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石道:“你要找她的麻烦,那也得过得了秦影那关。你认为秦影会任你如此胡闹么?”
“我不管,你要为我支开秦师姑。不然,你别想安生。”
凌石见她闹小脾气的模样,特别可爱,心中几乎要答应她了,可是转念一想,若是此例一开,那这小丫头就要进一丈了。他突然邪邪笑道:“那好啊,我们俩就试试,看看谁不得安生好了。”
陆映秀见他不怀好意的样子,倒怕他弄什么鬼法子来整自己,道:“不找就不找。但你可欠我一个人情。”心中却道:“你不让我去找她麻烦,本小姐偏偏要去,还是一下自习就去找那个藏边小妮子。以为一个秦校长就吓住本小姐了。”
凌石看到她眼珠乱转,神色间说不出的狡黠,知道她言不由衷,心中却再想:“今晚上可有好戏看了。”
果然,下了晚自习后的陆映提秀将画夹之类的东西送回了寝室后,很快就出来了。凌石却并不过份逼近,只是陆映秀不能发觉的范围内缀着她的尾后,陆映秀径直向教室宿舍楼走去,果然是丝毫也没有将凌石的话放在心上。
陆映秀知道若秦影与央金玛在一起,那自己肯定是不会遂了心愿的。但若是此时秦影不在家,那就是自己机会来了。她倒是自信满满,认为可以将央金玛吃得死死的。门铃开了,开门的正是央金玛,央金玛看到陆映秀面上不怀好意的笑容,她却也猜到了对方七八分用意,只是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应付这个烦人的丫头。这长得漂亮如同人们形容的天女一般的小姑娘的难缠,她在与她独处的二天一夜里就深深领教了:虽说被绑在椅上,功力被封,可是那长小嘴中是不停的叫骂,将央金玛的师兄、师傅及武功贬得一钱不值。央金玛最是尊重恩师,马上封住了她的哑穴,于是陆映秀只有干瞪眼的份儿,现在机会来了,她大概是想报复。
“我找秦老师,她在不在家?”
央金玛虽知对方不怀好意,但她向来心直口快惯了,径直道:“她还没回家。”
陆映秀心中大喜,手指一挥,青灵指直指对方胸口,央金玛本已暗暗戒备,当下手掌一拔,封住陆映秀攻势,口中却道:“你想干什么?”
“ 嘻嘻,不干什么,只是想看看你武功怎么样?你和你那帮师兄,就只会以多欺少。”二人口中说着,手中的招势却俱是小巧绵密,变化万千。本来二人的武技不是很入凌石法眼,但是二人将技巧运用得如此巧妙,他倒看得津津有味。二人就在门口你来我往,力道渐增。陆映秀见自己青灵门的青灵指居然在这么长时间内拾缀不下这藏女,心下又担忧秦影随时回来,当下却道:“这儿使不开力,若是坏了老师家的东西,我可吃罪不起。不知你有没有胆子到后面树林中比划几招?”
央金玛见她面上轻蔑的笑容,心中受激不过,道:“比就比,谁怕谁?”陆映秀心中大喜,当下一言不发,掉头向外去。央金玛换过鞋子,随手带上门,跟了出去。
山后树木繁密,经常有蛇虫鼠蚁出没其间,是以学校里谈恋爱的学生即使想找个僻静的地方,但是到了晚上,却也不敢来这儿。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阳极天再与赤江尼玛相拼之时,马上来到了这个地方:场地够宽,又能避开人群。
陆映秀立定在树林边缘,注视着行过来的央金玛。二人出了校园人多之处,不由得用上了轻功,速度越来越快。青灵派向来讲究身法灵动飘逸,独拘一格。央金玛在后面见了她的身法,心中暗赞,但本门的心法向来不弱于对方多少,她身形扭动奇怪的韵律,明显不于同于青灵派的身法,但自成一路,显得尤为突出。凌石虽然是远远落后,但是他见识过罗普这些人的轻功身法,马上判断出央金玛的轻功丝毫不弱于罗普多少。
央金玛立在当地,道:“陆映秀,我知道上次师兄掳你为质是我们不对,可是上次当着秦影姐姐的面,我已赔过不是了。你还想怎样?我婆坦多教也不是弱于人到如此地步。”陆映秀听她语调显明不同于本地人,别有一番韵味。尤其是那高大身材,较自己尤白晰几分的肌肤,一时竟觉得自己容颜比不过此人,心中只觉得一阵烦躁,只想动动手,发泄心中的火气。
她于凌石心有好感,可是这块石头似乎全部心神用在了钟慧贞身上。但是偏偏钟慧贞令她生出在情场上无以与之角逐的念头,所以有时就想刁难一下凌石,可是凌石此人贼精,她怎么也斗不过此人。窝火时日这么久,央金玛的出现却给了她一个好的发泄借口。
“废话就不多说了,你出手罢。”
央金玛神色一正,双掌相对,姆指相并,竟一返以前特异的身法气质,化为无比的威严,气势压迫而来。陆映秀心中一奇,心说:“这央金玛还身怀别的绝技吗?”她这些时日以来,多见婆坦多教的众人出手,与此派武技的气韵及特点亦有所了解,但是央金玛此时的功夫显然不同于她的那些师兄的功夫。
