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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节
    三天后,惠如一路呕吐,脸色蜡黄蜡黄来到了江北军区医院,她昏沉沉摇摇晃晃出现在童轩的病房时,童轩、蔚槐和童父吃了一惊。
    “伯父!”江惠如不知如何的样儿,她这样简单地叫着打招呼,童父答应着,而这时的童宇赶忙走过来接她手里的行囊。
    “惠子!”清醒着的童轩首先激动地大喊一声,不知什么时候,他头上浓浓的黑发已掉得稀稀落落,象极了一个没有伤疤的癞痢头。
    “孩子,这么远赶来,唉——”童父歉疚地简单地打着招呼。
    行旅被接过去了,她风尘一身,眼里满多日的担忧、焦急与思念。童轩那张枯黄失血的脸,空瞪无神的眼,一副形销骨立的模样让她心里酸酸的,柔柔的,一股悲伤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走到他的身边,孩子般嘴里说着:“轩哥!我来看看你,这几天,你感觉好些吗?”说完,坐在睡在病床上的童轩身边,多日的思念凝聚在这对恋人的执手相握中。
    童宇看童轩现在的病情还好些,就对童父说一声:“爸,我去打水。”说完提着水瓶走了。
    童父答应一声,看看桌上的表,对江惠如说:“孩子,开饭时间到了,你们先坐着聊,我去打饭去。”说着也出去了。
    此时,江惠如用手轻轻抚摸着童轩那张苍白的脸,又用梳子疏理他稀疏的的头发,童轩也抬起手来虚弱地摸着她的脸,她的耳垂,她的下巴。两人眼里都是泪水。
    有言道:“本想不相思,只为相思苦,几翻细思量,宁可相思苦!”这时,从外面回来的蔚槐,站在门外看到这一对一块儿长大,却又难解难分的如此情深意长,看着看着竟悄悄地流着泪抹着眼。后来,他两眼湿湿的走到楼道口,站在阳光暖暖的一片地带里,伤感地看着外面,很久很久。
    江惠如就这样留了下来,有她在,大家看看蔚槐无事可做,童父就简单地做了交待,把蔚槐打发回去了。
    童轩的病很不稳定期,他的情绪也不稳定。一会儿疼得厉害,一会儿又头晕,有时却是什么也吃不进去,有时夹着阵阵无法形容的燥急感,象无所适从的样子,来回地转着身子,或者躺下又起来,起来又躺下。要不让大家扶着他来到窗口,可他看着窗外天空里的鸽群和燕群却又流泪。
    这一切的一切对于他来说真是想也没想到的结果,大病如山崩,他的病无法遏制地往更深更重的地方发展。
    这些日,担忧、烦虑和多种复杂的心绪伴随着他们,在所有等待的日子里,在所有束手无策的日子,他们巴望着,甚至幻想着出现奇迹,有一项最新发明的治癌克星问世,从天而降拯救童轩。
    医院对这位组织上转来的病人还是重视的。几天后,他们开了专家坐诊研讨会,会上,专家门诊的一位老成持重的长者说:“这位叫童轩的病患者,住院已近一个月了,该用的法子已全用了,大家谈谈,讨论讨论他的病情情况。”给他坐诊的一位中年主治医生说:“我说几句。这种病早期有八九成的把握经治疗可以康复,只要各方面条件较好。但这位患者已到晚期,即使再进行其它治疗,恐怕成功率也不会太高。”
    “何以见得?”有人问。
    “第一,此病者已进行了电烤化疗,效果不太理想,他的病一直往不好的方向发展。第二,此病症现阶段可以说病入膏盲,能起死回生的典例很少。况且病人身体素质不大好。”
    “患者的病情能得到控制吗?”
    “按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和病情,综合过去几个手术成功患者的经验,预测只要控制好,中西医结合一体还是可以康复的,我们有成功的事例。”
    他看看一屋子的人又说了下去:“这个病患者的病情来势凶猛,化疗电烤的效果已不太明显,由于治疗后给他身体带来的负作用,和他本身的体质,现在只能向患者亲属说明病情了……”
    童父沉痛地坐在哪儿,他茫然地呆望着对面一片雪白的墙壁,哀伤是那么醒目地压着他。后来,他茫茫然地走了出去。
    听完医院的分析诊断,那一刻,大家所有的企盼显得多么渺茫,遥远,无助,江惠如的心情也糟糕到极点,但她还是不动神色地等待着。
    童宇和蔚槐相继轮流着回村,病房里只剩下惠如和童父。每晚俩人轮流守候着,两人月就这么过去了。
    近几日,惠如不知怎么感觉身体越来越不适,有点撑不下去的样儿。她浑身乏力,食欲不振,整日晕晕乎乎,而且还开始出现反胃般的呕吐。一次,她正低着头在痰盂前大口大口地吐着那酸水儿,童父和童轩关切又无奈地望着他,小护士进来说:“这是水土不服的反映!有点劳累……”才从疼痛中坡来清醒着的童轩看着惠如说:“惠子,是我不好。是我的病老不好,把你们拖累成这样,这样下去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我受着罪,看到你们为我无望地劳累和忙碌,甚至伤心,我心里实在是一种煎熬,一种罪过。”随后他一脸郑重转向童父说:“爸,我的病花了多少钱也没……效,想来是一些不治之症吧!这个病咱不治了,爸,咱回家吧!虽然你们嘴上不说什么,但我也心知肚明自己的病情。其实,稍微懂点医学知识的人都能猜测道,我……我这是无药可救了!”他嗫嚅着,喘息着,但还是坚决地说下去,“我……我不愿再受这不死不活……的煎熬,也不愿再受这苦等苦盼的折磨了,我不再接纳你们用心……伪苫的谎言,我知道,你们用善心……一直骗着我,呵护我,但我觉着自己的存在对你们的来说……是一种折磨。我是一个包袱,沉重的包袱,伤心的包袱,一个甩不掉的包袱……”
    童父听儿子这样说,不由一阵心酸,但他还是竭力打劝儿子道:“你别这样恢心,轩儿,什么事都有好转的时候。”
    “你可别这样!”江惠如担心又充满企盼地说,“医院都没放弃,我们……会有结果的。”她这样说着哄童轩的话。
    童父却象思索又象回忆似地说:
    “轩儿,你别这么说。从小起,你就是我和的开心,你在哪儿,哪儿一片欢笑;你很小时也很懂事,什么都不用我们操心,象个小大人般这儿照料,哪儿帮忙,让我们省心又欣慰,驱走我们的多少孤闷日子。在家里,我们一家互相珍重,和睦,虽然日子忙碌,有时甚至身子劳累,但有你们在的日子,我们又感到热闹,心里充满了希望。过去的日子,你们给了我们多少欢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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