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很快下床穿戴好衣服，萧阳还躺在床上，小红又恢复了刚才外面的表情，对萧阳说，你先躺一下，我到外面去，有什么需要的就喊一声。
    看着小红掀起门帘，萧阳就想，还有什么需要的呢？就象做完一笔交易，当事人付了钱，老板于是收回了买卖之前的甜蜜笑容，反正钱已到手，什么态度就再不重要了。想着，萧阳就感觉十分难堪下贱。翻过来又想，人生痛苦本已太多，何必将到手的欢乐轻易放弃？这是萧阳的自我麻醉。
    王建那边不知完了没有。萧阳有些想走，这地方不干净而且也不安全，虽说萧阳明白妓院和派出所是一家，但一旦被当作替死鬼，那霉就倒大了。
    为防万一，萧阳穿好衣服，也想到外面厅里去，突然电话就响了，萧阳吓一跳，一看，竟是楚红的，急忙将玻璃门拉严实，悄声跑到房角接了。楚红说，你到家了吗？萧阳顺嘴说，到了，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呢？楚红说，你喝了那么多酒，我有点担心。萧阳说，那你怎么不送我呢？楚红说，我是想送的，你不开口，我哪好意思。萧阳，怎么不好意思？楚红说，万一有别的女孩子出现，那不尴尬吗？萧阳说，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惟影伴形，夜里就连影都没了。楚红说，好了，你睡吧，我过几天去看你。
    放了电话，萧阳突然有些羞愧，人性之可耻乃是因为有相对高尚的存在，如果楚红知道自己竟逛发廊嫖妓，还不知道会用什么眼光来看自己。一想赶紧到外面厅里，谁知王建早在那等着了。萧阳说，你怎么不叫我？王建说，我怕打扰你，多呆会怕什么呢？这全是熟人，谁把你怎么了？
    两人走出巷子，萧阳无意就又问起李淑娟，王建一脸愤慨说，别提那婆娘，提起心烦。萧阳就不说话，王建说，萧阳你信不信，当着她的面我都嫖女人，她能把我怎么样？
    分手的时候，王建说，过些时我再请你出来玩。嫖客们也许会彼此客套，萧阳却怎么也无法把自己归类于嫖客那一堆里，看着王建走了，萧阳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隔天，楚红来电话，问带给萧阳的东西都吃了吗？萧阳说腊翅蒸着吃了，可是火腿不知道怎么办。楚红说，你等着，晚上我过来。
    晚上，楚红就来了。萧阳看楚红脱了外套，里面穿着单衫，突然说，楚红你记得《西洲曲》里的话吗？楚红看着萧阳，萧阳说，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楚红看萧阳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胸，愠怒说，萧阳，你可真坏！不理萧阳，自己到屏风后洗火腿，又忙着切片，火腿太硬，楚红就喊萧阳帮忙，萧阳挽起袖子刀上阵，切得满头大汗才切了一半，楚红怜惜的看着萧阳，拿毛巾给萧阳擦汗，有了女人的鼓励，萧阳不顾一条胳膊已经酸麻，硬将剩下的火腿全切开了，放下刀这才感觉大拇指生疼，楚红拿过手一看，起了一个泡。楚红笑着说，你看你细皮的，在家从没干过活吧。拿针帮萧阳挑破，又搽了汞水。萧阳说，在家什么活没干过？栽秧割禾碾场子打夯。楚红说你呀你怎么一说就上天了，我怎么看着有些不象呢？萧阳说，那没办法，千真万确干过。楚红说，好了好了，我信。萧阳说，看你的样子就还是不信。
    楚红用温水洗火腿片，说，火腿宜炖，香味才会出来，你这没工具，只能蒸，你喜欢吗？萧阳说，你说怎么做怎么好。
    等火腿进了电蒸锅，两人便坐下来休息。楚红看着萧阳的屋子说，我怎么总是觉得你这屋子里有一种很淡很淡的茉莉香呢？萧阳呆了一下，很久前，张萌喜欢这种味道，连房间角落都酒过茉莉香水。不想，事过境迁，至今这香味仍淡淡的留在这间屋子里，不禁有些感伤。
    见萧阳失神的样子，楚红说，萧阳你怎么啦？萧阳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笑着说，刚有些累，坐下来就不想动。楚红说，要不你自己在床上躺一下，等会火腿蒸好我叫你。萧阳说，那你呢？楚红说，我看看书。萧阳说，那我也不睡，我想和你聊天，你知道，睡着了太寂寞，我怕寂寞。楚红说，那聊什么呢？萧阳说，比如，你和我。楚红就咯咯笑着，你和我，我们有什么内容吗？萧阳说，要不你就嫁给我算了。楚红说，萧阳你是认真的吧？不是认真的就不要说了，我会当真的。萧阳说，我就怕你不当真。硬将楚红拉到床边坐下，楚红挣扎了一会，就坐到床上。萧阳就放肆的将手放到楚红肩上，楚红没有动，萧阳突然将楚红抱紧，楚红惊慌的扭动着身子躲避萧阳的嘴，终于就躲不开，萧阳猛地吻住楚红的嘴唇，将楚红的舌尖吸到自己嘴里，同时手向楚红身下滑去，楚红拚命挣脱萧阳，但萧阳的手已经到了楚红的下面。楚红说，萧阳，你住手。萧阳说，不。楚红说，萧阳，你这样会后悔的。萧阳说，我为什么后悔？楚红说，萧阳你不知道，你要是和我这样了你得想好娶我！萧阳一愣，楚红就坐起来。跑到屏风后整理好衣服。
    好久楚红从屏风后出来，萧阳还呆呆的坐在床上。楚红脸红红的看了萧阳一眼，说，你怎么这么粗呢？萧阳看着楚红，我粗吗？楚红笑着点点头，并不生萧阳的气。萧阳说，我以为你会骂我。楚红说，我为什么会骂你？萧阳说，你都觉得我粗呀。楚红说，萧阳，其实我也喜欢你，可这种事我一点不喜欢草率。萧阳说，我是真心的。楚红说，你给我的感觉一点不真心。萧阳说，那怎样才是真心？楚红说，我也说不清，但刚才这样真让我不放心，我知道你有过很多女人，我却很传统，你要是喜欢我，就娶我。萧阳说，我当然喜欢你。楚红说，我担心你会后悔，如果我们草率过后你再后悔，那我死定了。萧阳吃惊的看着楚红，不会吧。楚红点点头，会的。萧阳说，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原因，能告诉我吗？
    看着楚红挺拔的胸，萧阳禁不住很不甘心刚才的半途而废，就又试探着抱紧楚红，楚红说，萧阳你好缠人呀。拿开萧阳的手，萧阳又想将楚红放倒床上，楚红逃开，萧阳预备下床行动，楚红说，火腿蒸好了。
    打开蒸锅，很浓的香味飘出来。但萧阳的心事全在楚红身上，一点也不觉得火腿的诱人，楚红就夹了一块放到萧阳嘴里，萧阳心不在焉的咀嚼着，怎么就感觉这闻名天下的火腿一点没有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