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解放军某医院的高干抢救室外,焦急地站着杨家兄弟两人。杨校农不停地在门边来回摇晃着,本想批评大哥几句的,可是瞧见大哥那失魂落魄的表情,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此刻的杨校商站在弟弟面前是很惭愧而自责的。由于多方求助无用,杨校商不得不把爱人冯小华被抓的消息告诉了爸爸。没想到老爷子一时急火攻心,当是就晕倒了,已经昏迷了三天。医生的意思是心肌梗塞,要不是抢救急时,早就断气了。不过现在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连病危通知单都下了。听那位专家的意思,现在只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杨校商没想到这件事对父亲的打击这么大,此刻他呆呆地坐在那里,双手抱着头一言不发。杨校商的父亲杨仆不傻,他知道自己本是没什么能力的,要不是借着死去的老太爷的光,别说让他挂名当上这个人大副委员长,就是上将也不会给他的。当初为他晋升上将时,在军内掀起了很大的波澜。随后没几年他就离开军队到了人大。出任副委员长以后他也不问事事,他很清楚自己的半斤八两。可是两个儿子和儿媳却不是省油的灯,这些年来干过的事情他也有些耳闻,但上头一直给杨老的面子,没有动杨家。而现在冯小华的被抓已经说明上头有人无法忍受杨家了,一但上头发了话,那么杨家就会完蛋。联想到这些,他才会急火攻心。
杨校农在门外来回走着,他现在就是希望老爷子再能挺上两年,只要老爷子不死,还有一口气支着,那么杨家就不会完蛋。他可以利用这两年的时间多做些好事,慢慢改变杨家的名声。然而现在情况并不乐观,人一但失势,没有人把你再放在眼里了,就说医院的向副院长吧,据说是国内心脏病方面的专家,但是他对杨家人却是冷冰冰的。
老爷子住院好几天了,都没有几个人过来看看,就连上头的人,也只是三三两个的打个电话问问,并没有显得多么关心。现在的杨校农明白,杨家真的不行了,一夜之间再也没有人把他们当回事了。
最能体现干部权威的就是住院。通常情况下干部一住院,下级、同级、朋友便都会往医院赶,有时候干部住一次院,所收的“礼品”顶得上中等人家一辈子的积蓄。而假如住院后没有人来看他,这就说明他已经没什么能力了。站在医院里感受着世态炎凉,杨校农感慨万千。有些人听说杨家可能要出事,估计都会躲得远远的。
“校农,爸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想活了!”一直没说话的杨校商突然说道。
杨校农一愣,回头愤怒地盯着哥哥,他再也忍不住了,揪起他的衣领大骂道:“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你死了能怎么样?你死了能换回杨家的太平吗?如果能,我也死!”
杨校商目光呆滞,他明白弟弟的意思,看来杨家真的要被上层抛弃了。他说:“校商,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这才对嘛,这才是你现在应该想的事情!”杨商农点了点头,接着说:“我们要快点把资金转移到国外,如果不行……我们要早有打算!”
“那你大嫂……”
“现在只能救一个算一个了!”杨校农不满地说:“这年些姓纪的没少吃我们的钱,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才不怕呢!”
杨校商点点头,小声问道:“吴老那里?”
杨校农摆摆手:“没用了,他能做到的也只是把事情低调一些处理。”
杨校商只顾着点头,刚想说什么,这时候看到有位医生从抢救室里走出来,哥两个再没心思说别的,全都围了上去。
“向院长,情况怎么样?”
向院长摘下口罩,伸手擦了下额头的汗,摇摇头说:“杨老的身体很虚弱,随时都可能……,现在,我也无能为力了……”
“向院长,您是国内最好的心脏病医生了,求您救救他……”杨校商紧紧拉着他的手。
向院长有些不耐烦的推开杨校商,当医生的最烦病人家属说这种话,感觉就仿佛自己没有出力似的,他没有任何感**情地说:“我已经尽力了,我想……你们还是有所准备吧……杨老他……这次真的很危险。”
“要什么准备?要准备还要你们医生干嘛,你们……”
杨校农见到大哥失态,马上拦住他,歉意地对向院长说:“对不起,对不起,大哥他有些急。”
向院长点点头,也懒得理他们,扭头就走了。杨校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叹息,父亲怎么说也是位副国级的高层领导,可是到头下来却是这种待遇。杨校商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弟弟痛哭起来。
杨校农只有拉着哥哥,他的心里也不好受,所以也没怎么安慰他,只是想着今后应该如何处理这种局面。很明鲜,现在的形势对杨家不利,如果杨仆还活着,中央还会给杨家几分面子,但如果杨仆一死,那就另说了。
这时候杨校农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一看是家里的那位白面小生,便接听了,温和地说:“什么事?”
