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安拼命忍着,可在看到他身上斑驳的伤口时,她还是没忍住,眼中的泪一串串掉落下来,她替他脱下身上的衣服,不管是胸前还是背后,全是一道道血红的伤口。
“我得替你缝一下,要不然……好起来很慢,这伤口……太长了,我不打麻药了……你忍一下吧……”她哽咽着说着,拿出一粒止痛片,“把止痛片吃了。”
他就着她的手吃下止痛片,靠在那里,任由她摆弄。
念安拿出消毒的东西,开始替他慢慢消毒着。
他没说话,紧蹙着眉头闭眼承受着,背上两条很深的鞭痕,一条缝了十五针,另一条缝了二十针,胸前有三条鞭痕,一条缝了五针,一条八针,还有一条十二针。
缝到最后,她双手都颤抖起来,从前做那么多台手术,早上连台做到晚上,她也没有出现过双手颤抖,而现在,为他一个人缝合伤口,她抖到不行。
银色的针一针针扎进皮肉里,她觉得这针像是扎在自己身上般,痛进骨髓里。
她边缝边流着泪,止也止不住,到最后,已泣不成声。
叶北城伸手摸她的发:“我是不是……不该来……”他又让她伤心了,又让她担心了。
“我们回去了好不好?不要再呆在这里?我不喜欢这里……”她呜呜哭着,她好害怕,好害怕有一天,她再也见不到他,或是,再也叫不醒他。
“对不起七七……”他除了说这句,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
念安没再开口,收敛了情绪,重新开始缝。
好在,伤口很整齐,她花了两个小时,缝好了伤口,处理好身上其他的伤,又拿出自己的毛巾,一点点给他擦拭干净,贴上纱布,又拿来浴袍,替他披上。处理好身上的伤,她开始处理他脸上的。
额头有一道口子,不长,但流了好多血,以至于半边脸上全是。眉骨处也破了一道小口子,眼尾全淤青了,嘴角也破了。
念安半跪在那里,小心翼翼替他消毒着,边擦拭边吹着气,生怕他会疼,可是,缝了那么多针,他连吭都没吭一声。
叶北城虽没吭声,但已疼得没一点力气,他只想睡觉,只想抱着她好好睡一觉,可是,他又舍不得闭上眼,他一直望着她,看着她流着泪给他缝合,又看着她小心翼翼给他消毒,他觉得好满足,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觉得好满足。
她神情专注,细腻白嫩的脸上,连绒毛都能看到,鼻子还红红的,嘴唇也红红的,他不禁咽了口口水,哑着声音唤了名:“七七……”
念安正在替他消毒唇角,听到他在叫她,忙停住,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亲我一下。”他眼里略带笑意,轻声开口说了句。
念安没说话,还是低头认真替他消毒着。
他也不恼,他现在这副样子,眼睛肿了,嘴也破了,怎么下得了口?
“七七,一会儿……我可能动不了,你在上面行吗?”他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开黄腔!
念安拿棉签重重戳了下他嘴角,他顿时疼得倒抽一口气。
看他疼,她又心疼。
“嘴都破了,还乱说话!闭嘴!”念安喝了句。
他不敢咧嘴笑,只能轻轻哼着。
念安终于全都消毒完,他嘴角边,贴了ok绷,额头缝了两针,眉骨上那伤口没缝,那里太痛了,也贴了ok绷。
念安端过椅子放在浴缸边上,对着叶北城道:“你过来趴着。”
他依旧靠坐在那里,一脸不情愿:“七七,虽然你主动,但我也不想要这姿势……”
“说什么呢?”念安上前去扶他,让他坐趴在椅背上,如此,不会撞到胸前与背后的伤口。
“你可得轻点啊,我可是第一次啊……”他又调侃着。
念安没理会,拿下花洒,调好水温,给他洗头。
水哗哗冲着他的头发,她似乎听到他说了句:“有媳妇真好。”
她细心洗着头,回了他一句:“可惜你不要。”
叶北城没再说话,念安也没开口。洗完头,她替他吹干,想扶他去躺床上,他却摇了摇头。
“不,我在这儿坐会,会弄脏床单,他们会起疑。”他轻声说了句,伤口虽缝合了,但仍在渗血,覆盖在上面的纱布,一会便渗透了,浴袍上都沾了些血丝,如若他躺床上,必定会污染床单。
念安站在那里定定望着他,心里的难过如同这漫长的深夜,无边无际。
“你坐这儿……我怎么在上面?”好半晌,她开口说了句。
叶北城忽而笑,又因牵扯到了唇角,疼得他直蹙眉,念安拿了浴室里的两块浴巾,毛巾,铺在床上,又拿了自己的浴巾铺在最上面,才去扶他。
前后都有伤口,叶北城只能侧躺着,侧躺也不错,他能一直看着某个小女人。
念安替他盖好被子,又去打扫了浴室,将血迹冲干净,又换下身上染血的睡衣洗干净,套了件t恤,才又回到房间。
叶北城闭着眼像是已睡着,念安蹲下身子,望着他,说实话,现在的他,是真丑,眼也肿了,唇也有点肿,半边脸淤青着,可有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她怎么看都觉得他好看。
她凑上前,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了一吻,然后,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印上一吻,又在他淤青的脸颊上印上一吻,最后,在他的唇上亲吻着。
放开他时,才发现他已睁眼,一双眼墨黑墨黑的。
念安心里跳了下,每次,他欲望来临时,眸色总会变黑,这是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她得出的结论。
“七七……”他沙哑着叫了她一声。
她拉过他的手,按在她胸口处,唇角微微上扬:“有没有跳得很快?”
他咽了口口水,没说话。
念安凑近他耳畔,轻声却是一字一句说道:“城哥,想要吗?那就跟我回去。”
说完,念安放开他的手,起身倒水:“来,喝水。”
叶北城流了大量血,又被她刚才一挑拨,更是口干舌燥,他就她的手,喝了两大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