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霆怔怔地扶住车把手,语气缓了一下,才郑重地讲:“在的。”
双人摩托车队继续前行,如奔流涌向远处无尽的公路。
他们很快到了龙泉山。
山脚下的山路入口处,卖橘子卖别的什么水果的农民早已收摊儿,现场留一地包装纸屑。摊位旁,孟前泽正把抽得只剩屁股的烟掐灭了往地上摁。
他看江浪霆停了车,大步往前走去,“今天带人了?”
“带了,”江浪霆看一眼把小薄荷停得规规矩矩的夏烧,“他工作紧张,多放松放松。”
李冉心也从阿普利亚上下来。
她还是穿着条迷彩裤,朝夏烧看一眼,发现好像还是之前那个。骑车的人大多记不住人,反而能记住车。铃木这款GSX250R开的人并不少,但她偏偏就能把夏烧一直遮掩的轮廓记得清清楚楚。
“你还真带啊?”孟前泽压低嗓门儿,凑在江浪霆旁边,“我说了今天李冉心也在……”
夏烧还没取头盔,站在车旁有一瞬间的错愕。
他在耳麦里能听见孟前泽说话。
江浪霆的眼神往那位骑阿普利亚的女人身上看了眼,语气淡淡的:“我知道。”
现在是有什么就问,夏烧把住麦克风,在头盔里很小声地说:“你前女友吗?”
“不是,”江浪霆听夏烧的声音闷闷的,“别多想。”
谁多想了……
既然不是前女友,孟前泽话里有话,夏烧不笨,也听出了那么七八分意思。他倒不在意别人惦不惦记他的东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江浪霆在耳机里说:“不用取头盔打招呼,直接上山。”
“好。”夏烧跨回小薄荷。
山路在夜里像变得窄了,但夏烧第三次来,速度放慢点儿还是不成问题。
南方湿冷,他们还在夜里往山上骑车,夏烧穿得再厚也觉得冷,石头子儿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没命地往身上打,鞋面快因为挂挡被磨破了。
夏烧咬牙往着车队里五六个在前边儿稳得不行的“前辈”,心想自己有空一定要去搞一件皮衣。
骑车前,夏烧觉得像电影里那样什么风吹过我的头发那样才舒坦,骑车后发现不戴头盔根本不敢上路。
这回江浪霆去前边儿了,蹿在几辆摩托边缘。
过弯的时候夏烧没压住,在宽阔的路段内部翻了一脚,这次倒没摔疼,在地上撑了一下又利索地爬起来,都没等江浪霆下车帮忙,自己就把车扶起来了。
扶车是技术活,比学会骑车还重要。
夏烧哼哧哼哧一阵,气还没喘匀,江浪霆在耳麦里说:“扶起来就上车,继续往前走。”
他沉默两秒,语气放软了:“摔疼没?”
“没事,”夏烧拍拍腿灰,“其他人呢?”
“往前开了,不能都堵这儿等你。好了就继续走。”江浪霆说。
一前一后,江浪霆带他加速,逐渐跟上队伍。江浪霆骑山路稳,兴致上来难免难以压速,他稍微跑得快了点,领在夏烧前面。
前面甩了他们一大截的队友截了个道,边回头边把护目镜往上抹,嗓门掐得特别大,像从风里吼出来的:“就他一人这速度,太慢了吧?”
“哎呀你管人家呢,”另外个人说,“慢就慢点儿呗。”
耳麦里江浪霆并没有说话。
夏烧忽然感觉江浪霆速度放慢了,直接和自己慢到并肩。
“还有事儿吗?”江浪霆也拨开护目镜,开口问。
“没,没事儿。”队友嗓门儿小了。
七八辆摩托车一起开到一处空地,江浪霆把自己的杜卡迪停到最前面。
这里是一处又空旷又非常大的场地,就在半山腰上,从这儿还能远远望见城市的景。江浪霆取了头盔,抹一把头发,掌心刺刺的,冲夏烧说:“你不是说想学抬头么,就这儿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