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如迷惘地走着,在徐徐的晚风中沉重地、茫然地、机械地走着,如无头绪的动物只凭本能地走到家门前,门忽然开了。
“我的小祖宗,你上哪儿去了?整日丢了魂儿似的,日子过得颠颠倒倒,说话颠颠倒倒,什么都丢三落四,你真要人的命!你……只知道自己苦,别人呢?你想过别人吗?”江母絮絮叨叨地有点埋怨地说着,看样子她着急得都快流泪了,“我的一颗心,整日就操在你身上,不是操心着你这,就是操心着你那,一颗心分成几瓣地跳,我还做不做活儿了?我还活不活?今天下午,我找啊找啊,整整找了你一下午……”江母说着说着那泪水就流下来了。
“你今日这样,明日又那样,多少日子了,还是疯疯癫癫的不开窍。我就你一个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啊!你……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母亲这样说着时,江惠如木木地听着,什么都无所思无所想的一副漠漠然的样儿。母亲的痛很容易忽略,也很容易疏淡,她只关心眼下的女儿,别人的生老病死犹如隔夜茶,喝完一杯一扑就没了。
蔚槐黑黑的,带着男性的烟汗混合味走进了院门,他一脸的平和与关切。那忽闪的烟头如鬼火般地明明灭灭。
“今晚咱们去放松放松,好不好?”他的出现打碎了她的思绪,也打碎了她的那种冷默与漠然。迎着她,他眼睛里似有炯炯的火星在闪。
她摇头。自从童轩去后,她已没有了太多的语言,何况才从童轩的新坟回来,她真的什么地方也不想去了。
“你一定得走!”他强硬地不容分辩地拖了她就走。
“你……你……你混帐……”她忽然急恼攻心怒骂他。
“你骂我狼心狗肺也行,只要你能平安、高兴、振作;再说,我经常走南撞北的,什么事没遇?只要你高兴,想骂啥都行……”他一脸好脾气但又地大度地说,好象他挨江惠如的骂是给他搔痒,或者挨骂对于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惠如被动地被推上车,蔚槐对随出的江母说:“伯母,你放心回去吧,有我在,惠子就象进了保险柜一样。走啦!”在一片雪亮的灯光中,他向江母挥着手,一阵扑腾腾引擎声,工具车如离弦之箭向暗淡的夜色中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