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材料整理完成,吕琳是忙得头晕脑涨,原本零零散散,没有章法的文件,计划通过她的细心梳理,一一归拢,归档的归档,大体心里都有个数了,什么是已经完结的,什么是正在进行的,什么是将要开展的,这些她都没有让她的秘书周晓明来完成,而是自己亲历亲为,一一审阅过去,这种工作方法其实是她从许城平川区发改委带过来的,那时的她就是这样接过投资科的工作,把发改委的投资招商项目办得井井有条,然后再进行下派,按计划完成,做到胸中有数,而不是什么让秘书代劳!
晚上回到家时,吕琳看完熟睡中的女儿,然后一下子累瘫到沙发上。
吕妈心疼女儿,一见她回来,马上就她盛了一碗银耳红枣莲子羹,端到她的面前:“琳儿呀,你看你一回来就没日没夜的干,气色也不好,吃点银耳羹,补补血气!”
吕琳忍着疲惫,坐了起来,感激地看了一眼吕妈道:“妈,谢谢你,我一回来就让你没有好觉睡,又要照顾果果,又要照顾我!”
吕妈笑道:“你娘俩跟我啥关系,那是世界上最亲的关系,我不照顾你们,照顾谁?快吃吧,吃完,洗个热水澡,早点睡!”
“好的!妈,你先去睡吧!”吕琳道。
吕妈应了一声,但并没有动身,而是看着吕琳,似乎有话要说。吕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吕妈点了点头,低声道:“今晚,李强打电话过来了,和果果说了半天,这小丫头高兴得呢!这不,晚上睡觉也不闹腾了,一会儿就睡了!”
吕琳哦了一声,然后接着问道:“他跟果果说啥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他只是和我和你爸客气地打了声招呼,问了声好,后来就跟果果聊的,听果果说,过几天他要来看果果,兴奋得这丫头一整晚都乐呵着!”吕妈说完,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吕琳,然后回房去了。
吕琳再也吃不下了,她端着碗筷,来到厨房,慢慢的用水冲洗起,一听到刚才母亲说李强要来,她平静的心一下子乱了起来:他来干什么?就是来看女儿?过后,她又是一阵释然,当然是来看女儿,难道还来看她吗?两个早已经伤害得体无完肤的人,彼此留在对方心里头的阴影,也许这辈子都无法忘记,他来会惦记她吗?就象她心里一样,想起过去的一幕幕,她也是无法真正去原谅他。爱之深,恨之切!
没过几天,在胡天亮的主持下,召开了一次县委常委扩大会议,所以主管科技的副县长王兵等人也过来参会了,会上胡天视重申了一下桃园县下半年的的经济工作重点,其中招商引资放在重中之重。最后许大昌发言了:“桃园县之所以还排在许城五县二区最末端,就是因为经济发展不上去,重要的是招商引资不得力,没有什么大型项目落户桃园,所以下半年的任务就是加大招商力度,这一块工作就由新来的吕县长主管,吕县长之前就在许城平川区发改委主管过招商投资工作,而且成绩显著,多次成为我们学习的榜样,所以这次市委能派吕县长过来,那就是对我们桃园最好的支持,现在请吕县长讲话!”
吕琳一直在做着笔记,刚才许大昌对自己的“吹捧”,有些让她觉得官场上的说话的艺术和无奈,于是她微微一笑,放下笔道:“许县长过奖了,不过,既然县委县政府让我承担起这个职责,我就谈几点我的浅见,我在许城是有些这方面的经验,不过,毕竟环境和具体情况不一样,也许用在桃园并一定适合,但是我相信桃园有桃园的优势和特点。俗话说,栽下梧桐树,才能引来金凤凰。只要我们把桃园的优势充分发挥出来,宣传出去,才能带得进来,而要做的根本就是把基础工作做好,比如:交通、市政、公共设施,绿化环境、等等,另外一点我要强调的就是,我们各职能部门办事程序简化和协调这也是在过去的招商过程中,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我希望县委和县政府能充分重视起来!”
