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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节
    靠在胤仁温暖结实的怀中,狠狠的哭着,哭声凄厉刺耳,将刑讯室内的沉默狠狠打破,这凄厉无比的哭声狠狠的刺激着胤仁,将他最后一丝理智也尽数瓦解掉,看着怀中的神志不清,放声大哭的女子,看着她那张憔悴淤肿,脏乱不堪的小脸,看着她披散着的满头青丝,被扯碎的衣裳,还有颈部那一道触目惊心的紫痕,胤仁的心就像被千万根尖针狠狠的刺着,疼,令人窒息的疼。
    胤仁将女子轻轻抱入怀中,站起身来,冷冷的扫视了室内众人一眼。
    “传御医,起驾程乾宫。”
    胤仁抱着唐赛儿,转身便大步踏了出去。
    “站住!胤仁!你当哀家不存在吗?”
    太后猛地一拍桌案,狠狠的瞪着胤仁,站起身来,怒声喝道。
    他从进来到转身离开,都没有和太后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看过太后一眼,他的眼中,除了唐赛儿,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只有她,他的眼里只有她,那自己又算是什么?含辛茹苦几十年,将他抚养成人,一手将他扶上皇位,那些付出,那些辛酸,又算什么?那些相依为命的艰苦日子,那些同甘共苦的患难,难道还比不上区区一个女子?
    太后的心剧烈的疼痛起来,她的后半生,都是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而活,尽管自己并不是他的生母,但是自己却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就像疼爱一个亲生儿子一般疼爱着他,将自己的后半生全都奉献给他,只为他能登上皇位,只为他以后能不再受人欺压。
    直到现在,她仍然在关心着他,每时每刻,都在关心着这个男人,在她眼中,他永远都是那个腻在她身边的孩子,她永远也忘不了老皇帝将三岁的胤仁交到自己手中的那一天,他那张小小的苍白的脸,他那双哭的红肿不堪的眼睛看着自己时,那惊恐不安的神情,忘不了三岁的胤仁瑟瑟发抖的神情,忘不了他紧紧拉住自己的衣角时那可怜的样子。
    还有那些他生病发烧的夜晚,自己彻夜不眠的守在他身边的日子。
    在她心中,他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孩子,需要她保护的小孩子。
    可是现在,他的眼中除了那个女子,根本没有自己这个母亲的位置,几十年的付出,几十年的关爱,换来的,就是今天?
    呵…天下间的男人果然都是薄情郎…当年自己被老皇帝狠狠的抛弃…没想到…今天…自己又要被自己的儿子狠狠的抛弃
    太后凄凉的看着胤仁,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般的笑。
    “母后!儿子绝对没有无视母后!儿子只是心中太急,请母后恕罪,儿子现在必须马上带赵妃去程乾宫看御医,请母后恕罪!”
    胤仁听到太后的怒喝声,身子一震,脚步停顿下来,却还是没有回头,只是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
    “哀家不许你带这个无耻下贱的女人去看御医!哀家已经将她赐死!”
    太后怒声吼道。
    “母后!难道你真的要逼儿子吗!”
    胤仁紧紧的抱着唐赛儿,背对着太后,怒声吼道。
    “胤仁!你今天真的要为了这个女人违背哀家的懿旨吗?”
    太后凄凉的看着胤仁冷冰冰的背影,惨声说道。
    “母后!儿子现在必须带她去看御医,不管母后说什么都阻止不了儿子,请母后恕罪!”
    胤仁说完便抱着唐赛儿,大步离去,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给太后。
    “胤仁!你居然敢不听哀家的话!”
