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娜吸了一口气:“小溪,有一天温斯顿结婚了,你是不是会很想当他的伴娘?”
“是的!”
“如果有一天你披上婚纱,是不是很希望温斯顿能代替父兄挽着你的手,把你交到新郎的手上?”
“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不过如果是温斯顿,我会觉得很开心!”沈溪点头道。
林娜撇了一眼刚才一直想要煽风点火的郝阳:“听到没?就是这种关系,像家人,像父兄。”
“但如果我四十岁也没有嫁出去的话,就会和他生活在一起。我们会一起去旅游,一起去冒险,一起去做别人觉得枯燥,但我觉得有意思的事情!”沈溪的眼中闪烁着期待。
“那样的事情不可能会发生。”陈墨白回答。
林娜低下头来笑了。
“唉……我还刚想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城,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郝阳用诗人吟诵的语气说。
“什么?”沈溪一副“你在说什么鬼”的表情。
“意思就是小尼姑你的心里修了一座寺庙,而温斯顿就是你寺庙里的那尊大佛,你每天都烧香祷告,仰望着你的温斯顿。但是你永远都够不着他。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郝阳双掌合十。
“我明天就送你去出家,你今天多吃点肉吧。”陈墨白说。
郝阳立刻闭了嘴,吃起了餐包和鱼块。
当郝阳打了一个嗝,揉了揉肚子的时候,服务员竟然端上来一个大托盘,托盘里是一只大海蟹!海蟹的蟹肉已经被剃了出来,周围放着各种味道的蘸酱。
郝阳的眼睛都直了:“这……这是阿拉斯加帝王蟹吗?”
“好像是啊。”林娜回答。
“海鲜套餐啊,这很正常。刚才的炸鱼块和薯条是餐前小点。”陈墨白不紧不慢地回答。
“那么多的分量……餐前小点?我还以为是主菜呢!”
“澳洲人的食量比较大吧,而且他们经常在餐厅里从中午坐到下午。”林娜根据这两天的观察说。
“让我去洗手间吐一吐吧!竟然被炸鱼块撑得吃不下大海蟹!”
大海蟹之后,又上来了大龙虾。
郝阳和林娜的战斗力明显不如沈溪,陈墨白并没有刻意吃太多,所有的海鲜都是点到即止。
当烟熏鱼片上来的时候,郝阳已经靠着椅背动弹不得了,只能看着沈溪一个人满脸享受地将整盘烟熏鱼片吃下去,最后还消灭了四人份的餐后甜点。
“果然……海量……”
吃饱喝足了,林娜和郝阳表示要走上一两个小时,感受墨尔本的夜景。
沈溪和陈墨白走在他们的前面,城市灯火映照在沈溪的脸上,她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看着星空,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在想什么?”陈墨白问。
“郝阳说的‘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座城,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大哥和亨特吗?他们一直在我的心里,但却是不可能再见到的人?”沈溪问。
“就好像一千个人的心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陈墨白回答。
“那么你呢?”沈溪问。
“我怎么了?”
“你的心里也有一座城吗?”
“我的心里当然也有一座城,城里当然也有一个人,但是她绝对不是不可能。”陈墨白侧过脸来,一颔首,正好对上沈溪仰望自己的目光。
“那个人是谁啊?”
“她在我的眼睛里,你看见她了吗?”陈墨白靠近沈溪。
在夜灯的灯光之下,他的眼睛缱绻中像是还有很多沈溪不了解的东西。
那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等待着她越走越深。
“可是现在你看着我,你眼睛里面的是我啊!所以你说的应该是一种比喻吧?意思是你的心里只有她?”沈溪分析道。
陈墨白直起腰来,继续向前走。
沈溪只能快步跟上去,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连在一起。
“那她是怎样的人?”沈溪忽然万分好奇。
“你不是从来不关注这些的吗?”
“可是我也会有好奇心啊!”
☆、第47章 所谓“跌宕起伏”的曲线
“她很聪明,智商挺高。她会用很特别的视角来看待周围的事物,得出有意思的结论。她表面上很坚强但是内心很柔软,但她认定要做好和要做到的事情,就算没有人理解支持,就算心里面泪流满面,她也会全力以赴去做好。”
“那她漂亮吗?”
“怎样才算漂亮?”
“如果林娜是十分,她能得到几分呢?”
“美是一种主观感受。我不会拿她去和别人比。她有的时候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了解我的人,但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她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
陈墨白的声音就像是在讲述一个久远的故事,娓娓道来中莫名让沈溪向往了起来。
沈溪揉了揉鼻尖,又说:“那要是她的心里没有城,也没有你呢?”
