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7只争朝夕
第二天上午,监察部召开例行工作会议。激情火暴的图片大餐陈洁在会上安排布置了下阶段的工作重心,各位副部长都发了言。散会后,陈洁将张鹏飞留下,说有事商量。张鹏飞跟在陈洁身后走进她办公室,陈洁亲自泡了两杯龙井,与他面对面坐下。
张鹏飞吹着杯中碧绿色的叶子,望着小嫩芽缓缓在水中展开,杯中水渐渐泛绿,便感叹道:“据说品龙井,观其在水中的变化也是一种享受,过去还真未曾体验过。刚才偶然一见,心中还真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陈洁微微一笑,把双手交插放在小腹处,这是她思考时习惯的动作。她说:“是什么一种别样的味道?”
张鹏飞摇摇头,含笑道:“不太好说。”
“呵呵,你说得对啊,世间只有感觉最真,有些事是无法表达出来的。”陈洁点点头,话锋一转,“就拿这官场来说吧,从古至今,又哪有一个正统的说法?”
“部长,您今天找我有事吧?”张鹏飞把端着的茶杯放下了。
陈洁点头道:“你也知道中组部要对全国的干部进行一次调整,我们监察部虽说不上要害部门吧,但下面各厅局、处室等中层干部也有几年没有大的调整了。我最近寻思是不是调整一下,年纪到站的该退二线的就要退,早些让年轻干部上来,对工作也有好处。”
张鹏飞立刻赞扬道:“不错,现在的确是好时机,我们部里有一大推中壮年干部,该培养的梯队就应该早日让他们拿到实权。您要是不说,我都想向您建议了。”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你是部里的常务,干部工作就应该是你抓。虽然你这两年一直在外面,但我相信对部里干部的了解,你并不比我少。”听到张鹏飞同意自己的想法,陈洁很满意,接着说道:“另外,我先说点闲话,中组部的这次大调整,我想你……也会动一动吧?”
张鹏飞略微一笑,说:“部长,我不瞒您,动应该是会动一动,但具体位置我还真说不好,我和父亲的想法有分歧,再说父亲的意见也不见得能代表中组部和上面的领导。”
“嗯,你这话说得对!”陈洁对张鹏飞的态度很满意,点头道:不管怎么样吧,我想在你离开之前把部里的调整方针定下。对于一些干部的任用,你的意见对我很重要。”
听到陈洁开诚布公,张鹏飞有些感动,叹息道:“部长,您高看我了。”
“不,我没有高看你,”陈洁示意张鹏飞不要说下去,“我这是实话,你基层工作经验很多,很会任用干部。就拿贺楚涵和苏伟来说吧,你们关系近一点,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张鹏飞现在才明白,陈洁所谓的想听听他对部里干部调整的意见,其实只是想听听他对贺楚涵和苏伟工作调整的想法。他低头想了一会儿,说:“这两人与我不同,他们今后是很想在纪检系统工作的。以他们的年纪而言,身上加加担子是可以的,放在巡视组是一次锻炼自我提升的机会,但如果永远跟着巡视组,又有点……呵呵,我感觉不太合适。”
“大材小用?”陈洁笑了,“你说的问题我也考虑过,所以就想趁此次调整把她们两人撤回来,安排年纪大的干部顶上。”
“我看可以。”
“那具体位置?”陈洁又示探道。张鹏飞在监察部两年对陈洁十分尊重,陈洁也对他的感情与其它副部长不同。
“如果有合适的位子,苏伟到是可以提半极。苏伟副厅好几年了,于情于理,从苏副委员长的角度去想,也应该替他解决待遇问题了。如要不出意外,苏副委员长明年铁定是要退了。”
“嗯,就按你的意思办吧。苏伟也算是高干了,不过苏委员长可是从来没有替他说过话啊,我们真的应该照顾一下。再说苏伟的进步很明显。那楚涵呢?”
“至于说到贺楚涵我看就平调吧。她虽然正厅好几年了,但她年纪必竟还小,再换个岗位稳两年也有时间。”
“年纪小?”陈洁宛尔一笑:“你这个正部年纪也不大吧?可是都快要成为一方大员了!”
张鹏飞颇为不好意思,摆手道:“我和她性质不同。”
“那是放她到下面,还是平调到其它厅室呢?如果平调到下面,过几年再调回来也可以。”陈洁边想边说。
“我看等这次沪海巡视结束后,您和她谈谈。”
“你不谈?”