吕琳发言时,许大昌和胡天亮对视了一眼,吕琳说完后,许大昌微微一笑道:“吕县长不愧是从城里过来的,一眼就看到了我们桃园的劣势和存在的问题,以前李县长在任时,也没有把这块整理出个名目来,这下吕县长来了,我们一百万的桃园老百姓都指着你呢!”
王兵一听许大昌的话里有话,就知道吕琳刚才的一番话让他心里一不舒服了,这许大昌虽看长得五大三粗,可是心眼特别小, 一不留神就会生气。对面的吕琳一听,就觉得这许县长的话酸溜溜的,刚想解释什么,就看到王兵朝她使了个眼色,她这才皱了皱眉,压了下去。
胡天亮毕竟是县委一把手,对于全县的经济全局,他只提大纲布局,具体的由许大昌去执行,现在对许大昌公然的在县委常委扩大会上,显出“小家子气”来,他有些恼火,毕竟吕琳刚过来,虽说刚才的建议听起来是有些不入耳,但毕竟也是桃园早就存在的现状,所以他瞪了一眼许大昌,挥挥手,肯定道:“吕县长这一个“发挥”,一个“宣传”一个“简化”说得好啊,只有把这些基础工作做好了,解决了,我们桃园何愁引不来金凤凰?”
胡天亮边说边严厉的环顾了一眼在座的各位。
然后他又提高嗓音,说道:“我们不仅要引来金凤凰,还要筑起金窝,产下金蛋,世世代代繁衍下去,让我们的桃园越来越兴旺!”
他的话一说完,大家就都开始鼓起掌来!今天的胡天亮一改往昔萎靡不振的模样,那空空的皮囊脸,也似乎饱满起来!说话特别带劲,干劲十足!
许大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这老胡是不是吃了,这么有?平时不是一直教育我们要装穷,哭穷,唯恐不穷吗?
谁知胡天亮并不理会许大昌,而是提了个要求:“我们县委县府两套班子要协调起来,要团结,许县长也得给各主管副县长充分放权,做好协调保证工作,让一切促进经济的发展措施大力开展起来,如果谁在里面使绊子,拖后腿,我拿谁是问!”
散会后,许大昌夹着包,闷闷不乐的离开了,王兵刚留到最后,对吕琳笑道:“今晚我请客,大家聚聚!”
吕琳见他说了几次,也不好拒绝,于是笑道:“好啊!”
“那太好了,我马上约张兰去!下班时,你等我,我们一起过去!”
下晚班后,王兵和吕琳,张兰三人在花都酒店一间包厢里入座。
王兵看了一眼吕琳和张兰道:“你们喝什么酒?”
“我看大家都开着车,还是喝饮料吧!”吕琳道。
王兵笑了笑:“还是吕县长关心人,那好,就喝饮料吧!”
“什么县长不县长的,今晚都喊名字!”吕琳瞪了一眼王兵。
大家都笑了。
王兵为每个人倒上橙子汁,然后举杯道:“为了我们今晚在桃园的团聚,干一聚!“
吕琳和张兰和抿了一小口,然后放下。
王兵看了一眼吕琳道:“吕琳,你这次来田园,我一点没有想到会是你!”
吕琳道:“你没想到,我更没有想到会是我!”
“这官场上的事,谁说得清啊,也许说不定一块馅饼就掉自己头上了!”张兰笑道。
王兵看了她一眼:“张副局,什么时候一块馅饼掉你头上,升为局长?”
张兰笑道:“还没有想过!”
王兵边吃着菜,边斜眯了她一眼:“老同学,你这么说就不真实了,你的事业心可够可以啊,不然当初怎么从一个镇团委书记,来到县城做了副局?”
张兰一听,也不饶道:“你王兵也不个省油的灯,你跑了多少路,以为我不知道?”
吕琳看着互斗的两人,笑道:“原来你们还有这么多故事啊!”
