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的离开,让姚静很是得意,她以为赶走了沈冰,罗逸辰就会死心塌地的和她在一起。因此,她要给所有帮过自己的人论功行赏。当然,靠她自己是做不了什么的,那些人帮她,全都因为她背后有姚天宇副省长撑腰。现在成功了,她还是得要找堂伯来替自己还这个人情,而姚天宇乐见其成。于是,所有参与的人都得到了好处。
自此,姚静正式扫除了障碍,开始了自己的追夫之旅。这段旅程,在姚静看来,注定是平坦无阻的。
然而,一切都不像她想的那样美好。首先,罗逸辰对她依旧不理不睬,即便是她专门跑去莱州找他,他也一样视而不见。其次,她去罗家,才得知罗逸辰和父母闹翻了,根本不回家。难道说,他真的对沈冰恋恋不忘?当然,姚静并不知道罗逸辰要和沈冰结婚的事。
这半年,姚静一直在追求罗逸辰,可是,她工作太忙,也不能成天缠着他。况且,她从过去的朋友那里得知潘蓉这半年老往这边跑,甚至还有人见过罗逸辰和潘蓉出入于省城的一些高档会所。这些消息让姚静气愤难平,她最讨厌潘蓉了,以前就经常缠着罗逸辰,不管她在罗逸辰面前怎么说潘蓉不好,罗逸辰都是不信,还会反过来说她的不是。姚静知道潘蓉喜欢罗逸辰,从小就喜欢,而罗逸辰并不反感她,不像很多爱慕他的女生让他烦。这也是姚静不安的地方,她太清楚潘蓉这个人了。罗逸辰回国这三年,潘蓉极少回来,基本都在北京或者国外跑,现在这样,不是要追求罗逸辰还是什么?
于是,有一天,姚静得知潘蓉在一家名为“浮水印”的美容会所里做皮肤保养,她也去了。“浮水印”是省城最高档的一家美容会所,姚静也是这里的会员,只不过,她和潘蓉从来都没有在这里见过面而已。
潘蓉正躺着让按摩师给她做全身按摩,突然有个人出现在潘蓉身边。
按摩师看着姚静,不知怎么回事。
“潘蓉,挺享受嘛!”姚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翘着腿,说道。
潘蓉听出是姚静的声音,抬手示意按摩师出去。按摩师给她盖上浴巾,就关上门出去了。
“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碰上你!怎么,姚静,看你这样子是专门来找我的吧!”潘蓉系好浴巾,从按摩床上下来,给自己倒了杯白水,坐在另一张小沙发上,望着姚静,那眼神有着轻蔑也有着骄傲。
是的,潘蓉的眼睛里,似乎永远都有那种让姚静反感的骄傲,这种骄傲不像姚静一样会表现出来,潘蓉总是在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自己的不凡。
姚静没有生气,抿嘴微微一笑,说道:“有没有让他看你身上那块疤?现在是不是比过去更好看了?”
潘蓉很生气,那块疤,如果不是那块疤,她怎么会这么多年不敢向罗逸辰表白?她总是觉得自己不够完美,而这种不完美,她不愿意让自己最爱的那个人目睹。她越是这样在意,姚静就越是往她的伤口上戳。
“你今天来,难道就是专门为了回忆旧事?”潘蓉压抑着火气,说道。
“你要是记得旧事就好。潘蓉,难道你想回来和我抢他吗?过去你不敢抢,现在倒是胆子大了?”姚静道。
潘蓉的鼻子里轻轻发出“哼”的一声,说:“跟你抢?你现在还敢这么大言不惭地说这种话?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沈冰就让你方寸大乱,姚大小姐连风度都不要了?”
沈冰?她连沈冰都知道了?姚静心想。
“我告诉你,姚静,当初要不是你设计勾引他,逼的他为你负责,你以为他会和你交往那么多年吗?既然得到了他,你又何必和别人做出那种龌龊的事呢?你明知道他很介意的,你还要做?你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怨得了谁?你还说我抢他,还用得着我抢吗?他的心早就不在你身上了,也只有你这样自作多情。我要是你,就不做那么多无谓的事。”潘蓉道。
“你还有脸说?”姚静指着潘蓉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怒道,“潘蓉,要不是你把他带过去,他怎么会发现的?”
“怪我啊?”潘蓉笑道,“是该怪我,可是,姚静,有句话你不会忘了吧?‘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那点事,还用得着我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自己好好品味去吧!”