“先生,那批奔驰就要出货了,您是不是回来主持一下大局?”
“你先帮我处理吧,和朝鲜那方面打好关系,你知道怎么做的,还按老规矩给他们分红,等船出了朝鲜一切就不用担心了。货到后你就和龙华联系,让他们准备接收。”
“那好吧,我知道怎么做了,您……您注意身体。”电话里的青年男子十分关心他的身体。
“那就这样吧,我们电话常联系。”
杨校农收了收心思,一想到公司里的那么多事情,一时间也无暇分心。他对哥哥杨校商说:“你在这里盯着,有不好的情况……马上通知我,我去见见吴老……”
“好吧,去看看吴老……”杨校商有气无力地说。
…………
梅子婷**裸地依偎在情郎的怀里,紧紧贴着他拉着他的手指玩弄。年纪越大,梅子婷越露出顽皮的一面来,有时候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张鹏飞爱怜地摸着她的头发,一脸笑意。
“老公啊,最近是不是有好事,看你好像挺高兴的!”梅子婷贴在他的身上扭动着腰肢。
“看到你,我当然高兴!”张鹏飞傻笑着说,捏了一把她身前的小乳。
梅子婷任由他**着自己,眼神有些迷离,红唇轻轻地张开,伴随着一声娇吟吐出香甜的气息。“老公啊,临河西城那片地什么时候能定下来?最近辽河商场传出来的风向可是对你不利啊……”
张鹏飞搂着她光滑的香肩,还真想听听商界都在传什么,就问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梅子婷很认真地说:“他们说辽河现在是一城两制,市委书记与市长各管一摊。又说临河西城那片地市长被美国人给骗了,被书记抓到了小辫子,所以对于那片地的开发权要听市委书记的了,反正……有些人开使说你的坏话了……”
张鹏飞笑道:“那有没有人说我私生活很乱,女人很多啊?”
梅子婷也笑了,神秘兮兮地说:“老公,你和我说实话,到底几个女人了?你放心吧,你和我说……我不告诉别人。”
张鹏飞恨不得打自己一掌巴,心说真是拿壶不开提哪壶。他不方便说些什么,便翻身压住她,用力亲吻着她的嘴唇。梅子婷早忘了问题,四肢像八爪鱼一样缠在情郎的身上,轻轻咬着他的脸说:“假如以后你倒下了,肯定倒在女人的身上!”
张鹏飞笑着揉捏她的臀部,说:“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想让我小心点你啊?”
梅子婷也不回答他,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胸脯,有些迷离地说:“你就是一个坏蛋,让女人又爱又恨的坏蛋,女人遇到你真不知道是幸与不幸!哎,为什么我这么的爱你,每次看到你都不想离开了,你说……你是不是会什么魔法?要不然我为何对你如此着迷?”
听了梅子婷的话,张鹏飞也来了感情,深深地说:“我这辈子欠下的债太多了,真是罪孽深重,下辈子恐怕不能做人,也许只能做猪做狗了!”
看到张鹏飞似乎有些伤感,梅子婷便痴痴地说:“无论你怎么坏我都爱你,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要跟着你,下下辈子也跟着你!”
张鹏飞就笑,说:“那你要做母狗母猪?”
“啊……你坏死了,我才不要做呢!”气得梅子婷对张鹏飞又打又闹。
两人闹在一起,张鹏飞忽然间又有那种感觉了,便掌握好时机长驱直入,梅子婷啊的一声大叫,之前没有一丝前召,让她全身一紧,随后就咬着张鹏飞的肩膀呻吟。张鹏飞听到她的声音,便大力动作起来。梅子婷今天特别的热情,随着张鹏飞的动作配合起来,仿佛在男人的身下化成了一滩水。
第二天早上本是周日,张鹏飞很不想就这么早起床的,可是电话把他吵醒了。梅子婷像只小白猪似地光着**趴在张鹏飞的身上,听到手机铃声,她不满地掐了张鹏飞一把,迷迷糊糊地说:“烦死了,人家还没睡醒呢!”