    太后怔怔地看着胤仁渐渐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凄凉,眼眶顿时泛红,狠狠的一拍桌案,愣在当场。
    刑讯室内一片沉默,死一般的安静,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就连被踢到墙角呻吟不止的两个嬷嬷也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就算身上再怎么疼,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过了半晌,太后颓然的坐回到椅子上,面上滑下一行泪水,她的心,疼痛万分,这种痛,比当年被老皇帝狠狠一耳光掴在脸上时,还要疼。
    没想到,自己这一生最在乎的男人,自己这一生付出最多的男人,今天居然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不要自己这个母亲。
    太后不由得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是掩不住的凄凉与绝望,她在笑自己,笑自己的一生,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原来自己这一生的辛苦劳累,都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胤仁坐在床边,紧紧的握住唐赛儿冰凉的小手,一刻也不肯松开,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他已经弄丢了她的心,再不能将她这个人也弄丢。
    赛儿,千万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这个世界太荒凉,若是连你也离开了我,那我的世界,就只剩下无尽的寂寞。
    没有了你,就算得到全天下,也没有意义。
    你是我的,此生此爱,非你莫属,上穷黄泉下碧落,你若是留我一人独活在这世上,我便是掘地三尺,下到阴朝地府,也要将你夺回我的身边,谁敢将我们分开,我就杀谁,人敢阻我,我便杀人,神敢阻我,我便弑神,佛敢阻我,我便屠佛。
    你…是我的…此生此世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随随便便的就离开…
    “禀圣上,赵妃娘娘喝了臣的药,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这几日受尽风寒,且滴水未沾,此时气血虚弱,气虚疲乏,需要多加休养,臣这就去开个方子,细细调养几日,便无大碍。”
    王御医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边坐下,开始写药方。
    片刻之后,王御医将药方写好,交给一旁的邓才,便恭敬的行了个礼,缓缓退下。
    “小邓子,朕离宫的这数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赵妃会弄成现在这样?母后为何要赐死她?”
    胤仁紧紧的握着唐赛儿冰凉的小手,回过头看着邓才,疑声问道。
    “回皇上,前几日太后收到一封告密信,信上说赵妃在畅音楼幽会男子,太后勃然大怒,便带着人去畅音楼查看虚实,结果当真逮到娘娘半夜在畅音楼私会男子,于是便将娘娘同那名宫外男子一起押到了宗人府大牢。”
    邓才恭敬的站在一旁,垂首而立,轻声说道。
    胤仁心中一紧,回过头紧紧的盯着唐赛儿,盯着她那张苍白而又憔悴的小脸,眼睛微微眯起,眼中透出一道凛冽的寒光。
    自己不过才离宫数月…她居然半夜私会宫外男子…唐赛儿…你…
    猛的放开了女子冰凉的小手,站起身来,愤怒的看着昏睡中的女子,心中熊熊怒火燃烧着,恨不得将女子立刻叫醒,问个清楚。
    胤仁眼中骇人寒光一闪而过,眼神也越来越凛冽。
    忽然,昏睡中的女子眼角缓缓滑落一行泪水,满腔怒火瞬即被女子眼角的泪水熄灭,凛冽的眼神也慢慢转为平静,轻轻抚去了女子面上冰凉的泪水。
    看着她那张苍白憔悴的小脸,看着她紧紧皱起的眉头,看着她眼角的泪水,还有颈部那一道触目惊心的紫痕,胤仁的心软了下来,那燃烧着的怒火,那愤怒的妒忌,在女子的面前,通通消失不见。
    他想起了在南部的那个夜晚,那个让唐赛儿对他彻底死心的夜晚,那一晚,就是因为他不肯相信她,所以他最终,才会失去了她。
    他又想起了唐赛儿躺在自己身下瑟瑟发抖时的表情,想起了她看着自己时那委屈而又恐惧的眼神。
    想起了她那张写满屈辱,愤怒的小脸对着自己嘶声大叫着,“我没有骗你,我和南宫复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真的没有…”
    连问都没问她,就直接给她定了罪,根本没有给过她解释的机会,就在心里先给她判了死刑,今天,自己是不是又要重演当初的那一幕?再一次的失去她?
    如果,我们之间能够多一分对彼此的信任,那今天的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想起了某个夜里,他曾将她轻轻的拥入怀中,轻轻的对她说,“赛儿,朕已经好多年好多年,没有试着,去相信一个人,现在,朕想要试着相信你…”
    如果…我现在相信你…会不会太晚…?
    如果…从今以后…我不再对你有半分怀疑…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朕不相信赵妃会这样做,此事必有内情。”
    胤仁又将唐赛儿冰凉的小手轻轻握住,她的手那么凉,那么小,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虚弱,如果现在,连我都不肯相信她?那么,还会有谁帮她?