说完,潘蓉拿起话机往外面的服务台打去,让她的按摩师进来。挂断了电话,她又趴到那张床上去。
姚静也知道自己怎么说都是没用的,潘蓉现在越来越油盐不进了。于是,她气呼呼地抓起手包就往门口走,却听到潘蓉说了句——
“姚静,你最近体检没有?有空的话,还是去检查一下。”
姚静回头,却看不见潘蓉眼中闪过的神情。要是看见了,她一定会惊讶。因为现在的潘蓉,已经不同于过去了。
听到那扇门关上,潘蓉轻轻掀起盖在身上的浴巾,手放到背上,摸到了腰际的那块疤。虽然现在已经和皮肤一样的平滑,颜色也淡了很多,可是,那始终是她心上难去的一丝痛。
如果当初,当初不和姚静打赌,不那么争强好胜,她就不会受伤。要是不受伤,也就不会在他面前自卑。那样的话,今天,或许完全就不一样了。
潘蓉闭上眼,咬紧了嘴唇。
等到按摩结束,她接到了罗逸辰的电话,他刚刚在附近和一个朋友和咖啡,现在是一个人,准备过来接她。
她穿好了衣服等着,不在会所里,却是在楼下的旋转门口。
也许是因为很少享受这样的待遇,她似乎非常珍惜每一次被他接的经历。
罗逸辰的车子缓缓停在会所前的空地,就看见一个身着咖啡色风衣,浅咖色羊毛衫和同色系短裙的女生在那里安静等待。她似乎一点都不慌张或者着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望着一辆辆驶过的车子。
如果有一天可以这样接送沈冰的话,那该是怎样的幸福?
他坐在车子里想着,似乎忘记了那个女生不是沈冰而是潘蓉。
远远地,潘蓉就看见了他的越野,小步跑过去,有些气喘吁吁地钻进车子里。
“你速度还挺快嘛!”她微笑着说。
他这才从回忆里醒过神,对她笑了下。
“嗳,姚静刚刚来找我了。”潘蓉望着前方,笑着说,“你知道她说什么?她怕我把你抢走!”
说出来,潘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只是浅浅一笑,并未接话。
“我是抢不走你的,对不对?”潘蓉停止笑,叹息道,“你一心都在等着沈冰!”听不到他的声音,她又问:“你还是没给她打电话?休假的时候,你去伦敦看看她吧。她一个人在那里,很孤独的。”
他神情暗伤,说:“以后再说吧!最近太忙了。”
潘蓉看着他,沉默不语。
姚静也不知是怎么了,她不愿在意潘蓉,可是,睡到半夜,突然从床上弹起来——
为什么潘蓉会那么说?那个女人,从来都不会多说一个字。难道说,她知道什么了?
她知道廖飞和潘蓉有联系,就深夜给廖飞打电话问潘蓉的号码,廖飞以为是有很紧急的事,就说了。
潘蓉向来是晚睡的人,电话响的时候,她刚躺下去不过一个小时。
“潘蓉,你下午说的那是什么意思?”姚静问。
潘蓉醒醒神,才反应过来是姚静的声音。
“你想干嘛?”潘蓉道。
“潘蓉,你到底知道什么?”姚静问。
潘蓉想了想,说道:“你自己去医院就知道了,问我干吗?”
“你少跟我打太极了,怎么回事?去医院查什么?我身体好的很——”姚静说道,电话里却传来潘蓉的笑声。
“好不好的,去医院就知道了。看在咱们这么多年老朋友的份上,我提醒你一下,你那位mr.jonas得了爱滋。”潘蓉慢悠悠地说,“前两个月我去英国的时候,他还让我问候你呢!怎么,你们最近都没联系?”
爱滋!?
姚静张大嘴,说不出一个字。
这一夜,姚静似乎很难等到天亮,医院一上班就赶去做化验了。的确,她很久很久没有验过hiv了。
在罗逸辰告诉潘蓉说沈冰在英国后,潘蓉就专门去了趟伦敦找沈冰。既然罗逸辰不去,她就想看看沈冰现在到底怎样。好不好的,也好让罗逸辰安心。
果然,她见到了一个面带微笑的女孩子,她以为沈冰会很失落,至少她的心情不会好,毕竟是被迫离开的。可是,沈冰的表现让她意外了。留在伦敦两天,潘蓉什么都不干,就是观察沈冰。从她早上出门一直到晚上回家,潘蓉亲眼观察着她。
沈冰还好,这就够了。不管她能不能和罗逸辰在一起,至少她没事,那罗逸辰的心也会安定很多。
其实,潘蓉有好几次都想上前去和沈冰说话,告诉她,罗逸辰在等她,告诉她,罗逸辰在拿着自己的政治生命为她报仇,告诉她,不要让罗逸辰等太久。
可是,迈开一步就走不出第二步。或许,她也是自私的吧!因为她也在赌,赌时间和空间让罗逸辰和沈冰互相忘记。她要是赌赢了,那就将获得人生最想要的一切。
也许,那两个人是根本忘不了彼此的吧!因为只有潘蓉是在见证这一切,她亲眼看见沈冰独自一人站在窗口,抬起手望着手上的戒指;她亲眼看见罗逸辰独自一人坐在窗前,望着远方的天空,手机的桌面永远都是沈冰的笑容。
为什么短短的几个月的相识,就能给人这样刻骨铭心的记忆?
是他太花心了,还是他太寂寞了?为什么那么普通的一个沈冰能打败姚静?潘蓉不懂。『77读书书友上传』
而姚静,拿到了自己的化验报告后,几乎崩溃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自己仅少的几次出轨竟然会带来这样的灾祸?明明那个时候带过套的啊!为什么还会被传染?
她害怕极了,她知道,艾滋病目前为止无法治愈。而一患上艾滋,自己连婚都没法结。那么争来夺去的,还有什么意义?