陆映秀见她的手印不住变化,无上威严中慢慢的化为慈悲之意,那儿还有半分以前的怪异之感。陆映秀出自名门,虽说没有会过多少高手,但是见闻毕竟不凡,她惊讶道:“藏密大手印!”央金玛不答,气势却越来越炽烈,陆映秀心中暗叫不妙,若是对方蓄势已足,只怕要想占得上风很困难。
她轻喝一声,双掌划弧,毫不示弱的冲向对方。青灵掌于灵动之中含有杀机,将央金玛罩于其间,似乎密不透风,但是一旁的凌石却看得分明,央金玛的手印不住变化,嘴中叱吐气之声,配以奇怪的食气之法,尽数将对方的攻势化解开来。只是那招势间的起承转合,却并不能尽数浑然一体,显然央金玛并未领会这其间的神髓。
凌石知道,若是央金玛将这套大手印的变化全然参透,陆映秀只怕早已不敌。他这些日子以来,亲炙高手,观董海地拳招,又与王国林一战,更是大有所获,心中那种蕴藏的各种武学知识喷涌而出,让他有种莫所适从的感觉,以至于他每见到别人动手,脑海中总有模模糊糊的印象,心有所得。
他现在于自身的神通来自何处的疑窦是越来越大。“若是父母没有被害,或许他们能解决我心中的疑惑吧?”凌汉与杨雪的话语如同一道严令,让他不敢去追查自己的过去。虽然他不明白自己生长的地方在哪儿,可是以现在自己掌握的知识,要找到这个地方并非难事,可是现在父母已死,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完全遵照他们的吩咐了。
陆映秀的青灵掌越来越是飘逸,渐渐的将央金玛陷入到罗网之中。而央金玛借着远处的微光,看到陆映秀嘴角的笑意,心中却并不服输,极力反击,求得对攻局面。
凌石正要出面干涉,突然听得有人接近,他心中一惊,来的武功居然很高啊!在他所遇的高手中,这人只怕比得上那奇诡的王国林了。凌石心中好奇不知来的什么人,潜隐气机,却见那人径直来到此处,静观一会儿,双手一抖,两条细线不缓不急悠悠然的直冲央金玛而去。
凌石见那人头上无发,身着藏袍,而面容古拙,很些世外高人的气质。而那细线蕴含的真力并不强大,但是精纯而绵泊,显然并非要拿住央金玛,而是另有用意。
果然,那两条细线一缠上央金玛,央金玛身形就变得如同罗普的奇诡万状的身形来。央金玛心中一喜,知是师傅来了。当下顺着师傅的傀儡术,见招拆招,重新与陆映秀斗在一处,此消彼长之下,陆映秀觉得压迫感一阵接一阵的传来,她心中一惊:“没想到这傻不楞登的臭丫头倒懂得藏拙之道。”但此时警觉为时已晚,她体内青灵真气运转不休,直欲脱身而去。但是对方却如布下了天罗地网,怎么也冲挣不脱,心中暗暗叫苦,全神应付对方铺天盖地的攻势,于外界一切却是全然不及理会了。
这种傀儡之术实是婆坦多教的不传之秘,与中原秘传的一般的操控之术不同,它同时也是心灵操控之法,诸如赤江尼玛等人的联击之术,亦是此种傀儡术的分枝应用之法。
央金玛心思单纯,熟悉师傅从天蚕丝上传来真气的进退转承,就跟这婆坦教主亲自出手没有两样,陆映秀苦苦支撑至此,实属不易。央金玛左手直击陆映秀的肩井穴,这一手陆映秀已看出几种后手,可是真力耗竭,只得尽力躲开这直接的攻击,却觉得后背一麻,已动弹不得,心知着了敌手。凌石却看得分明,陆映秀增应付央金玛的左手时,那道丝线一扯,央金玛轻飘到了陆映秀后面,闪电般的在她的后背上点了一指。
央金玛心神一泄,向树丛喊道:“师傅。”树林中出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番僧,面容上满是疼爱之色,道:“我接到王国林电报,说你落入强敌手中,就连忙赶过来了。可是来到北京,又得知你师兄落入到了龙组人手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这几句话是用汉语说的,但读音流利,显得比罗普、央金玛等人还要地道。
“这丫头叫什么?应该是青灵派的吧!”番僧自言自语,道:“刚好龙组那些老不死的捉了我的徒儿,用她交换正好。”凌石见他抬手走拉地上的陆映秀,却轻轻知道:“以大欺小还不算,还要掳人主质啊!”那番僧悚然一惊,道:“什么人?”只是情急之下,说的却是藏语,凌石笑而不答,那人见人影从丛林中出来,模糊得很,可是眨眼之间,已立在了陆映秀一旁。
央金玛对他师傅道:“师傅,你就放过她吧!上一次师兄就是劫了他做人质,惹出大大的祸事来了。”
凌石又上上下下打量了番僧一次,道:“你的武功不错呀!只是教徒弟不行。武功差劝,品质又差。”那番僧勃大怒,道:“无知小子,信口雌黄。”凌石目视央金玛,道:“若你不信,问问你的宝贝徒弟!”
