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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杨南心中一震,那股奇怪的感觉越发强烈,老爷子往常对自己疾言厉色,要求极高,无论读书识字、诗词歌赋、兵书骑射都要求样样精通,搞得自己苦不堪言,在国公府中衣食华贵,但是每天有七八个老师轮番上阵教导自己,这也算是一种非常恐怖的生活了……
    据说,大元皇宫中的太子遭遇更是悲惨,从他睁眼起床开始,一天十二个时辰每半个时辰就要换一个老师,天文地理、诸子百家、治国方略,地方民生,无一不是要学的内容!
    可想而知,作一个皇朝继承人的日子有多么的悲惨!
    比起那位可怜的太子,杨南算是一个幸运儿了……
    仅管十二年来被束缚得极紧,他心底之中也明白,老爷子这是为了自己好!
    如果他不是身负着承袭国公之位、辅佐帝皇的重任,老爷子会这样要求他么?
    仗着重生记忆,他三岁识文,五步能歌、七岁便朗朗上口,诸子百家、琴棋书画样样粗通,骑射剑术也能知其一二,这样的成绩如果不是带着记忆重生,那简直是做梦!
    不过,即使是这样,这个彪悍的老爷子竟然还不满足,说他:纵其一生,无状元之才,治国安邦一无是处,更不可能习儒术而成儒门宗师!
    要知道,他老人家一岁便开口说话,七岁时便会写策论,评价朝政,十岁时所作歌赋无一不是传唱天下的精品,十三岁入宫伴读太上先皇时才学比得上当时的大儒!十五岁成为了历朝历代以来最年轻的状元!
    而后娶公主、治理地方、入朝为官,不到十年便登上三卿之位,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三卿公候,五十多年来更是接连辅佐三代帝皇,成为了真正的三朝元老!
    连当今的皇帝见到他也要拱手叫一声‘老太师’‘老恩师’!金殿之上别人站着他坐着,发起火来皇帝都害怕!
    儒门正气之术,神奇无比,宗师之称更是世间难寻,除古时诸子诸圣,宗师修为已算是世间儒者顶峰,其儒术可令诸邪退避,诸鬼诛灭,神异之术不可用语言描述,老爷子一生无病无灾的活到了八十多岁,无论修为、作为,都算得上是儒门中真正的贤者宗师。
    他一生收徒无数,门生子弟遍布天下,连家中的仆役下人当上县令的也不在少数!无论军中朝中,只要提到开国公杨浦这五个字,无人不佩服他的一身正气、一世为人!若不是他心力全花在治理天下上,只怕入圣成仙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种履历实在是牛得不行了……
    听过这段历史的杨南心中有时也暗暗怀疑,这老爷子莫非也是穿越众?这经历也太牛了一点,一般人能做得到么?
    开国公的威望权柄已达到了顶点,幸好老太爷从来不姑息养奸,对门下子弟管束甚严,但凡门下有作奸犯科之徒,惩罚总是远远大过常人!连门生弟子当了官后若有一丝劣迹,他下手更不容情!
    他门下更是只有文官,而无武将,自己更是荣登太师之位,手上不握一点权力!
    或许只有这样,老国公、老太师才不会被皇上怀疑吧?
    有这么牛的老爷子,杨南那点小天才实在算不了什么,就是他那十二个不成材的叔叔,放到地方上、军中也是一时人杰!
    ‘老爷子一定有事!’杨南心中叹了口气,上前露出一个笑脸,道:“爷爷今日怎么有兴致唤孙儿前来?”
    杨南坐到榻上,亲呢的握住了老爷子干枯削瘦的手掌,细细的抚着那突起的青筋,心中忽然一阵发酸,老爷子八十多岁了,只怕……
    看着这个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杨浦爱怜的抚着杨南的头发,口中淡淡的道:“孙儿,你对国公之位有何看法?”