“还是由您来谈吧,”张鹏飞心虚地说。如果真让他与贺楚涵谈工作,估计用不了谈几句,就会谈到其它东西上面了。
“鹏飞,你感觉姚立柱如何?”
“老姚这个人不错,作风强硬,为人正派,拥有纪检干部的所有优点。”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张鹏飞会心一笑:“如果让他兼任监察部的副部长,临退前解决正部待遇,那样就更好了!”
“老姚要是听到你这些话,他会欣慰的!”陈洁点点头,虽然没有表态,但是这翻话也肯定了姚立柱。
接下来,陈洁又与张鹏飞针对其它几位重量级干部交换了意见。不知不觉就谈到了张鹏飞的身上,陈洁问道:“鹏飞,你的下一站是哪?”
“如果问我的想法,我当然是想回双林省,但是我自己说了不算啊!当十几年前我成为一名干部时,天天都在梦想着能够建设自己的家乡。”
“我想你会有机会的。”陈洁鼓励道。
“我们干部啊,还是要听组织上的安排,自己的想法可不顶用!”张鹏飞苦笑摇头,触及到他的心事,心情不免低落起来。
“不要心急,我相信组织会感受到你的诚意。”
“希望吧!”
离开陈洁办公室,张鹏飞接到了金淑贞电话,约他去谈谈。张鹏飞知道金淑贞想谈谈双林的问题,他满口答应下来,说中午同她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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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淑贞恢复得不错,骨头已经接上,虽然还不能大量的活动,但靠着人搀扶,或者自己拄着拐,已经可以下床了。张鹏飞本想陪着她在病房里简单吃些的,但是她爱面子,非要和他去医院楼下的餐馆。张鹏飞无奈,只好带她去了餐馆。坐下以后,金淑贞的第一句话却说:“这顿饭,我来请!”
张鹏飞笑着点头,说:“老大姐啊,你还是那么要强!”
金淑贞点了几样小菜,两人边吃边聊。自己人讲话,就直接多了。金淑贞是听到了些风声,才找张鹏飞的,她问道:“听说定了?”
张鹏飞明白她在指双林省长之位,点头道:“听我家老头子的意思,的确是内定了。”
“知道是谁吗?”
张鹏飞摇摇头,说:“还不清楚,但不是我,呵呵……”
“其实我还真希望……呵呵,但不管是谁,和我是没半点关系了!”
“你还有机会,”张鹏飞说道:“别的我不担心,我只是担心新农业示范区的发展。”
“你感觉会是谁?”
“不好说,应该是南方干部吧。南北交换、东西方调整,这是大的趋势。”张鹏飞沉思道。
“其实……”金淑贞斟酌着望向张鹏飞,脸色一红:“鹏飞,我真希望是你!”
张鹏飞苦笑道:“老大姐,和你说实话,我又何偿不是这么想的,但是……家里不同意!”
金淑贞一愣,然后恍然大悟道:“我可真笨,早就应该明白的!”
“呵呵,现在我是没什么办法喽!”张鹏飞颇为无奈地说。
“那就吃饭,不说这个了!”金淑贞摆摆手:“套用一句老话,我们要相信组织嘛!”
张鹏飞低头不语,坚难地咀嚼着饭菜。吃过饭,张鹏飞扶着金淑贞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散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金淑贞委婉地问道:“这次换届前的调整,你就没什么想法?”
“应该会动一动,具体的还不了解,但是……”手机突然响了,张鹏飞扶金淑贞坐在长椅上,掏出手机一瞧,没想到是李钰彤打来的。
“喂,领导,你是不是把我这个保姆忘记了?”李钰彤理直气壮地问道。
张鹏飞这一天事情很多,还真忘了她这事,笑道:“是忘了,怎么了?”
“我想去你家看看,先熟悉下情况。”
“我还没答应你呢!”
“你昨天不是答应了嘛!你说过要帮我,怎么想反悔?”
“不是,我是说先问问……”张鹏飞的意思是想说先问问小雅。可是李钰彤打断他的话说:“什么不是,那你就带我去你家看看,一个男人怎么办事这么慢!”
“好吧,我一会儿带你去我家,这总行了吧?”
“行,我等你电话!”