央金玛听到凌石当面说师傅徒弟不是,那岂不将自己也也骂了进去,当下心中不高兴,但是见到师傅探询的目光,当下一咬牙,将近日来的罗普与师叔的所作所为一骨脑儿全讲了出来,只是用的是藏语,凌石也听不清二人讲些什么。
那番僧面上阴睛不定,道:“罗普如此大胆吗?”他知道自己这个疼爱的女徒弟生性最是爽直,不会谎言欺人,当下道:“既然他如此不成气,那我也不管了。”央金玛却求道:“虽然师兄有万般不是,可是我们总要救他出来。若是任他这样,只怕会没命的。”
那番僧不愿在陌生人面前谈自己门内丑事,对凌石道:“你让开,那些龙组中有青灵派中的人,正好用他交换罗普。”凌石却断然道:“不行。和尚,你想救人,那是你的事。但是这人是我的同学,我不会容你放肆。”那番僧道:“我是看在你救过我徒弟的份上,就与你多加计较。而且我当年也立下誓言,不得与中原隐江湖中人动手。你不要迫我。”凌石心中恍然,道:“你用这傀儡之术,就是要说与并不与人直接动手而不违誓言。老和尚,你好奸诈。”那番僧面上一红,心知自己如此有投机取巧之嫌,却直言道:“不错。我本来以为今生也不会踏入中原一带了。此次因担心徒弟安危,才不得已过来,但你莫以为我不敢杀人。”他说到杀人二字时,气势一变,竟变得惨烈无比,无尽的凶厉之气直压向凌石,凌石却恍如未闻,道:“我看你还是不要与我动手的为好。快快去救你的徒弟去吧!他在这儿杀了人,不然等你找到他时,只怕所剩无几。”他说话虽然轻描淡写,对方看他明明就在眼前,却有捉磨不定的感觉,他看地上的陆映秀时,却见那小子立在青衣女子一旁,生出不论自己如何攻击,都不能截下对方的感觉,这感觉让他有些泄气。
自从二十年前败于那人手上,甫一入中原,就遇上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却让他生出飘忽不定的感觉,心中微沮:“莫非自己当真老了么?”番僧哈多图心中暗忖时,央金玛听到师傅意与凌石动手,心想那王国林身手不在师傅之下,亦引恨于凌石手中,若是动起手来,后果不妙。当下道:“师傅,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去救师兄吧!”
哈多图听到徒儿如此说话,神色一缓,道:“既然央金这样说,那我就不与你这小子和这丫头多作计较。咱们以后再见。”话音未落,一扯央金玛,身形如电,慢慢的消失在树巅上方。
陆映秀听到双方的对答,心中羞恼欲死,不愿在央金玛面前出言,这时见那二人去得远了,才道:“那番僧对你这么不客气,你怎么不留下这贼秃?”这才发现凌石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盯着她,似有怒意,又道:“哼,肯定那番僧助央金玛时你就知道了,你故意让我出丑,是不是?我不要你救我。”她越说越气,语音尖利起来。
凌石道:“谁叫你不听我话的,出丑是当然的了。我出来也不是为了救你。你就在这儿待上几个小时,等穴道自解了。”当下也不理陆映秀,慢慢的走开了。陆映秀心中大急,虽说深秋已过,已至初冬,夜露深重不说,若是爬也什么虫子蜈蚣来到身上,那自己不就惨了。
“喂,你回来,你这该死的臭小子。呜……鸣……你回来,我认错还不成吗?你回来,我道歉还不行吗?”一个人独在野外的恐惧终于击溃了自尊,陆映秀何曾受过如此对待,羞恼害怕之下,终于哭了出来。
陆映秀素来刚强,这一哭出来,凌石倒不知如何是好了,只得又折转身来,一言不发的解开她的穴道,算是怕了这一哭二闹的小姑奶奶,转头又走。陆映秀见自己肢体能够活动,也止住了哭声,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的向校内走去。
躲在一旁的凌石见她向学校内行去,松了口气,但一个念头涌上心来,心中一喜:“央金玛离开了,我就可以无所顾忌的住进秦影那儿了。”
他来到秦影家时,却意外的发现秦影正与钟慧贞在家中急得团团直转,见凌石回来,道:“央金玛不见了,你知不知道她到哪儿去了?”
凌石装作惊讶的模样,道:“我知道,不过,不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