    ‘老爷子似乎话里有话?’杨南疑惑的抬起头来,沉吟了一下答道:“孙儿并无富贵之意,只求温饱足矣,若是叔叔们苦苦相逼,孙儿便是不当这个国公也没有什么遗憾,只要陪在爷爷身边,孙儿虽然不说什么富贵如浮云,但对虚名也毫不在意。”
    杨浦目露精光,盯着杨南的眼睛问道:“孙儿这话可是真心?”
    杨南坦然的点点头,他一向对权势没什么向往之意,只是死去的父亲是国公长子,自己又是嫡孙,这国公爵位成了一种责任而不是幸福,杨南从不推诿,在老爷子的高压下只是强忍着罢了。
    杨浦温然一笑,到底是自己的孙子,相处了十二年,彼此性情志向大多了解,他握着杨南的小手叹了口气道:“那好,我明日进宫向圣上要求,立你二叔杨和为嫡子,这国公府你也不能呆了,我知道你向往神仙之道,天下仙山莫过昆仑,你今晚便去昆仑吧。”
    杨南心中大震,颤声道:“爷爷,孙儿年纪尚幼,您却已是古稀之年,您怎么突然有此想法……”杨浦此时神情像是一副交待后事的样子,这种好象生离死别的气氛怎能不令杨南震惊不已?
    出府上昆仑?虽然那是自己向往的地方,但是却也不是现在马上要做的事啊!杨南握着老爷子的手,心中疑惑不已,他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可能,老爷子真的在交待后事了……
    杨浦淡然一笑:“十二年前,妖星划破苍穹,苍星太上移位,穹星太一破碎,中原大地一片血光,妖魔鬼怪突然现世,天下看来要大乱了,天下正气在儒门,儒门方元、左望两位老宗师忽然相继辞世,正气萧条,妖氛重重,妖魔鬼怪开始横行无忌,如今,我也要去了,天下若无大乱,何有大治?孙儿,你且记住,将来如果没有自保的实力,千万不要下山!纵然你仙道不成,也能为杨南传承香火,你可记住了?”
    杨浦不详的言语令杨南心中更是迷茫,望着老爷子满是叮咛的目光,他急声道:“孩儿记住了,只是爷爷身体一向康健,而且还有儒门正气护身,又怎么会有什么意外?”杨南心中一片惶然,老爷子可是儒门三宗师之一啊!哪个妖魔鬼怪敢前来找死?如果不是寿终正寝的话,全天下就连皇帝也不敢下令杀他!
    杨浦摇了摇头,苍老的面容闪过一丝黯然,叹道:“凡人皆有一死,强如帝皇又如何?也许唯有习得天道,方能跳出轮回,帝星晦暗、苍穹已乱,以后你就会知道这是为何,你过来,见过你赤阳大哥,从今天起,要跟着赤阳身后,见赤阳如见我,不到昆仑,绝不许你胡闹,听明白了没有?”杨浦说到最后又有些疾言厉色起来!这孙儿虽然年纪幼小,但却早熟,人情世故无师自通,但是却从未出过远门,赤阳虽然忠心不二,但主仆有别,也不敢太过管束他,只有事先交待,才能令他乖乖听话。
    杨南心中黯然,老爷子一身儒术通神,预知死期虽然神奇,但却也没什么奇怪,只是相处十几年的老爷子忽然说要辞世,他心中极是难过,此时见杨浦一脸期盼之色,只能强忍伤痛轻轻点了点头,向恭身立在一旁的赤阳一拜,叫了一声:“杨南见过赤阳大哥!今次有劳大哥费神了。”他不是没见过赤阳,只是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会突然将自己交给这个一身凛然正气的家将手里?难道从此之后自己再也不能现身人前?