王兵笑得合不拢嘴:“我和张兰逗乐子呢,我们一坐到一起就拌嘴,好在当初没娶她做老婆,否则不整天吵死了!”
听得吕琳哈哈大笑。
张兰甩手给了王兵一拳:“死王兵,谁愿意嫁给你啊?再胡说八道,我老公找你算帐!”
“哈哈哈!”
吕琳被他们逗得一直笑个不停。
笑完后,张兰看着吕琳道:“吕琳,你过来了,你老公怎么办?过起两地分居生活了?”
听到张兰提及起老公,吕琳的脸色不自然起来,但为了不让大家知道,她强笑道:“没事,他本来工作忙,就是在许成也整天在外奔波!”
“那夫妻也得经常聚聚,不然时间长了,这夫妻情就淡了,小心啊!”张兰语重心长道。
王兵看了一眼吕琳,见她有些不太高兴,于是瞪了张兰一眼:“就你离不开老公,这夫妻整天腻在一起啥意思?我看吕琳这样挺好,周末什么的聚聚,小别胜新婚嘛!”
张兰白眼一翻:“你小心,我啥时告诉你老婆,你有这思想是不是想在外面逍遥快活?”
“呵,你去呀,我老婆贤惠得很呢,不会相信你的!”
听着两人抖着嘴,吕琳的心情又沉重起来,她抿了一口饮料,苦笑道:“其实这跟地理距离没有多少关系,如果心距远了,再近又如何?”
王兵和张兰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这话有哲理!”
“不谈情感了,真没意思!”王兵见吕琳有些不高兴,于是把话题岔开:“吕琳,今天开会,那许大昌太不象话了,明显那话是针对你的!”
吕琳笑道:“我也奇怪来着,我可没有招他惹他!”
王兵笑道:“你那发言,他听着不舒服啊,好象是说他现在政府办公程序存在问题!”
“我刚来,我还不清楚,但我那不是针对他,我只是以我以往的经验来谈,没想到他多心了!”吕琳解释道。
王兵诡秘一笑:“吕县长,其实你还真说对了,我来田园有段日子了吧,你不知道我知道呀,田园的办事程序官僚着呢!不信你问我们张局!”
吕琳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还真有这事?”
张兰点点头:“是的,我想也不是我们田园一县吧,好多地方都是!不信你啥时到各机关走走,程序复杂,而且拖沓,一个文件的报批最起码一周以上,有的还几周都不办理!”
“那太拖沓了,这种效率怎么能吸引得住外资呢!”吕琳深有所叹道。
王兵看了一眼吕琳,长叹一声道:“吕琳,不是我吓唬你,你要是做个糊涂县长,搞两年再回去,也成,要是想在这儿做点成绩出来,我想比登天还难!”
吕琳看了王兵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兵呵呵一笑道:“没意思,这要等你这个吕县长去亲自感觉了!”
一直在一边不说话的张兰,沉呤道:“王兵说的是事实,以前那个李县长吧,雷厉风行,作风硬朗,也很兢业,刚来时,也是想做出点成绩来,开始许大昌和他也不对付,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和许大昌走到一起了,从此这团和谐呀,就把田园和谐掉了,经济发展踏步踏,没啥进展,再后来,他就发生车祸了!”
“有这事?”吕琳听得目瞪口呆。
“看来这车祸出得好,不破不立!”王兵意味深长道。
张兰瞪了他一眼:“别出去乱说,你这个县长不想当了?”
“我只是在你们面前发发牢骚而已,你以为我傻啊!总之一切都是我们吕县长慢慢去体会!”王兵一口喝完橙汁道。
吕琳为他和张兰倒满橙汁,并举杯道:“两位老同学,我初来,你们可要多多提醒我,不要让我出丑啊!”
王兵笑道:“那还要问,不然我们今天不跟你说这些话!我们得抱成团取暖!”
张兰道:“是,这水太深太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