张鹏飞捏着手机,心想又添了样烦恼,今后如果整天见到李钰彤,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
“鹏飞,你有事吧?扶我回房间吧,你还要上班。”金淑贞瞧见张鹏飞接完电话有些失神,便问道。
张鹏飞也没有多做解释,说:“好吧,那我先扶你回房间。”
离开金淑贞的病房,张鹏飞给李钰彤打了电话,然后让彭翔带着自己去接李钰彤。张鹏飞在路上给陈雅打了电话,将事情一说,没想到陈雅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说听他的。张鹏飞无奈,这个老婆未免太信任自己了。
李钰彤穿着高跟鞋等在小区门口,张鹏飞一见面就批评道:“你穿着高跟鞋收拾家务?”
李钰彤气得一跺脚,反驳道:“我这是在路上,还没有换工作服呢!”
“以后记着,不许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今后就是你的主人!”张鹏飞yīn阳怪气地说道。
李钰彤不在分辨,但心里已经把张鹏飞骂了一百八十次。彭翔瞧见张鹏飞如此和一个小姑娘说话,想笑又不敢笑,脸部表情有些扭曲。突然间,他的表情有些变,透过后视镜细心地观察了一会儿,说:“领导,尾巴怎么又跟上我们了!”
“不会吧?”张鹏飞回头扫了一眼,有点不可思议。大卫出事后,乔家的人就已经收手了,怎么会又突然出手。
李钰彤也回头看了看,说:“司机师傅,你是说后面那辆越野?”
“对,”彭翔看向张鹏飞:“还是邓杰那伙人,他还以为我们没发现呢!不过……前几天不跟了,今天怎么又跟上了!”
李钰彤扑哧笑了,对张鹏飞说:“你们也太敏感了,这辆车好像就停在我所住的小区,我出门后,那辆车就停在后面,应该是巧合吧!”
“这绝不是巧合!”彭翔坚定地说道。
张鹏飞皱了下眉头,然后拍着大腿道:“我明白了!他们的确是不想跟着我们了,而是转移……不是转移目标,他们的目标根本就是李钰彤!”
彭翔吓了一跳,问道:“您是说……”
“我现在总算想清楚,他们当初是怎么盯上吴胖子的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一定是因为李钰彤,他们才发现吴胖子和我关系特殊,然后……”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定是上次我们在派出所见到的孙经理搞得鬼!”彭翔咬牙切齿地说:“领导,我们怎么办?”
“不用管,”张鹏飞微微一笑,这件事一直都是他的心病,现在两人这么一分析,所有疑点全都解开了。他看向李钰彤,说:“一会儿去我家之后,让彭翔把东西给你搬过来吧,当我的保姆,就住在我家!”
“你……你同意了?”李钰彤不明白张鹏飞怎么会突然如此确定了。
张鹏飞向后扫了一眼,心说你们不是怀疑我和李钰彤有关系嘛,那好,我就把她放在身边,看你们又能如何!李钰彤狐疑地盯着张鹏飞看了好久,冒出来一句:“我……我再补充一点,在你家干保姆是主动的,可是……可是我不是随随便便的人,你……如果想把我……那我可不干!”
“你胡说什么啊,满肚子**思想!”张鹏飞瞪了她一眼。
“假正经!”李钰彤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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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班后,张鹏飞就回到了爷爷那里。父亲刘远山并没有回来这么早,听说有应酬。张鹏飞刚到家,刘老就笑眯眯地说:“小东西,你和老子吵架,怎么把我也算进去了,也不说回来看看我!”
张鹏飞脸有些红,说:“这些日子太忙,不是不想过来。”
“哼,我看你就像是离家出走的孩子,是不是还想让你爸向你道歉啊?不就是骂了你,我当初可是打过你爸和你大伯呢!”
张鹏飞更加窘迫了,他知道爷爷是在逗自己,厚着脸皮道:“爷爷,我真的不是因为这事,只是……”
“只是不想和你爸谈话?”刘老笑呵呵地问道。
“也不是,”张鹏飞摇摇头,“这段时间我在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想法有错误,我在努力接受你们的意见。”
“我们的意见?”刘老摇摇头:“我现在没什么意见,那只是你爸的想法,我已经退休了,怎么会插手人事!”
张鹏飞皱了下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刘老看着他,问道:“你真的想回双林?”
“是的,我不是小家子气,也不是没有长远想过,但……我就是想回双林!”
“为什么?”
“政治抱负!”
“鹏飞啊,这事……”
“爸,先吃饭吧。”张丽走出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那就先吃饭,一会儿再说。”刘老起身向餐厅走去。
吃饭的时候,刘家的规矩是不谈工作,张鹏飞没有多说,只是问张丽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张丽说大概**点钟,让张鹏飞一定要等。张鹏飞答应住下来。
吃过饭,刘老在院中散步,并没有叫上张鹏飞。张鹏飞看出爷爷有事要思考,也就没跟着出去。他叫上儿子,坐在客厅下棋。涵涵的棋艺深得刘老真传,连张鹏飞都险些中招。下了两盘,他笑道:“儿子,妞妞会下棋不?”