“那就只好为她造一座城了。”
陈墨白忽然停下了脚步,沈溪自顾自地走到了前面,然后回过头来,看见对方就站在路灯下。
“小溪,你还记不记得你对我说过,‘冲过终点很容易,冲进一个人的心里可能一生都做不到’?”
沈溪不知道陈墨白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
“我会冲过去,也会冲进她的心里。”
那一刻,沈溪仿佛听见星空裂开的声音,有一股力量拖拽着漫天星尘,涌入她的眼中,撞进她身体里哪怕最微小的细胞里。
“回去早点睡。”陈墨白笑了笑。
但是那天晚上,沈溪却完全睡不着了。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怎么了,小溪?”林娜问。
“我好像在羡慕一个人。”
“羡慕一个人?羡慕什么?”林娜好笑地起身,来到沈溪的身边,将她搂住。
“羡慕她有一个懂她的人。羡慕她,有人愿意为她造一座城。在现实的世界里,造一座城需要的是钢筋和水泥。但是在一个人的心里,要怎样做到?”
“傻瓜。郝经理只是被你拆穿了他喜欢赵小姐下不来台,所以随便瞎说了一句网上的话来分散你的注意力而已。不要去多想了。”
“但是我忽然越来越羡慕了。”
“好吧,好吧,你羡慕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沈溪回答。
林娜更觉得好笑了:“不知道,那还有什么好羡慕的?睡吧。”
“嗯,睡了。”沈溪侧过身来,抱住林娜的腰,但是她却睁着眼睛。
当陈墨白对她说“她在我的眼睛里”的时候,她曾经认为,那个人就是自己。
因为他喜欢她,所以才会要在同学会上假扮自己的男朋友。
因为他喜欢她,所以才会送给她那枚戒指,所以才会隔着餐巾纸吻她。
因为他喜欢她,所以才会下定决心回到一级方程式。
那么多的预兆,日积月累,让她想象着自己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这一定不是因为她是最棒的悬挂工程师,而是因为他由衷地喜欢她。
哪怕是最微小的心动,也是喜欢。
所以今天在排位赛前,当她听到马库斯先生说陈墨白完成了与奥黛丽·威尔逊的一对一采访时,她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心脏里像是被哽住了血液无法畅通流过一般。
奥黛丽·威尔逊的采访通稿充满了对陈墨白的溢美之词,她说如果有哪个车手能够从范恩·温斯顿的身边驶过,一定是陈墨白。
这样的赞美引起了网上一片热议。
有些车迷甚至暗讽说奥黛丽着迷于陈墨白的东方风情,她的通稿就像在炫耀自己热恋中的情人,而不是对一个车手的客观评价。
网上还流传着一张照片,那就是他们的晚餐结束的那一刻,陈墨白低下身来为奥黛拉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奥黛拉拽住了他的衣领,她的脖颈伸出了车窗,那个角度就像吻在了陈墨白的脸上。
也许那只是一个告别吻。
又也许是一段令人意兴难平的热吻。
沈溪看着手机里的那个画面,问凯斯宾:“你也接受过奥黛拉·威尔逊的采访,你觉得她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吗?”
凯斯宾一边摆弄着模型一边说:“很多人都觉得奥黛丽·威尔逊是一个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但其实她不是的。至少对于一个一级方程式车手来说,她很有见解,又不会显得强势,让人有与她交流的欲望。至少在我眼里,她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那她没有追过你,是不是因为你没有魅力?”
凯斯宾用无语的表情看着沈溪:“她有夸赞过我的天赋。只是像我这样年轻的车手,涉世未深,对于她来说政府起来不费吹灰之力,没有意思而已。”
“是吗?”
“是的。”凯斯宾瞪着沈溪,一副再说下去就要揍人的表情。
“那么陈墨白呢?”
“埃尔文?”凯斯宾露出吃了苍蝇屎的表情,“他那么装腔作势,而且藏得住心事,应该是奥黛拉·威尔逊的那杯茶吧。”
“我说的不是陈墨白是不是她的那杯茶,而是她是不是符合陈墨白的审美?”
“应该……是吧……奥黛拉很健谈,很有想法,思想上独立坚强,毫不在乎外人对她的评价,始终保留自己的观点和看法,这也是为什么她和那么多赛车手交往过,但分手之后他们没有说过她的坏话,还有……仍旧有很多车迷关注她的专栏的原因。”
此刻,躺在床上听着林娜均匀的呼吸声的沈溪,心中是凉凉的。
陈墨白说过,他心里的那个她是聪明的,能用特别的视角来看待周边的事物,就算没有周围人的理解和支持也能全力以赴将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好。
这个人……会不会是奥黛拉·威尔逊?
沈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真的很庆幸自己在那一刻忍住了,没有脱口而出问他“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我,所以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