    赛儿…这一次…朕选择相信你…
    “回皇上,奴才也这么认为,太后恰好在那时收到那封告密信,实在是古怪之极。”
    邓才缓缓说道。
    “与娘娘私会的男子,是什么来历?”
    胤仁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沉声问道,不管她与这名男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只要一想到她们确实是因为半夜在畅音楼私会而被太后逮到,胤仁的心里就像堵了一块石头般难受,虽然告诉自己,要相信她,但是一想到那个与她私会的男人,心里还是不舒服。
    妒忌,是不是人与生俱来存在的天性?
    “回皇上,奴才派人去查过,此人名叫赵文,京城人士,家里是开当铺的,在京城也算有脸面的人家,和陆府的陆小姐打小就定了娃娃亲,所以现在也一直以陆家女婿的身份住在陆府中,自从皇上派奴才将出入皇宫的令牌交给陆学林之后,赵家和陆家就成了娘娘的远房亲戚,赵文就成了娘娘的表哥,前些日子宫女太监时常能看见赵文进宫来看望娘娘,反倒是陆学林极少来。”
    邓才偷偷的看了胤仁一眼,只见胤仁眉头越皱越紧,心中一紧,说话的声音也渐渐放低,说到最后,声音就像是蚊子叫一般轻细。
    胤仁眼中寒光越来越重,看着唐赛儿的眼神也越来越迷惑,他紧紧的盯着唐赛儿那苍白憔悴的小脸,看着她微弱的呼吸,心中一阵又一阵强烈的嫉妒猛冲上来。
    赵文…和她打小就订了娃娃亲…
    胤仁无奈的看着唐赛儿,重重的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苍白憔悴的小脸。
    赛儿…就算知道这个人和你打小就定了娃娃亲…朕还是想要相信你一次…因为朕害怕自己再一次误会了你…
    虽然所有的一切都对你不利…虽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你…可是朕还是想要不顾一切的相信你一次…
    除非你亲口告诉朕…否则…谁的话朕都不相信…
    赛儿…你赶快醒来好吗…朕想要听你亲口告诉朕…
    紧紧的握住女子冰凉的小手,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松开的意思,轻轻的抚着她那苍白憔悴的小脸,这一次,他选择不顾一切的相信她。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1-9-20 5:38:42 本章字数:11140
    皇上回宫的消息不径而传,第二天一早,良妃早早便去程乾宫给皇上请安。
    只见良妃一身浅蓝色的宫装,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脸上薄施粉黛,走上前去,微微行礼,俯身,甩帕。
    “臣妾顾十烟参见皇上,皇上安好。”
    话落,莞尔一笑,轻轻退到一旁。
    胤仁细细的打量着良妃,一双眼微微眯起,看这个面前这个笑颜如花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蔑笑。
    顾十烟…你在这个时候来见朕…无非就是想落井下石…将唐赛儿置于死地…朕好歹也曾宠信过你三年…你是什么人…朕比谁都清楚…
    当年若不是因为你心机太过深沉…手段太过毒辣…叫朕看的寒心…朕又怎会将你弃之如履…
    七年过去了…朕原以为你会有所反省…改过自新…没想到你依然死性不改…如今竟拉拢朕的妹妹…
    你…又想在朕的面前玩什么花样?
    良妃看着胤仁脸上那种嘲讽的表情,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不由得一怔,心中一紧,微微的疼痛了一下,七年前,你就是用这种厌恶的眼神看着我,将我弃之如履,整整七年,你再没踏入我倾云宫一步。
    你就是用这种极度厌恶的眼神看着我,告诉我,你宁愿去宠信晋妃,也不会再看我一眼,因为你最痛恨的,就是我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明明内心恶毒无比,却偏偏要在你面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比起这样的我,你倒更喜欢内心与外表一样恶毒的苏晋淳。
    七年了,整整七年,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从来不敢靠近你一步,哪怕是远远的看上你一眼,也会接触到你这种厌恶之极的眼神。
    七年了,难道整整七年,你都不肯原谅我么?整整七年,你还是一样那么讨厌我?恨我?
    七年了,直到今天,我才敢出现在你面前,跟你说上一句话,可是你却依然用七年前的眼神来回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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