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能够退而求其次，觉得自己舒服就行了。
    可她还是会想要争取一下更好的资源条件，如果她没那个本事，也就算了。
    伊云纤尘目光一转，有些错愕柳飞絮说着这种鸡汤的话，不过仔细想想柳飞絮平日里对于修为就是佛系状态。
    如此，倒也能完全理解她现在的想法。
    柳青墨却大肆夸赞柳飞絮的话，听得后者乐呵呵的。
    但是柳青墨话锋一转又说：“虽然有多大劲使多大劲，但人生是要靠自己努力的。尽人事听天命是对的，但有时候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这是柳青墨的想法。
    有人自是赞同，有人自是反对。
    但谁也没多说什么。与讲师闲聊人生理想的，那纯属是给自己挖坑，哪天不知道就把自己埋了。
    柳飞絮觉得自己看柳青墨又不顺眼了。他那句话不是摆明了叫大家拼命嘛？
    哎！人生艰苦啊。
    柳青墨丝毫不理会柳飞絮幽怨的小眼神，他的目标是为了这次新秀榜取得好成绩，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人，包括柳飞絮。
    “好，一起去看看骨爪小屋。”
    说着，柳青墨掉头就走，众人跟上。
    柳飞絮恋恋不舍地松开灵石柱子，仿佛她的恋人要离她而去一般。
    “那就争取住这里，灵力随便你吸收，灵石随便你抱。”伊云纤尘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说一句落在后面甚远的柳飞絮。
    沈零在那里叫她，可她完全无动于衷。
    腿累啊、腰酸啊、背疼啊、胳膊废了啊……哪那么多话。
    “你以为我来不了啊？”柳飞絮被伊云纤尘的话激起脾气。
    就觉得她那么没用？没理想？没志气？
    好歹她也突破三级六层，这二十个人里面也就百里子杰修为比她高点，只要不碰上百里子杰那个晦气家伙，基本都没事。
    如此想着，柳飞絮就很硬气地从伊云纤尘面前走过。
    沈零忍俊不禁地看向伊云纤尘，“有时候也就你能治得了她。”
    “要我说，也就是你脾气温和，换一般人，早受不了她了。”伊云纤尘是极其无语，这柳家是给了柳飞絮多少岁月安稳，才让她这般肆无忌惮？
    “你为何不说是你脾气急躁？看不了别人拖拖拉拉？”
    伊云纤尘一笑，“说得也是。”
    她行事不拖泥带水，干脆利索，自然见柳飞絮这种墨迹的家伙不顺眼。
    不过也是较熟稔，才这般说柳飞絮，若是陌生人，她也懒得多说。
    其实伊云纤尘本不想说教柳飞絮，因为诚如周心儿所言，柳飞絮生来就与旁人不同，她什么都不需要努力。
    日子也就这么混下去，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
    但是伊云纤尘总觉得柳飞絮这样不是回事，可也觉得自己担忧过头了，这柳飞絮能有什么事？只要柳家不倒。
    “你们嘀嘀咕咕什么呢？见不得人啊！”柳飞絮扭过头一看伊云纤尘和沈零在那耳语似的，她忍住想骂人的冲动。
    “无事，就是说你长得好看。”伊云纤尘挑了挑眉，勾唇笑着，逗她一句。
    “我呸……”
    若说看见主殿皆是讶然神色，望见骨爪小屋也全然是错愕。
    只是上一处让人心里充满希冀，仿佛看见了某些曙光，这里却让人灰心失望，满心凄凉。
    一排排小屋陈列在此处，每个小屋门前有挂着牌子写上‘835’‘834’，表示这一届，上一届等人。
    斩云派不论是怎样的测试与赛事，全都是以届为规则的。
    待你这一届有人突破尊阶离开门派，你们这一届便是没有任何比试，好比说主殿已经不能参与了，这一届人也同样无法参与九霄九夜草区域争夺赛。
    一般来说，每一年的九夜草争夺赛的人员都不会重复去年，新秀自然是不会重复的，因为每年都有大量的新人进入。
    推开835房子的大门，那黑色油木的门带着死气沉沉的气息。
