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凡从医院回到富豪酒店时,浑身已经湿得透透的。她故意不坐车,在雨中走了一段长路。因为她觉得她需要淋一淋雨,让冰冷的雨水帮她浇熄满腔的热血。她那一向流淌平稳的冰冷的血不知道为什么好象一下子煮沸了,翻滚着泡沫,氤氲着蒸汽,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觉得自己病了。到底是为什么?是那双红润鲜艳的唇?还是她眼里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欢喜和信赖?还是她柔软滚烫的躯体?还是那梦呓似的呻吟……谢凡的冷静在这个问题面前溃不成军,就象当时她扑进自己怀里的那一刻的感受一样。她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低头就吻住了那双红潋潋的嘴唇。突然间,除了她怀里的人,天地万物都不存在了……直到她发现方筝呼吸越来越困难时,她才慌忙放过她的嘴唇,替她检查。想到这里,谢凡清醒了一下,自嘲地抬了抬嘴角——如果不是因为她磕了兴奋剂,她怎么会有那样的反应?说不定,她根本不知道昨天吻她的人是谁!想到这里,谢凡突然恢复了往常的状态,大踏步走进富豪。
谢凡走出电梯,走进12楼寂静的走廊,脚步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她的耳朵却机警地树着,不会放过一点微小的响动。她走到自己的房间前,停下了脚步,却没有马上开门。她低头看了看脚底,一边看似无意地用指尖触了触门柄,好象在感受什么。然后,她敲了敲门,身子稍微前倾,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没有人开门,她的嘴角噙上了一抹嘲弄的冷笑,右手扶在腰上,左手悄无声息地拧开了门柄,她开门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闪身进去之后,她又将门轻轻地合上了。然后,她站着没动,静静地观察确切的说是感受着屋里的一切——靠近门口的浴室的门是关着的,客厅的灯亮着,证明了确实有人进来了,但是人不在客厅里。谢凡缓缓地穿过客厅,走到卧室的门口,左手一把推开了门,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黑黝黝的枪,笔直地向前指着。
她没有开枪,脸色变得柔和。
卧室里的人乌鬓如云,一袭白衣,坐在床前的一副轮椅上,手里捏着一张照片,正笑盈盈地迎视着她。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王妈呢?”
“她多年没有回香港了,回来以后我先叫她去看夜景了。”
“哦,我都忘了。她在香港也没什么亲人了。”
仿佛刚才的那一层喜悦是过往云烟,谢凡的语气是淡淡的,而对方好象已经习惯了,不以为杵,只是又凝视着手里的照片,自言自语似的说:“想不到警察也有这么漂亮的。”
谢凡没有吭声,她知道她看的是她拍的方筝的照片:“想喝点什么吗?”
“我已经两个小时没有喝东西了,”白衣女子迟疑了一下,“我怕不方便。”
她口气里的怯弱使谢凡的心砰地跳了一下:“王妈不在,还有我嘛!”话一出口,谢凡吃了一惊,为自己语气的轻柔。她掩饰什么似的转身去客厅的吧台拿了点甜酒。
“三妹是不是也到了香港?”谢凡一边晃着酒杯,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白衣女子看了她一眼,温和地说:“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我担心,她打乱你的计划。”虽然她的口气平淡,但是仍然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关心。
谢凡压抑着自己心头的波动,她甚至恨自己的这种波动。
白衣女子见她没什么反应,继续说:“你打算什么时候结束这项工作?”
谢凡着实怔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大约还要一星期吧,我还得查一下她到底知道我们多少。如果……”
“你不想杀她?”白衣女子的声音起了微妙的变化。
“你知道我杀人的原则,如果她不会给我们构成我们所想象的威胁,我想我不会杀她。”谢凡冷冷地说。
两个人都有些沉默。半响,白衣女子怯生生地开口了:“我,我想方便一下……”话没说完,脸已经红了。谢凡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放下酒杯:“我抱你过去。”说完,她站起来,俯身抱起了她。怀里柔软的身体让她的心一阵狂乱,她咬紧了嘴唇。
谢凡站在洗手间门外,等白衣女子招呼她以后才进去,又将她抱回卧室。白衣女子很自然地伸手搂住了她的脖子,她身上的淡淡的幽香直窜进谢凡的鼻子,谢凡的心不知飘到了哪里,跳得一片紊乱,她情不自禁低声说了一句:“你怎么给我的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不是我不一样了,是你自己变了。”白衣女子幽幽地说了一句。
谢凡的神思有些恍惚,她记得方筝扑进自己怀里时说话的口气也是这样的带有一丝绵绵的幽怨,那一吻的甜蜜立即冲进了她的脑海,她觉得一股热血冲上了脑门。她把白衣女子放到床上,却没有松手。她盯着对方的嘴唇,心里跟自己的欲念挣扎着。白衣女子静静地看着她,既不反对,也不鼓励,仿佛只是在等待着什么。
而对谢凡来说,她不反对就已经是鼓励了。终于,谢凡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唇。白衣女子呻吟了一声,搂住了谢凡的脖子把她拉近。谢凡的吻变的狂野起来,笨拙地发泄着自己的欲望。她吻着怀里的人,双手情不自禁地探进对方的衣服,抚摩到滚烫的战栗的肌肤……当她的手滑到对方的腿上,移近那神秘的地方时,她感受到手底一阵颤抖。白衣女子绝望似的呻吟了一声:“不……”
谢凡吃了一惊,猛地抬起头来,放开了白衣女子,神色怪异地盯着她。
白衣女子浑身战栗,还没有从刚才地激情里恢复过来,她地眼神朦朦胧胧的,脸颊绯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她以为是自己的那一声“不”让谢凡当成了拒绝,又是懊恼,又是哀怨,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