张鹏飞就拍了拍她的**,让她舒服地躺在一边,说:“你接着睡,”然后就接听了电话。
“老杨死了!”苏伟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张鹏飞立刻睡意无全,仍然像没反应过来似地跟上一句:“真……真的?”
苏伟愤怒道:“我操,这种事怎么能乱说!现在京城已经传开了,昨天晚上两点多钟发生的事情,现在中央正在开会研究他的追悼会问题,我爸去开会了我才知道的这个消息。我想这个消息也许对你有用,就告诉你了。”
张鹏飞一时间感觉有些虚脱,握着电话说:“小伟,谢谢你。”他心想这个苏伟别看表面上没个正形,其实心里很聪明,要不然他就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
苏伟又问道:“杨家这次是不是要完蛋了?听说冯小华的问题很严重啊!自从被抓之后,杨校商都没看到过她的面!”
张鹏飞心里知道中纪委那头一定是爷爷发了话的,但也不点破,只是说:“事情很复杂啊……”
苏伟听张鹏飞感慨起来,就知道问不出话来了,好像明白他要安静一会儿,便知趣地说:“我挂了啊。”
等张鹏飞反应过来的时候,苏伟早挂电话了。张鹏飞随手把手机扔在床上,表情有些木然,他呆呆地想杨仆还是死了,但是他却一点也不高兴。杨仆的父亲是张鹏飞很敬重的一位老人,可是他的子孙又如此的不争气。张鹏飞心说杨老啊,您在九泉之下别怪我太狠!
半天听不到张鹏飞的声音,却感受到了香烟的味道,梅子婷就知道情郎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便抬起头来说:“宝贝,怎么啦?”
“没事,没什么,你接着睡……”张鹏飞轻声道,脑子里有些乱。
梅子婷也没心情睡了,光着身子爬起来,贴在张鹏飞的肩上,拉着他手说:“不要这样,我会担心的。”
张鹏飞免强对她笑笑,拉着被子披在她的肩上,说:“我没事,只是突然听到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的消息,感觉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梅子婷就拉着他的胳膊肘儿说:“我不管什么事情,我只知道你一定要快乐!”
“嗯,我答应,天还早你接着睡吧。”张鹏飞拉着她躺下。
“不嘛,我要安慰你,你是我的老公……”梅子婷打着哈欠说,然后双眼一眯,很快又睡着了。她睡得很安详,发出轻微的鼾声。
张鹏飞看着她苦笑,心说就你这样还安慰我呢!其实她一点也不怪梅子婷,她知道梅子婷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是最踏实的,一年当中,也只在这种时刻她才会觉得安安稳稳,才会舒舒服服地睡着。张鹏飞望着梅子婷睡着的模样,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好像烦乱的心情淡了很多。
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早晨六点钟左右,他知道半个小时以后,爷爷肯定会打电话通知自己这件事的。这个时间老爷子应该在打太极拳,或者在写书法。他想爷爷也许还会布属接下来应对杨家的工作。刘老可不知道苏伟同张鹏飞的关系发展到这种地步。有时候张鹏飞就想,苏伟其实很有政治头脑,而表面上有意装出一种玩世不恭,也许政治家庭的孩子缺少一种放松吧。
这么想着,他把手机调成了振动。电话虽然打来了,可是却晚了半个小时,老爷子的电话是七点钟打来的。张鹏飞并不知道,老爷子今天没有打太极拳,一直在书房写字,而且是用狂草书写曹操的《神龟寿》。老头子一早写了十多张,直到满意了之后才给孙子打来电话。他的心里比张鹏飞更加的复杂,是别人无法扑捉的。
“鹏飞啊,杨仆……还是走啦……”老爷子的话听起来意味深长。
张鹏飞能够理解爷爷心理的不舒服,却不能完全理解他对这件事的看法。他没有说自己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他知道杨仆的死让老爷子的振动很大,他一定也想到了自己的身体。他小心地问道:“爷爷,他的死……会有什么影响?”