不去上班,也不出门,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管谁叫都不开门。最后实在没办法,家里人把门撬开。
她不敢把自己的病告诉家里人,因为那是多么不堪的一件事,因为偷情而染上艾滋病,简直就是报应中的报应。而且,家里人都是比较传统的,虽然会可怜她给她治病,却不会再认为她是那个单纯的好孩子了。
得病固然很可怕,可是她更怕的是被抛弃!
于是,在房门被打开后,她并未告诉家人实情,而是自己偷偷开始寻找医生治疗。至于罗逸辰,唉,放弃吧!
潘蓉以为姚静会发疯,却没有。姚静也成长了,不是吗?
时间飞快地走着,对于某些人来说却很漫长,似乎等不来相见的那一天!
谭鸿宇忙着自己的生意,也很少去伦敦看望沈冰,隔上几个月就会去一次,也只是在她闲暇的时候一起吃个饭喝个茶,或者去看看展览之类。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很快的过去了,等到沈冰准备踏上回国的飞机时,已经和罗逸辰分开了整整四年时间。而这四年,两个人没有见过面、没有通过电话。
她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结婚生子,他亦不知她怎样。
回来,和离开同样的没有征兆。
回国之前,沈冰已经联系好了自己的母校,在硕士导师的推荐下,她被母校以“长江学者”引进。而这一切,罗逸辰并不知道,她却告诉了谭鸿宇。谭鸿宇出奇地兴奋,竟然专门跑去伦敦接她。
坐在回国的飞机上,望着窗外的蓝天,她想起自己四年前出来的时候那种忐忑的心情。那时初次坐在飞机上,她害怕地连眼睛都不敢睁,两只手死死地抓着座椅两边的扶手。等到感觉到手背上多出来的力量时,她猛地睁开眼,望着身旁坐着的人。
这次,和那时不一样,可她还是会有恐惧的感觉。当飞机摆脱地球引力向上升空时,她闭上了眼,心中默念的不是什么祷告语,而是罗逸辰的名字。第一次念着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突然睁开眼盯着前方。
为什么过了四年,还是无法忘记他?为什么总是会这样不由自主地想起他?
谭鸿宇以为她又是恐高了,像那时一样握住她的手。她侧过脸望着他,轻轻蜷住了手指。他感觉到了她的这个细微的动作,把自己的手拿开,说了句“别怕”。她感激似地点点头。
“丫头,长大了哦!”谭鸿宇笑着说。
她也是笑了下,没说话,转过脸望着窗外。
四年了,总会有点成长的!
“回去后,你先住我家里,可以吗?”谭鸿宇道。
她“嗯”了一声,说:“学校分的房子要晚一点才收拾好,等那边整理好了,我——”
“你就搬出去。”他说。
她转过头,继续看着外面。
谭鸿宇望着她的侧脸,却是不知道说什么。
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强迫她?明知她是一个不会拒绝别人的人——
“他很少回省城!”谭鸿宇突然说。
即便不指明那个“他”是谁,沈冰却很清楚。
而这也是四年来,两个人第一次说到罗逸辰。
“是工作太忙了吗?”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
“也许吧!”他说。
她很想问,罗逸辰他是不是结婚了,和谁结了?是不是,是不是很幸福?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答案。因此,也说不出口了。
至于其他的,谭鸿宇并未提及。他知道,这是自私作祟。
因为,从她短短的一句反问句里,他就已经听出来她根本是没有忘记罗逸辰的。本来就是,那样深刻的情感,怎么会说忘就忘?何况,她的手上还戴着那个约定。
其实,这些年,不止一次地她想把戒指摘下,却始终都做不到。是不是因为没有确定他是否已经忘记她而不能那样做呢?或许,她是在等待一个答案,等待着一个让自己摘下戒指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只有到见了他之后才能找到。
回到省城,她和谭鸿宇去了隆盛一号那所房子。因为房子是上下两层,而谭鸿宇时常住在二楼,她便住在了一楼的客房里。
她不想这样,可是,她不知道如何拒绝。如果没有谭鸿宇,这些年,她恐怕都撑不下来。或许,常常在身边出现的那个人,才会容易让人信赖吧!
次日,她去了学校报到,见了老师和同学。导师请她在两天后给学生们做个学术报告,讲讲她在剑桥的经历,给那些年轻稚嫩的学生们一些希望和启迪,她爽快地答应了。
虽然很想回家和母亲还有奶奶团聚,可是,一方面实验室要装修布置,还要遴选学生,另一方面,学校分给她的房子还没有装修。这些事都忙不过来,于是她连夜回了趟家,见了下母亲和奶奶就赶回了省城。
工作上的事,有曾经的同学帮忙照应,至于房子装修,谭鸿宇派人找了装修公司全权交待出去了。虽然她想让妈妈过来帮自己看着装修,却因为无处住,只得作罢。
尽管这段时间罗逸辰也往省城赶着开会或者追要项目,却也丝毫不知沈冰已经回来。同过去一样,没人告诉他。
两个人都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相逢,似乎变得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