    赤阳急忙扶起杨南,口中道:“小少爷不可如此,赤阳如何能当得起‘大哥’二字。”
    杨浦犀利的眼眸轻轻扫过赤阳、杨南二人,道:“出得国公府,他便是一介草民,兄弟相称正合适,赤阳,我这孙儿就交给你了,今夜你们便从秘道出城,城外已备好良马,你们记住,一路疾行,不要暴露身份,记住,不至昆仑,不可露出真实身份,否则便有性命之忧。”
    赤阳心中一凛,知道老国公不放心那些心肠狠毒的儿子们,当即沉声道:“赤阳行走江湖多年,老国公且放心就是,就是赤阳死了,也不教小少爷少一根汗毛。”
    赤阳的道法修为十分惊人,杨浦安心的点了点头,看着回复平静的杨南,心中赞许不已,杨南不做小儿女之态哭哭啼啼,已有杨家儿郎的风范,他挥了挥手,身旁四个家仆一齐上前,低头等待吩咐。
    看着老爷子轻声低语吩咐家仆,杨南叹了口气,心中知道老爷子将自己的将来都安排妥当了,看这架式,四个从小在府中长大的家仆定也有一番安排,既然老爷子能历经三朝而不倒,深谋远虑自然非常人所能及,对于身后事安排的差不多了。
    有老爷子这般筹划,即使自己不上昆仑,想要在人间安稳活下去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老爷子这般大动干戈、急着将自己送走,难道他真的活不过几天了?
    一向严厉的老爷子为了自己费尽心血安排后事,自己却帮不上一点忙,这种感觉让杨南极其失落……
    不一会儿,杨大、杨二、杨三、杨四,四人昂然领命出府,骑着快马消失在远方,赤阳牵着杨南的手见他神色黯然,温声道:“小少爷,老公爷年已古稀,这般安排有他的道理,你也不必伤怀。”
    杨南对上赤阳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老爷子安排下来的人品性绝无问题,这位赤阳大哥身负异术,性情坚毅,相必老爷子肯将自己一个十二岁的小小孩童托付给他,他必定有这个能力送自己上昆仑!
    谁能知道自己这小小的身躯中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杨南握紧了赤阳的手,真诚的道:“赤阳大哥,以后你便叫我阿南吧,我已不再是什么少爷,爷爷对你如此重托,大哥也不必客气,往后要大哥你多费神了。”什么国公、少爷身份能顶什么用?真正到了关键时候,不过是看人的品性而已,杨南可不是傻瓜,对着这个高手赤阳可丝毫没摆什么小国公的架子。
    赤阳虽然知道这位小公爷天姿聪颖,不比常人,但还是有些震惊了一下,他也毫不客气的点了点头道:“好,以后我便叫你阿南!”
    第二章节 府中秘道
    深夜,长安城内一片寂静,老国公默立于奉圣亭中,四周空无一人,一阵机关喀喀的响声过后,亭中地面忽然出现了一个黝黑的阶梯,杨浦望着杨南轻轻挥了挥手道:“去吧,不要再回来了……。”
    杨南跪伏于地痛哭不已:“孙儿拜别爷爷,还望爷爷保重身体,有待来日再行相聚。”
    杨浦老泪纵横,纵然他城府极深,老谋深算,但是此时见这唯一血脉即成永别,又怎么能不伤怀?他伤感许久,轻轻挥挥手道:“去吧……”
    赤阳背着杨南大步走入秘道之中,中原王朝变幻交替,权利争夺你死我活,每一位王公大臣都会在府中建一条秘道,建秘道不是为了自己逃命,而是为了延续血脉!如果某个世家被抄家问斩,家主便会将几个子孙替换,隐名埋姓逃过一劫,待日后卷土重来,秘道事关家族生死,是为重中之重,许多世家便是因此而历经千年不倒!
    杨南抹去了眼泪,心中一片茫然,伏在赤阳背上打量着这条杨家祖先留下的秘道,这条秘道十分奇特,好似一条羊肠小道,当家族大难临头之际,名声在外的家主根本跑不了,即使有秘道也难逃法网,但是用秘道送走几个儿孙却不是问题!
