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上架着眼睛的年轻医生,轻松的拍了拍崇宗的肩膀,被崇宗紧缩的眉头逗得哈哈大笑。
在寒假临近结束的时候,崇宗抽时间前往医院做了一次检查,虽然吃了护士长的药确实舒缓了病症,但果然还是要看了医生后才能安心。
诊断的结果是,崇宗的身体很健康。而对于医生的观点,崇宗心中也稍有想法:来到京都之后的生活,各种大事小事,问题麻烦接踵而来,为此,曾经一夜留在外面未曾安眠,曾经不知死活的冲进火场,曾经被打得不省人事……这样的生活,确实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与困扰。
——
崇宗想起了土城和明曾经问过自己的问题,尽管这是一个答案明确的问题,却让他难以直率坦诚的回答,他不止一次反问自己,,却不能坦率的回答自己。
他并没有自己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的自觉,事实上,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这样的人,只是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一旦投入了就深陷其中无法回头。——关于他的这一点,崇宗并没有意识到。
若从适应了世俗的旁观者角度来看,他只是一个不断的自找麻烦并有些自我意识过剩的小屁孩而已。——但若因此而小看了他,那势必会为此付出代价。
归根究底,在于土城最初的,不经意间,带着玩笑意味所问出的那个问题。
——
既然连本人都无法明确的回答,那么又会有谁知道呢……或许,是身在中国的某个人吧。
在崇宗思考期间,医生开了处方,只看了一眼崇宗就知道了医生给自己开的药与护士长所给的是同一种。
——药物依赖。
医生说了和土城一样的话,这让崇宗原本稍稍松懈的心情被狠狠的挤压了一下。
——什么嘛,给了药又叫我不要多吃,难道要用毅力来克服么?……不过,已经快好了,只要好好休息就没问题了。
崇宗有些埋怨的瞪了单子一眼,离开了诊断室。
身体的异变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最后的一根稻草,会在何时落下,没有人知道,而让其落下的,是无知与大意。
寒假结束之后,新的学期开始了,当这一天到来后,崇宗意识到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这学期结束后,唯将升上高中,而水素与有希将升上初中,虽然没有明确的理由,但崇宗隐约觉得……状况似乎会变得很棘手。
不过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明白了多做考虑也无用后,崇宗迈进了校园。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那张帅气得仿佛会发光一样的脸孔,阔别了一个寒假之后,人也是不太可能会有什么大的改变的,因此,崇宗依然可以看见那张英俊脸孔之下的天然——或者叫傻气。
于是刚开学这个笨蛋就随口说出了触动崇宗神经的话。
虽然不觉得眼前这个活力四射的笨蛋会知道猞猁的事情,但崇宗还是对这句玩笑话有些反感,因此回答的语气也有些低落。
神经大条的速水显然没有察觉到崇宗心情细微的变化,依然大大咧咧的嚷嚷着。
崇宗不明白自己和他除了同学加上有些认识的人以外,还有什么附加关系。
速水那暧昧的表情看得崇宗一阵恶寒,立刻加紧脚步快速走开。
——果然追问他是多余的行为。
尽可能压低了声音,却又很激动的叫着,速水试着挽留崇宗,不过这种挽留的内容,对崇宗并不起作用。
——这种程度的诱惑能够骗得了人么。
对于开学的第一天就要被速水这样的男……生,追着走,崇宗对新的一学期感到有些无望。
此时,在校门的另外一边。
那是两个,看起来彼此并不太熟悉的女生。
注册日的校园,到处充满了热闹喧嚣。
在所有人都落座之后,班主任本多胜雄踏入了教室,在他例行公事一般说着乏味的贺词时,崇宗扫视着四周,发现自己身旁的座位空了一个。
——坐在这里的,是长崎吧?
在班主任的声音落下许久之后,也没有任何特别的响动,这样的冷漠,远超出了崇宗所预期的状况,大家似乎都只是在静静的等待班主任继续说下去,并没有对长崎裕人的离去表现出遗憾亦或者是悲伤。
——即使是没什么人缘的同学,也不应该这样对待吧。
本主任,本多胜雄,对如此的场面没有做任何表态,沉默片刻后,继续讲起了其他话题。
而崇宗,虽然对长崎也没有太深的感情,但却有些出神的想着这件事情,直到班主任离开教室,速水英二哗哗的走过来大力拍着他的肩膀。
——就连和他最为熟悉的速水,也从来没有正确的叫出过他的姓名。
崇宗意识到,让自己关注的并非是长崎的事情,而是由这件事所透出的人际关系,如果换做自己是没有人缘,又会是怎样的局面呢。
他无法想像。
崇宗半是认真的用肘子捅了速水一下,不再去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