    众人探头往里面看，站在门边上就已经将里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床占了屋子的一大半，跟后墙一样的长度，是通铺。周心儿虽然有所耳闻过，可就算是她周家最下等的奴仆也不会挤在十人的一张大床上。
    再说床上摊着脏乱的被褥，看起来硬硬的黑灰色枕头。地上也不知道堆积了什么垃圾，上面还散发着一点异味。
    只是看了一眼，周心儿立马就缩回了脚步。
    见她面色不大好，柳飞絮也挤进去看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吓得一个哆嗦。
    “这是人住的吗？”狗窝都比这好吧？柳飞絮嗷嗷出声。
    她的抗议引得所有人的注意，包括伊云纤尘都皱起了眉头。
    若说刚才是在云端，现在就是在肮脏的沼泽地里，随着一分一秒的时间过去，无不是在走向死亡。
    沈零的面色也微微一变，呆在这里的人，还有尊严吗？
    可明明她们已经很优秀！
    不能不说沈零敏感了，事实上，站在尹归缓的身边，她那埋藏在心底的自卑有些时候就会忍不住跳出来，百爪挠心，让她烦躁不安。
    她到底没有别人说得那般不知廉耻、厚脸皮。
    或许别人的恶意中伤她可以毫不在意，可是她无法掩盖掉她狼狈的过往，她一直都在沼泽地里挣扎。
    原以为可以好好呼吸了，可还是被打回原形。
    “阿零？”最是温柔不过的声音，化解那无尽的冰冷，“你怎么了？叫你几声都不答应。”
    “没事。”沈零嘴角扯起一抹不自然的笑意。
    “有什么跟我说好吗？”尹归缓请求道，他自然看出了沈零的异样。
    “真没什么。”沈零摇头说，强调一句，又说：“有你在，我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冰冷的世界慢慢被温暖的春风消融。
    那边柳青墨听闻柳飞絮的话，立刻出声说：“如何不能住？你们的前辈们，谁没在这里待过？不要觉得自己是娇弱的花，如果是这样，还真的需要多锻炼锻炼。”
    柳飞絮吹了一口贴在唇边的刘海，辩驳道：“讲师，住这里与修为有何关系？”
    “当然是练你们的忍耐力，对于事物的应变能力，难道这一点苦都受不了？新秀榜的比赛可是三天两夜连续的战斗，环境必然艰苦。难道你们不应该练一练？”
    在柳青墨面前，柳飞絮除了认输没别的。
    她算是熄火了。
    现在能怎么办，打呗？拼命打呗？
    心里再次牢骚暗骂柳青墨一句，没再说别的。
    “大家也不要都看我，这修为是你们自己的，历练也是你们自己的，不想受苦的一开始就不应该来主殿。既然来了，那就珍惜这辈子可能就一次的九霄新秀榜，不要搞个全军覆灭回来。斩云派丢不起这个脸，你们也不希望自己身上有个污点吧？”
    闻言，不少垂头丧气的人都挺直了腰板。
    九霄新秀榜，可是这一辈子唯有一次的赛事，有些人还都不能参与的。
    感觉到柳青墨的视线扫到自己身上，周心儿忙掩饰下眼中的厌恶与不快。
    除了历练中必要会休息不佳的场所之外，周心儿哪里能考虑在这种地方居住，或者说见都是第一次见到过。
    在周家，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标配，珍馐美味绫罗绸缎。何时要沦落到这种地方来？
    斩云派的‘主殿’是羞辱人的吗？
    当然，周心儿也知道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因为所有人都一样。可正是因为都一样，周心儿才愤愤不平。
    她怎么可能会和这些人一样？
    主殿，她住定了！
    伊云纤尘心下嘟囔一声，这柳青墨真是会说话。
    总是能三言两语调动大家的情绪，讲师导师，不是徒有虚名。
    “话也不多说了，大家都老大不小了，大多都能独当一面，抽签决定吧。两两一组的比试，不论什么手段，必须点到为止。”
    说罢，柳青墨手里出现了一个签筒，他也废话不多说。
    等下天气凉了，他可还要早点去屋里窝着呢。
