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龙之介想了想,下楼再跑一趟太麻烦,反正也就穿一晚上——他可以勉为其难地忍受一下。
等芥川龙之介洗完澡出来之后,诚实地对自己的感受发表了感言:“太紧了。”
这三个字,让本就内心沉重的初鹿野来夏又增加了一些无形的压力。他噌地站了起来,心情沉重地走进了浴室里:“……我去洗澡。”
芥川龙之介听出来了初鹿野来夏语气里的低沉之意,但他没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洗了个澡的功夫,初鹿野来夏的态度就突然变得奇怪了起来。
等到初鹿野来夏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收敛好了心情。
芥川龙之介抬起眼睛看过去,纤瘦的少年穿着白色的松垮睡衣,睡衣短裤的下摆被过长的上衣恰好遮住,看起来就像下面什么都没穿一样,露出了修长而骨肉匀停的双腿。
水汽凝结成水珠,从发梢和下巴的地方缓缓滴落下来,在深刻的锁骨中蓄了一滴水,最后摇摇晃晃地没入了宽松的衣领,在纯白的服衣料上晕开。
芥川龙之介一瞬间觉得嗓子发干,立刻低下了头不再去看。
初鹿野来夏今天很克制地没有去撩芥川龙之介,他怕撩出事儿来——而这件事必定是现在的初鹿野来夏还没做好准备的。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就又产生了其他的问题。
初鹿野来夏住的是单身公寓,也就是说这间公寓里只有一间卧室和一张床,芥川龙之介要么睡地板要么睡床。
初鹿野来夏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让自己走马上任的男朋友去睡冷冰冰的地板,而是让他睡在了床上。好在这张床是初鹿野来夏当初为了睡得舒服而购置的双人床,睡下两个人绰绰有余。
床铺很柔软,坐下去时身体都微微陷了进去。初鹿野来夏和芥川龙之介在睡觉这件事上,目前还是相当单纯的盖棉被纯聊天。
但相互喜欢睡在一起时,难免会产生一点小小的悸动。芥川龙之介就躺在初鹿野来夏的身边,就着这个面对面的姿势伸出手扶住初鹿野来夏的脸,深深地按着他吻了下去,尝到了恋人洗漱过后唇齿间的清香味道。
初鹿野来夏现在倒不至于被亲地头昏眼花,但当吻结束时还是不免微微红了眼角,藤蔓形状的胎记被淡绯色染成了漂亮的模样。
芥川龙之介十分克制,从唇角一路将亲吻落在鼻尖、眉心,随后轻轻碰了一下被染成绯色的胎记。
初鹿野来夏在这样的轻吻之中察觉到了温情,他抬起眼睛时正好望进了芥川龙之介的眼睛里,那双灰色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也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初鹿野来夏觉得,心中空缺的一角被来自芥川龙之介身上的安全感给填满了,他微微绷紧的弦立刻放松了下来,随即睡意很快就涌了上来。
初鹿野来夏睡着了。
他枕在芥川龙之介的肩上,被芥川龙之介的手臂圈住,紧紧地拥进了怀里。
半夜时分醒过来时,芥川龙之介还在睡眠之中。芥川龙之介平常睡觉时很浅,一点动静就能醒过来。这次大概是身边是初鹿野来夏的原因,芥川龙之介睡得要比平时沉一些。
初鹿野来夏下意识地屏息,好像害怕会因为呼吸声而吵醒了身边的人。他在黑暗之中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描摹着芥川龙之介的脸廓,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无限延长。
他垂下眼睛,在芥川龙之介的唇角印下了一个干燥而温暖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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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鹿野来夏上完上午的课,就搭乘电车回到了横滨。
港口黑手党相当于全年无休的黑心企业,芥川龙之介一大早就回横滨去了,只有初鹿野来夏还留在东京。大学二年级的课业对初鹿野来夏来说并不重,并不至于全天满课,许多同学还都是半工半读的状态,空闲的时间多的很。
因为还在读书,所以初鹿野来夏有特例,可以不用每天早上八点就去武装侦探社报道,只需要在课余时间完成工作就可以了。
去了武装侦探社之后,初鹿野来夏和国木田独步一起出了门——武装侦探社的一些办公用具开始有需求了,考虑到一块搬回来大概会有些沉,所以是他们两人一起去附近的大型商场。
采购的事情很简单,只不过这中间稍微和最开始计划的不太一样。原本他们是打算自己动手搬一部分回去的,但国木田独步考虑到这会是长期的需求,而原本预定的那家厂子如今关门大吉,所以干脆在那家店里长期预定了。
因为是个大单子,所以老板是答应了送货上门的,不用他们亲手去搬。
乘电梯下到一楼的时候,国木田独步和初鹿野来夏聊起了最近的委托:“今天接到了警方那边的协助委托,前几天的时候,有小偷在晚上盗窃了一家玉器店,卷走了价值千万的玉器。”
“对方是异能力者?”初鹿野来夏问,如果对方不是异能力者,那么应该早就被警方抓到了才对。
“从监控上看,应该是类似隔空取物能力的异能力者,能力大概在大小或者质量上有限制,被偷走的都是很小的玉石,但是十几件累积起来价格也很高了。”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监控里只看见那些玉器是突然消失的。”
“突然消失?”初鹿野来夏想了想,“这种异能力不管干什么都很方便啊。”
“确实很方便,但拿来犯罪就是错误的行为。”国木田独步沉声说道,他的“理想”不容许他违背自己心中的正义感,对这种利用异能力犯罪的行为相当不齿。
电梯门缓缓打开,初鹿野来夏习惯性地走出电梯之后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在收回视线准备离开的时候又猛然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蓦然回过头去,立刻找到了刚才不对静感觉的根源。
商场里人很多,人流熙熙攘攘,初鹿野来夏本应察觉不到其中一人不对劲,但那个人在不断变换的人群之中显得过于突兀。只有那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固定地站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并且十分执着地一直盯着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