涵涵笑道:“爸爸,别提她了,妞妞耍赖,总悔棋!”
张鹏飞大笑:“那你就教教她!”
“不行,妞妞就喜欢谈钢琴,其它的不爱好。爸爸,你要尊重她的兴趣。”涵涵还以为张鹏飞要逼妹妹做不喜欢的事情,连忙劝道。
“我知道,我不是非要她学。”张鹏飞点点头,“儿子,你以后想做什么?”
“和您一样,不过……我想去国外念大学。”
张鹏飞一愣,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妞妞和我说了一些在国外的事情,我很感兴趣。”涵涵低下头。
“嗯,我知道了,以后会考虑你的意见。”张鹏飞笑着说,儿子才上小学就有了自己的思想,他很高兴。
两人说着话,刘老推门进来了。涵涵马上放下棋子跑去给太爷爷泡茶。刘老看了眼张鹏飞,说:“走吧,跟我上去写几幅字。”
张鹏飞跟着刘老上楼了,涵涵并没有跟着。来到书房,张鹏飞给爷爷准备好文房四宝,站在一旁看他写字。刘老一言不发,张鹏飞也一言不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楼下响起说话声,张鹏飞听出是父亲回来了。又过了一会儿,洗过脸的刘远山缓缓上楼,推开了书房的门。
“爸,你回来了。”
刘远山点了下头,直接说道:“鹏飞啊,我是这么想的,让朱权去辽东,让崔建林去双林省,你觉得如何?”
张鹏飞没想到父亲会是这个想法,看似安排江南干部来到北方侵占了刘系的地牌,但他知道这两人空下的位子,也一定是刘系或者亲近刘系的干部补上。刘系是想今后在南方发展了!
见张鹏飞没有说话,刘远山接着说道:“我想让你大姐夫到浙东干常务,然后……”
“爸,这些事您不应该对我说,这是组织上的事,我没有任何意见。”张鹏飞打断他的话:“您就告诉我,想让我去哪里?”
“你?呵呵……去发改委吧,一把手,怎么样?”
“急了点吧?我还不到四十岁!”
“是急了点,但如果你去发改委,上面的首长也会同意。”刘远山信心十足地说道。
张鹏飞点点头,不再说话。现在放他去发改委,自然是一个不错的安排。几年之后,他就可以直接到某省出任一把手,不会再有任何的阻力!
刘远山见张鹏飞不应声,问道:“这是我的构想,还没有在部里讨论,也没有上报,我让你回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张鹏飞看着刘远山:“我的意见您清楚,我保留意见!”
“哎,你呀……就不能把眼光放远一点?”刘远山视图劝儿子接受他的想法。
“我的眼光已经放得很远了,就是去双林,我也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您想想看,如果我把一个落后的省份变成了一个发达的省份,那不是一样很有说服力?”
这次轮到刘远山不说话了,他看向刘老。刘老缓缓放下笔,说:“鹏飞,过来,让我看看你的字有没有进展!”
张鹏飞xiōng中有一股热血,他二话不说接过笔就写: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刘老和刘远山缓缓望着这副有力的字,相互对视了一眼,突然笑了。张鹏飞注意到了他们的笑容,感觉有些古怪,好像有一种上当受骗,或者受愚弄的感觉。
张鹏飞有些气恼,望着自己写的字说:“人生难得年轻,趁着年轻,就应该多闯一闯啊!”
“如果闯失败了,你怎么办?”刘远山问道。
“失败了又如何,我不相信自己会失败,就是真失败了,我……不,我绝不会失败!”张鹏飞这一刻说得不是气话,而是他强大自信的表现。
“说得好,不愧是我的孙子,哈哈……”刘老放声大笑,“刘家子孙就要敢闯,不要怕失败!”
“鹏飞,那你就去闯一闯吧……”刘远山苦笑着说,摇摇头,似有无奈:“不过,我会记住你说的话,你绝不会失败!”
张鹏飞看向爷爷和父亲,好像有点明白了,这是激将法,或者是一种试探?他看向两人没有说话,而是换了一张宣纸,把**的《满江红》全篇,一字不落地写在纸上,好像是一位舒展抱负的书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