    只要有儿孙在,家族依然存在!
    国公府的秘道代代相传,杨南到了这一刻才知道,自己居住十多年的府中居然有一条建在地下十多米深的秘道!而且这条秘道居然是建在贡奉历代皇帝赐物所建的奉圣亭下!
    想要进入秘道,就要将圣物搬开,撬开奉圣亭的贡桌,才能打开机关进入,但是即使是杨家被抄家,相信也没人敢对先皇赐物不敬!所以这条秘道的入口实在隐蔽!
    “阿南,你知道国公爷怎么向外界交待你的行踪么?”赤阳双手托着杨南,忽然淡淡的问了一句。
    杨南在赤阳的背上,望着渐渐合上的石门,心中痛楚,几次要掉下泪来,却咬着嘴唇强忍着,老公爷苍老的脸庞随着石门渐渐消失,杨南完全明白,这一别将是永别!
    “我爷爷难道会安排个替身?”杨南知道赤阳这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
    赤阳叹了口气,点点头道:“世家争权,大多如此,你也不必伤感,国公爷自知命不久矣,你虽然聪明,但是却弱在年幼,无外力相助,你是争不过你那些叔叔的。”
    杨南无声的点点头,他明白这个道理,历年来他也见过自己那些名义上的叔叔们,这些为官一方的大佬们个个精明能干,手段毒辣,就算自己已经成年又能怎么样?无父无母,加上年纪弱小,没有亲族相助,想斗得过那些如狼似虎的叔叔们简直是作梦!
    老爷子在的时候他们还会是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一旦老爷子去了,只怕会立刻露出锋利的爪牙将自己撕碎了!
    他们无论势力、人脉都远远在自己这个稚嫩小儿之上,自己拿什么跟他们拼?只凭一个正统名份?
    笑话!如果名份真的有用,那样就不会有历朝历代夺权之事发生了!无论前世今生,唯有强大的力量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其实,我真的不在意什么国公之位,我只希望好好侍奉爷爷,希望他老人家晚年能过得幸福。”杨南想起重生以来老爷子看似严厉、实则慈爱的种种往事,心中酸楚难忍,数滴泪水忍不住夺目而出。
    赤阳背着杨南在秘道中疾行,口中缓缓道:“阿南,权力之争向来都是你死我活,你身负长子嫡孙的名份,想要他们放过你是不可能的了,与其日后被他们所害,还不如趁早脱身,我想老公爷也是这么想的。”他年已三十开外,对世事看得极为通透,见少年难过,便轻轻出声安慰。
    杨南摇头轻轻一叹:“儒门三宗师尚且不能保住身后儿孙,更不用说这天下百姓人家,想来人心诡谲,实在可怕。”他前生遭遇凄惨,今世却没想到还是会落到这步田地,想起可怕的人心,杨南在叹息之余不免对尘世起了厌倦之念。
    只要有人的地方,便会有斗争,这个世界古今如此……
    杨南神童之名响彻长安,赤阳在国公府中早已深知,现在也不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子,闻言淡淡的道:“阿南,凡尘之间争名夺利都是如此,即使是修仙门派也不例外,你要是有志仙道,当知道人间长河,强者其上的道理。”
    既然杨南将来要入昆仑,那也是修道之人,赤阳便当即点醒一二,杨南心中震动,道:“大哥教诲,阿南记得了,不知道这所谓的修道又是怎么一回事?”
    抛弃富贵,入山求仙,世人都知道跪拜神仙,却不知神仙从何而来,杨南也对这个世界中的神仙起了很大的兴趣。
    赤阳淡笑道:“这世上岂有真神仙?”
    杨南愕然不已的道:“那既无神仙,神仙之说又从何而来?”
