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说着,忧郁的眼睛里慢慢又带进了哀痛,他追念着伤感地说:“我和童轩自幼就有兄弟般的友谊和亲份,我们一起下河,一起背着书包上学,一直到中学毕业。高中毕业后,他参军了,但我们一直电话来电话去,或者邮信往来,保持着童年的友情,我们是最对脾胃最能说到一块儿的好朋友,好哥们。一见面,总是你擂我一拳,我拍你一下,有时较手劲,有时又搂着抱着戏谑着胡说上一通,那份亲切、无忌,那份真诚,那份热乎劲儿是再也回不来了,感觉那份友情象做了一个梦,一个成长的梦,一个快乐的梦,可是……可是那一切……一切已经随风而去,再也不会重现了……”他无限伤心地说,一股悲楚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咬了一下嘴唇,想掩饰自己,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但终于还是说不下去了。
他的嘴唇有些抽搐,眼睛湿漉漉的,嗓子里带着一些颤抖的余音。少倾他又重新燃上一只烟,深深地吸一口,吐出一个浓浓的,清晰的大圆圈,那个烟圈在月光下如天边的黑云般,雾气腾腾地向远处逝去。
好半天,两人都沉浸在一片伤感的氛围中,不言不语。
蔚槐看江惠如不做声了,心情象平静了许多,就又说:
“你只知道自已难受,就你痛,不管不顾着自私着,童母、童父、童宇、还有小童贞,还有你的母亲,那一个不是痛的椎心刺骨,背后的泪水谁也不会比你少!你只看见你母亲好象轻松的样子,其实,你的母亲的那份沉痛只有她自己知道——表面笑着轻松着的人,说不定比你更苦。因为你只是站在你的个人私心上,自己认为天塌了,却晓不得母亲是怎么为你担心,为你受累的!”蔚槐说到这儿停了停,看着她无助而又茫然地盯着一片灯晕看,知道江惠如现在的情绪是真得平稳下来。她站在哪儿形销骨立,却又雍肿落魄,使正滔滔不绝说话的蔚槐感到万分痛惜,他又说:
“惠如,你怎么感觉不到别人的心思,那段日子……甚至你的母亲刚才出门时,那强作轻松的语气,你没感觉出?但话说回来,日子还得过下去,还得想办法好好过下去!”他亲切地注视着她,声音柔得象低低的耳语:“惠子,嫁给我吧!你没有一个好的归宿,你的母亲有什么希望?童轩如有灵有知,看到你为他憔悴,他肯定会不安的。嫁给我,他会由衷的欣慰的,这样,你不需节食,不需再穿这么肥大的衣服作掩饰,结婚后,你有名正言顺的丈夫,孩子有名正言顺的爸爸,我们……不能就这样生活在无奈的世俗里,若不,就会吃尽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