“中央的意思,还是要高规格对待,必竟他也是领导人嘛!”刘老好像没听懂张鹏飞的意思。
张鹏飞正在想爷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就听刘老接着说:“鹏飞啊,你让小李动手查吧,我就不和贺保国联系了,只要小李知道,贺保国也知道怎么办。”
张鹏飞明白了,现在杨家人会全身心的对待杨朴的葬礼,这个时候正是清查龙华集团的好时机,他便说声知道了,也没多说什么。
刘老接着说:“你和小李说,让他只查证据,不要下决论,单凭他还是成不了事的,中央如果不下专案组,浙东的事情啊……他们摆平不了!”
张鹏飞听懂了爷爷的意思,连连称是。刘老在电话的最后说有空来看看我,就挂上了电话。张鹏飞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把电话打给李金锁,他按照老爷子的意思交待一翻,李金锁就全部领会了他的意思。老爷子的意思是让李金锁查出证据,查出龙华集团这个犯罪窝点,而且要把声势搞得大一些,只要中央知道事情严重了,也就不好捂盖子了。张鹏飞不得不感叹老爷子的智慧。
早上吃早点的时候,张鹏飞打开电视看早间新闻,果然听到了有关杨仆去世的消息。看来爷爷说得没错,党内对杨仆的去世还是很重视的。虽然他没什么功劳,但必竟身份在那摆着呢,更何况他是建党元老杨老的儿子,这件事一定要大力宣传。
XXX党的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党和国家的卓越领导人,中国XXX第XX届中央委员会委员,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杨仆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XXX年X月X日2时23分在京城逝世,享年72岁。
杨仆同志共产主义信念坚定,对党、对人民、对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无限忠诚。他刻苦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坚决执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具有很强的政治敏锐性和政治鉴别力,善于从政治上观察、分析和处理问题,在大是大非面前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经受住了各种风浪的考验…………
听着新闻上对杨仆的表扬,张鹏飞有些失神。这时候梅子婷才说:“今天早上你接到的电话就是关于这个老头?”
张鹏飞点点头,知道梅子婷的意思,就笑道:“你可别小瞧了这位老头,他父亲可是杨老,就是那个杨……”
梅子婷的脸色这才变了,说:“怪不得呢,如果他是普通党员,才不会这么大力宣扬!可你……这事与你有什么关系,我看你……”
张鹏飞摆手道:“政治上的事情你不懂,就不要问了,总之我告诉你一句话,杨仆一死,将会有很多人被拉下来啊……”
梅子婷果然不问了,笑嘻嘻地说:“我才不要了解政治呢,我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
周一上班,张鹏飞突然接到市委办的通知,紧急召开书记碰头会。张鹏飞不明白朱天泽又搞什么突然袭击,等到会议室一听才明白,原来是省长钱卫国要来辽河调研工作。这三年来辽河的经济发展与城市建设走在了前面,为全省带动了一个好头。钱省长决定来辽河市听听辽河干部的想法,顺便带领他的一些秘书班子来学习,看样子是要大力宣传“辽河模式”了。
朱天泽在会上说,省政府的通知下的比较晚,看得出来钱省长是临时做的决定,可是同志们啊我们一定要做好一次迎接准备,一定要准备好汇报材料,同时安排好一切事宜,争取钱省长在辽河调研期间不发生刑事案件,不发生群众上访的事件。有关部门需要认真协调工作。下面各位都议议吧。时间很紧,省长两天后就到了!
张鹏飞不明白钱省长为何选择这个时候来辽河,是不是有什么政治目的呢?他想不清这里的原因,便按照套话讲了讲,说了一大堆原则。每位都发言之后,朱天泽又给各位布置了任务。散会之后,他有意走到后面和张鹏飞握手,说:“钱省长下来,我们一定要展现出辽河干部的团结与稳定!”
张鹏飞明白他的潜台词,就笑着点头。可朱天泽错解了张鹏飞的笑容,从他的笑容当中想到了有关父亲的那份“犯案资料”,他脸色便有些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