    赤阳脚步不停,口中却应道:“无论兵、法、儒、佛四宗如何变化,所谓的神仙、圣人、佛祖不过也是人身修成的而已,上古时代玄门道术、佛法、儒术大兴,有才志卓越者便趁机遇而成仙成圣,便成了当今世上的神仙之流,不过,这些有大威能的神仙早就越空而去,不在这个凡尘世间逗留,他们留下的诸多修道法门形成了四宗区分。”
    杨南奇道:“大道有三千,千载释道儒,这么说来这神仙还有区分级别术法、级别的了?”
    赤阳点头道:“当然,儒门为应世之学,不仅助朝庭兴正气、救苍生,更能教化天下,驱邪卫道,是天下第一等正宗,释门传自西方,其术法讲究六道轮回,佛法刚正不阿却有隐含慈悲之意,世人无望者多有信仰。”
    杨南沉吟了一会又问道:“那道家又怎会变为两宗并列?”
    赤阳低声笑道:“这就关乎到上古隐秘了,据说道门祖师飞升而去,留下兵、法二道,后世弟子依法而行,却越练越远,所以分岐越来越大,最后就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流派了。”
    杨南心中好生奇怪,不过他也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地球,虽然也有释道儒三教,但是创立者却大不一样,读了十二年的书,对这些文化流程却也多少知道一些,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儒门三宗师之一的爷爷,道教在这里无论是修道法门还是传道方式都大有不同,就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兵、法二宗是怎么一回事?
    赤阳疾步前行,快逾奔马,不用回头却也知道杨南心中在想什么,他回头淡笑道:“兵宗讲究练兵入体,以兵养气,练出越厉害的神兵,实力就越强,法宗讲究练气入体,天地灵气、天材地宝都能有助修行,法力越强,则实力越强,两者看似有些类似,实则大不相同。”
    杨南摸了摸脑袋,疑惑道:“有何不同?哪一个厉害一点?”
    赤阳心中暗笑杨南虽然少年老成,终归还是小孩子心性,口中应道:“兵宗先练剑,后练人,但有神兵在手,变化万千,锋芒难当,无论妖魔鬼怪难逃剑下,但铸成神兵却极不容易,天下神物难寻,所以凡铁练就的神兵根本无法适应兵宗道术,兵宗受兵器影响太大,法宗先练气,后练体,拥有法力,呼风唤雨、飞天入地不在话下,但是想要修道有成却需要辛辛苦苦练气、练丹、寻找天地灵根以制丹药,世上灵药难得,所以也同样难有成就。”
    杨南愕然道:“这么说来,无论兵宗法宗,两个都难成仙道了?”
    赤阳嘿嘿一笑,摇头道:“自古仙道渺茫,上古时代灵气充足,成仙成圣者还有那么几个,当今之世却有几人能成仙道?国公爷著书立说、一生门徒无数,也不过达成宗师之境,再想成就儒圣却比登天还难,你说这仙道岂是好修的?”
    杨南默然不语,老爷子生而异相,惊才绝艳,一生弘扬正道,却逃不过生死轮回,这仙道,还真是难成!
