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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土地财政
    第347章土地财政
    可以这样说,在我们中国,地方党政一把手之间的平衡,是政治正常运转的核心问题之一,两人的“和”与“不和”,直接影响局势的稳定,直接影响当地政坛生态。按一般规定,党政一把手之间——比如市委书记和市长、县委书记和县长——各自有不同的分工,一般来说,就是市委书记、县委书记统领党的部门,主管干部调配,市长、县长统领政府部门,负责经济发展——一个“管人”;一个“管钱”,分工合作,各有侧重。同时县、市长作为党委副书记,又协助书记工作。
    从政治上分析,这些东西从来又是一个复杂的均衡,由此,挑选合适的党政一把手“搭班子”,才会成为上级组织部门的重要任务,这是一件费尽心思的大事。
    在中国,政治是一个不可避免的东西,政治不仅仅是思想意识,也不仅仅是理论争论,还是无处不有的实实在在的博弈,是分配权利和资源的方式。一个官员,大处必须讲政治,如果说不问政治,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就不能在竞争中取胜,也不可能从市场中获得利益。一呼百应的官员,必定是政治博弈的高手。
    在县乡这个层级,党委书记往往处于强势的地位。因为一个县事务不多,党政事务也难分清;基层干部人数有限,如果县委书记市委书记有意抬高自己,有意栽培亲信,那么他的政治威信就会日渐增加,县长市长比较容易被架空,导致党委书记说话是“规矩”,行政首长说话只算“意见”。
    当然,书记稍稍让步,稍稍**一些,情况又会是另一种局面,比如范正大和蔡县长,比如现在的我林谷和现任县长。
    我认为清明的官场政治应该就这样,不能比谁的权力大,谁讲话必须绝对权威,要看真理在谁那里,谁做出的决定对事业有好处,对人民有好处。
    我现在依然为我敢于跟汪鑫作对,坚持始终不让轧钢厂上马的固执叫好。后来我和康明山聊起这事,他也是对我敬佩有加。有一次喝酒举起杯子开玩笑说代表甲子村村民“敬我一杯”,我也不无得意对他说:“明山啊,我是毛泽东称赞叶帅的那样‘吕端大事不糊涂’嘛!”。
    为了避免重蹈汪鑫覆辙,我时时提醒自己,少拍脑袋,少拍胸脯,要多讲一些**,少一点霸气,多听同事、下级的意见建议,少做一些武断的决定,大事清楚些,小处糊涂些。
    那一天,我和陶静谈论起这些,谈论起我和前任汪鑫的优劣差异,我就大言不惭地:“陶静,比之汪鑫,我林谷怎么样?”当然也因为我和陶静的特殊关系,我才这样大话连连,大大咧咧,我以为陶静一定会对我赞不绝口,没想到她一盆冷水从头浇来:“林书记,表面看来你貌似**,但实质上好不到哪里去。”
    “这话从何说起?”
    我不服气地盯着她。
    “我说了实话你别生气啊,”陶静笑眯眯看着我,“其他我不说,就人事安排,还不是你一个人的意见?新县长到来之前,该动的你已经动到位了。你是不知道,下面是怎么议论的吗?这样的议论你当然听不到,我是听了一些。怎么样,想不想听听?”
    “但说无妨,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林书记,这个议论可是不太好听。”
    我很大度地说:“没事,良药苦口利于病。”
    “那好,那就恕我直言。”
    “说吧。他们怎么议论?”
    “他们说,汪鑫的霸道写在他的秃顶上,他一拍脑袋,事情就定下来,别人无法插言,更无法更改;而你林书记的霸道不过是更隐蔽些,貌似更温柔一些,其实是殊途同归,结果都一样。”
    “他们对这次干部调整是那样感冒吗?”
    “他们说,重要岗位都已经换上你的人,你林谷也不能免俗,搞一朝天子一朝臣。”
    听陶静这样说,我大呼冤枉:“其实我也没有大动干戈嘛,也是小范围动了动而已。”
    “当然,议论也是小范围的,也只是个别人不满而已。”
    我大概也能猜到,这“个别人”应该就是郭川他们,动了他们的位置,削了他们的权力,他们发一点牢也是正常的。小到调动大到改革,动了谁的切身利益都会遭到反对遭到阻力,这不足为奇,但大方向正确,能得到大多数人的拥护赞成,这路就走对了。
    想到这里,我不再郁闷,看着陶静说:“陶主席,你怎么看,对这次干部调整?”
