那里瞅。
杨子呵呵笑道:“师父,徒儿肚子饿了,能否劳烦师父帮徒儿先去下面点几道菜来?”
傅君绰没好气的转身瞪了他一眼,道:“我自己下去吃,你爱来便来。”
杨子躬身道:“有劳师父。”
宋三宋四见傅君绰袅袅婷婷的去了,脑袋已经转不过来了,徒弟指使师父做事,普天之下也没听说过,居然那傲气得连宋阀都不放在眼里的师父居然还不反对!
杨子哪知道这两位宋兄在想什么,向他们投去歉意的一笑,道:“二位宋兄,真是不好意思,我师父的脾气不大好,非是有意得罪,还望谅解则个。”
汗,这口气……二宋再次傻眼,这哪是徒弟给师父说话圆场啊!若非早已知道他们谁是师父谁是徒弟,他们决计会认为杨子是师父,傅君绰是徒弟……
“不敢不敢。”
二宋谦逊着道。
杨子微笑道:“她毕竟是我师父,既然师父发话了,我做徒弟的也不好再说什么,二位宋兄,若是打探到宇文化及或我同伴卫贞贞卫姑娘的行踪,在下铭感。”
宋三宋四应承了下来,当即告辞。杨子挽留他们用餐,客套了一番,二宋坚持不留,杨子也不勉强,送了他们出客栈,返回时,见傅君绰坐在大堂的另一侧饮茶,笑着走了过去,道:“这下好了,有他们帮忙打听贞贞的行踪,我们很快就能救人了。”
傅君绰冷冷的道:“宋家为何对你这么看重?难道你有什么瞒着我的么?”
杨子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笑道:“徒儿哪敢隐瞒师父?宋家好歹是高门大阀,我们不应得罪过甚,宋阀的势力范围地处岭南一带,地势险要,进可攻,退可守,如今天下,战祸绵延,又有何处是太平之所?虽然我没有什么野心,但未雨绸缪,得罪宋阀,并非是好事。至于宋家对我看重,其实我猜,最初是因为网罗人材,而后应是冲着师祖去的。”
傅君绰白了他一眼,道:“大言不惭,亏你好意思自称人材!”
杨子嘿嘿一笑,低声道:“我都能把师父变成妻子,你说我是不是人材?”
傅君绰俏脸一红,呵斥道:“小坏蛋,我可没说要嫁给你。”
杨子笑得煞是诡秘,得意洋洋的道:“师父你都是我的人了,你想不嫁给我,我就去告诉师祖,说你抛夫弃子。”
傅君绰羞道:“坏蛋,一点正经也没有。”
面色一肃,道:“少扯开话题,你真的没有什么隐瞒我的么?”
杨子信誓旦旦的一拍胸膛,道:“绝对没有,我对师父忠心耿耿,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骗谁也不骗师父!”
傅君绰玩味的瞧着他,道:“那你的贞贞姐呢?你们是姐弟还是别的什么?”
在山洞之中,正是由于杨子搂着贞贞做少儿不宜的举动,才致使傅君绰练功走火,杨子却是不知此事,还以为傅君绰什么也不知道,毅然道:“我跟贞贞姐当然是姐弟,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难道是母子?”
若不是大庭广众,傅君绰简直就想扭掉他的耳朵,气道:“姐什么弟,你还真当师父是傻子么?若非你在洞中当着我的面跟你的贞贞姐摸来摸去的,我会突然走火入魔?”
杨子惨叫一声:“啊!原来师父你……看到了!”
傅君绰寒着脸,道:“不然你以为呢?”
杨子涎着脸道:“师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练功就练功吧,干嘛偷看人家的隐私?算了,你是师父,徒儿就不计较这些了,下次不准了啊!”
傅君绰暴跳如雷,不顾大堂还有其他人,出手如电,准确无误的揪住了杨子哥的耳朵,用力一拧,骂道:“目无尊长,没大没小,今日定要执行家法!”
且不提傅君绰的家法是用鞭子还是蜡烛,翌日清晨天刚亮,宋三只身前来,告之宇文化及的行踪。宋阀的潜在势力办事效率之高,令傅君绰也在心中暗暗的道了个“服”字。
宇文化及此次南下江都,为的正是长生诀,他本已获知长生诀在扬州石龙道场的石龙手中,本来几乎已经得手,但却被石龙负伤逃去,后来查出长生诀落在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年手中,是以一路追踪,直到杨子的出现,本来以为以他带来四千精锐军士,要捉拿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是易如反掌,哪知这小子竟似是大有来头,居然同时跟宋阀、高丽武学宗师傅采林和中原第一高手宁道奇扯上关系。在无名山上让他逃了之后,一名心细的部属发现藏在洞中的卫贞贞,经过盘问,原来这个美貌的年轻女子竟是那小子的干姐姐。宇文化本想守株待兔等杨子来要人,谁知杜伏威和李子通的联军兵势凶猛,宇文化及担心他们封锁长江下游,便派了少许人继续打着自己旗号留在扬州,匆匆返回洛阳去了,作为重要人质的卫贞贞,也一同押解回京。正因宇文化及率众撤走,傅君绰和杨子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拦阻。
宋三探查到宇文化及的去向之后,立刻来通知杨子,并提出只要他开口,他会安排人手给他帮忙,杨子知道傅君绰不喜欢和宋阀打交道,便婉言拒绝了,更有深一层的考虑,杨子是不想欠下宋阀太多的人情,以免将来受制于人,反正自己的功力增长了不少,虽然还不懂得武功,但傅君绰一天一夜的打坐调息,内力恢复到九成以上,她武功虽不及宇文化及,但轻功却佳,有她这个高丽刺客的身手和三次潜入皇宫行刺杨广的丰富经验,要救卫贞贞,算不得难事。
辞别宋三之后,傅君绰和杨子向洛阳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