    “一个职业？”伊云纤尘冷不丁出声，似是寒风在众人眼前刮过。
    听得众人心里一个咯噔。
    柳青墨笑眼眯眯点头道：“是的。”
    有人心里松了一口气，若是双职业，谁能好打同修为的符咒师？也是先入为主的，她们认为伊云纤尘只能是以琴师的身份作战。
    在这种比试下，伊云纤尘自然选择符咒师的身份。
    抽过签的人虽然心里有答案，可柳青墨还是喊了一声众人的对手。
    “一号沈双梦，韩超安。”
    “……”
    “四号周心儿，尹归缓。”
    “五号周昊，沈零。”
    “……”
    手里握着签子，柳飞絮仿佛生无可恋。
    为何？
    “七号柳飞絮，伊云纤尘。”
    为何偏偏就是伊云纤尘呢？！
    打别人有点把握，打伊云纤尘，她把握不大。
    就是因为把握不大，她才不想自己给自己找刺激，万一真的住了这‘烂狗窝’呢？
    人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这样想着，柳飞絮跑去跟伊云纤尘讲条件。
    “条件随便开，我去住主殿。”
    还真的没有人说柳飞絮是大言不惭。
    伊云纤尘却摇摇头说：“不要让着我，还是光明正大打一架吧。”
    虽然你说得很好听！
    若是平时，柳飞絮很乐意听见这个话。但是现在不行！
    她见伊云纤尘的态度很坚决，也不依不饶拒绝道：“不好，不打，你开条件吧。”
    柳青墨不也说了不论手段？这主动认输也在比赛可考虑范围之内。
    伊云纤尘却给足了柳飞絮面子。
    “无妨，我若输了，愿赌服输，不会觉得是你恃强凌弱。”
    我恃强凌弱？柳飞絮要被伊云纤尘的话笑死。
    不知道的还以为伊云纤尘多么友爱子弟，她柳飞絮的名声多好呢！
    可是伊云纤尘这番话语是故意挑衅的吧？
    她是觉得她独孤求败是吧？
    柳飞絮还不信那个邪，打就打，她怵谁！
    “打！”
    伊云纤尘微微一笑，毕竟她也不想住这种地方。
    沈零的余光中注意着柳飞絮这里，但是见她和伊云纤尘有商有量的便是不管了。
    “你后背的伤？”沈零皱起眉头看着尹归缓。
    虽说尹归缓的修为比之周心儿要高，但是他有伤在身，沈零不得不担忧。何况周心儿这人歹毒狠辣，未必会轻易放过住所的机会。
    若是平日里顾着尹家的存在，周心儿可能会相让，不与尹归缓动手，那是给尹家面子。
    但是现在，已经触犯到周心儿自身的利益，她不可能相让。
    其实想也不用想，周心儿不可能住这种破屋子。即便她输了，她的傲气也不会让她心甘情愿住在这里。
    “无事，不要多担心。光是境界威压，就不是周心儿轻易能解决的。”尹归缓拍拍沈零的手背。
    “修为上我并不担心什么，只是她这个人心思颇多。”沈零抿了抿红唇，眼里的思虑令尹归缓轻笑出声。
    “相信我，无妨。”尹归缓的话总是让人有一种坚定人心的力量。
    “好。”此时沈零倒是不能多说什么了。
    因为周心儿也来到了面前，她一番寒暄。
    “没想到会成为对手，这是从来没有想过的。”周心儿唇边挂着装饰性的温柔笑容。
    “你一向与人为何善，自是没有想到，不过事已至此，只能各凭本事了。”
    听出尹归缓话音里的一丝排斥，那一句与人为善多有讽刺的意味。周心儿的视线径直放在了沈零的身上。
    看样子之前因为丝叶的事情，这尹归缓心里的气并未消下去多少。
    “说得是呢。”周心儿笑着，自然是想要打破某些僵局。
    但是收效甚微。
    注意到这里一幕的周昊立马走了过来。
    他的对手就是沈零。
    “请多多指教。”周昊沉吟出声。
    他的话里带着礼貌，倒是让尹归缓侧目颔首，打了个招呼。
    沈零点了点头，回以同样的一句话，“请多多指教。”
    狭路相逢，平日里不管怎样的关系，在比武台上，就要严格遵守比武规则，点到为止也好，为了胜负竭尽全力也罢。
    沈零与周昊都清楚，眼前的这个人，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