    陶静:“我当然是全力支持你的决定,你林谷没私心,完全是为了工作,为了大王庄的发展。不过形式上可以更完善一些,就是说,你为什么不通过常委会决议的形式呢,或者是通过县长办公会的形式,这样看起来不是更冠冕堂皇一些?”
    “陶主席你的意见我虚心接受,我当时确实也是急了些。”
    我知道,这次调整,最遭诟病的还是康明山的高升,甚至有人告状到市里,说我林谷是任人唯亲,大肆提拔亲信、朋友、同学。
    对这个问题,陶静倒是避而不提。这次调整,我原也是打算把陶静调整到政府机构,让她挪一挪位置,做一个有实权有实职的副县长,结果我还是拖了一拖,放了一放。康明山上去了,陶静还是原地踏步,但她一点怨言也没有,一如既往理解我支持我,这让我很感动。
    “陶静,不瞒你说,我打算让你也动一动。”
    “是吗,怎么动我?”
    陶静忽闪一双大眼睛,有点调皮地看着我。
    这时是在我的办公室,就我们两人,我看着她那双淡淡蛾眉下的那双眼睛,突然坏坏地说:“现在不动,以后动;白天不动,晚上动。”
    “嘻嘻,蒋丽如此美丽漂亮,整整守着她一个礼拜,还没喂饱你呀?还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呀!”
    “吃了午餐还要晚餐,吃了主餐还想宵夜。”
    “哼,这就是男人,男人就是贪心。”
    “尊敬的陶主席,你这是表扬还是批评?我听起来怎么像是表扬,好像是在称赞男人的精力能力?不过也是啊,哪有男人不贪心,男人不贪心的时候,那他也就离见马克思的日子差不远了,哈哈!好了,不开玩笑了,言归正传,说实话,真的,我打算在政府给你一个位置,常务副县长不是调到外面做纪委书记吗,政府那边正好空缺一个位置。而且,我还想让你挑重担,你去分管城建这一块,怎么样?”
    “分管城建?”
    “对,分管城建。”
    “对于我,完全陌生啊,我怕对不起领导的栽培哦。”
    陶静一半是玩笑一半是认真。
    我也是半开玩笑:“怕什么,你陶静上面有人,上面不是还有一个我吗?”
    “那我试试吧。”
    “不是试试,是要全力以赴干好。”
    “是,书记大人,遵照您的指示,我陶静全力以赴做好工作,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我满意地看着陶静:“是吗,这还差不多。”
    分管城建,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这涉及到征地拆迁那些令人头疼的工作。**十年代“计划生育”是天下第一难事,现在计划生育基本走上正轨,征地拆迁成了天下第一难。有多难?有人形容说,其难度相当于与虎谋皮。同样一块土地,农民指望生存糊口,而你指望它给你出政绩,也指望它带来经济效益,填补经费缺口。自从实施分税制,像我们大王庄县主要就依赖转移支付那一块,政府间转移支付是指一个国家的各级政府之间,在既定的职责、支出责任和税收划分框架下财政资金的无偿转移。包括上下之间的纵向转移和地区之间的横向转移,一般以纵向转移为主。实行转移支付的目的是解决中央与地方财政之间的纵向不平衡和各地区之间的横向不平衡、补偿超出地域的“利益外溢”和中央政府“加强国家凝聚力”的一种手段;其实质就是一种财政补助,基本表现就是“抽肥补瘦”“抽多补少”“抽富补穷”,体现国家的宏观经济财政政策;它的特征是事权与财权的对称性、资金流动的双向性、制度管理的科学性、政策实施的统一性和法制性;一般分为一般性转移支付和专项转移支付。转移支付作为处理政府间财政关系的一种分配形式,在我国各个时期的各种财政体制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发挥了一定调控作用,是财政体制必不可少的重要内容。除了固定的这一块转移支付,我们像其他县一样,除了仰望星空,还开始盯上自己脚下那块土地,就指望这块土地出效益,出金子,出银子。中国地方政府财政,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土地财政。
    分管城建事情多,征地拆迁困难多,陶静是本地人,做事比较泼辣,算来算去还是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再说,也是给她的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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