    “不知大哥你是兵宗还是法宗?如今又修到什么境界了?”杨南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对赤阳的实力起了好奇之心,这个赤阳看起来一副高手的样子,身上气息刚猛炽烈,连这阴暗秘道中的阴气都避之唯恐不及,看起来非同小可。
    赤阳叹了口气道:“我十二岁得国公爷相助,拜入东洲玄天门下,玄天门乃是兵宗,我先练武功剑法,五年便成宗师,后养兵练气,渐入道法妙境,最终习得火昊剑决,至今已有二十来年了,境界却止步在兵师三阶之境,无论兵、法二宗,资质为第一,神兵、法门都为第二,我资质不过中等,一生苦修大约只能止步兵师了,老国公现在送了我一把珍贵的火系火沅剑,就是希望对我修行有所帮助,只要完全炼化这把剑,或许可以升上一两阶,不过,兵师九阶,想要到达兵者大宗师之境实在艰难,有生之年看看是否有望成就宗师吧。”
    杨南见赤阳说得黯然,开口安慰道:“大哥不必气馁,资质是一回事,机遇却是另一回事,说不定哪天你寻得一处天生灵矿,得灵铁仙气成就圣位也说不定。”
    赤阳晒然笑道:“阿南说得极是,自古以来,资质平庸者因机遇成就仙圣者比比皆是,我也不必妄自菲薄,这一次你能拜入兵宗正教昆仑门下,一定会比我走得更远一些。”
    秘道穿越城中地下深处,杨南一边口中与赤阳聊着当今修道界的种种趣闻,一边注意地道走向,这条耗尽先人心力的秘道建造之时显然经过了无数谋划,经过之地都是长安城内偏僻之地,国公府在长安城东,离城外不过一里之遥,但是这短短一里却不知道花费了杨氏家族多少金钱、多少物力!
    古代建宅在选址上大有讲究,豪门大族更是视若性命,地道不仅要深藏地下,更要通气通风,否则绝难逃过这一里之地,而且建造时全部由当时至亲族人之手,不能假手他人,可想而知,这一条一里长的秘道想要瞒过皇帝耳目是多么艰难的事情?
    也许,皇帝未必不知道大臣世家们有这样的秘道,但是,古往今来犯事败落的大臣大多呆在府中领罪,绝少逃亡之辈,这种秘道皇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绝人宗祀是为不仁,身为天下表率的皇帝即使再怒也不能真的斩尽杀绝,否则便会大失民心。
    赤阳背着杨南在地道中疾走了片刻,终于到了尽头,推开隐藏的石门从秘道中走出来,才发现自己此时果然身在长安城外,秘道的入口是奉圣亭,出口却是城外有名的乱葬岗!而且还是在一座荒废的古墓之中!
    从古墓阶梯往上之后,推开墓碑杨南抬眼便见林木森森,阴气纵横,坟茔处处,鬼火飘忽!秘道出口只是无数乱坟中的一座!
    先人的深谋远虑让杨南暗自惊叹不已,能有这样的手笔,看起来那位获得开国公爵位的先祖也真是人中豪杰。
    花无百日红、人无百世好,先祖在得志之时便能想到后世败落之时,其智慧实在令人叹服。
    赤阳也震惊不已,谁能想到这乱葬岗古墓之下竟隐藏着这么一条秘道?像这样的秘道如果被族外之人发觉,就很难再保存这个秘密,赤阳虽然忠心,却也难保秘密不会泄露,如果不是老国公为了孙儿不惜一切代价,又怎么可能让赤阳知道这个秘密?
    阴森森的乱葬岗中,赤阳拔出火沅剑,引剑在掌上轻轻一掠,神色凛然的道:“赤阳在此发誓,有生之年,若是泄露有关这条秘道半句,人神共愤、天诛地灭!”他将掌中鲜血轻轻额头一点,一个清晰的符号在额头一闪而没。
    杨南冷眼看着赤阳举剑发誓,心中却毫不奇怪,赤阳虽然不是国公府的仆人,但却从小深受老爷子的大恩,身为世家子弟,这种事情也看得多了,长安城中,哪个家族中死士不多,就算赤阳此时横剑自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更何况只是发下一个心魔誓言?
    修道之人最忌心魔,心魔发作不仅修为大退更有性命之忧,赤阳此时便是向老国公做个交待!
    “大哥不必如此,你是修道中人,不必守这样凡尘的规矩。”杨南叹了口气,上前帮赤阳止血。
    赤阳面色肃穆的道:“阿南你有所不知,修道中人入得尘世,便要守这世间的规矩,上古大神曾经定下天律,身怀异术者不得在凡间显圣变化以惑百姓,否则天人共诛之,我入得凡尘,即是凡人,又怎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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