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心里想的意思呗……”
    有些话咱看破不说破，保持一份‘神秘感’。
    那人似乎也听懂了言下之意，无声地点了点头。
    “这有点身份地位的，身边的关系真是乱。”
    一句话总结了所有。
    可说来说去都是一个问题，这尹归缓会抛弃沈零，从而将目光放在伊云纤尘的身上。
    听到这个风言风语，尹归缓惊地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之后便是盛怒。
    “你们胡说什么？！我们都是好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尹归缓万万没想到吃个饭的功夫还有人这样嚼舌根。
    那几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尹归缓的到来，有人听闻这熟悉的声音，蹭地一声站起来。
    ‘噼’‘里’‘啪’‘啦’
    碗筷勺子跌落一地，砸出了清脆的声响。
    “尹……尹归……”
    “怎么结巴了？刚才不是说话还挺利索的吗？你们说，我与伊云纤尘怎么回事？”
    这里的动静瞬间吸引了周遭的注意力，就好像台风过境所引起的骚动。
    大家或多或少都在谈论沈零与尹归缓，没想到这当事人就这样站在隔壁一桌，展开对峙。
    众人的眼里铺满了好奇与惊讶的目光，当然还有……幸灾乐祸。
    削瘦下巴的一女子正是刚才洒落碗筷的人，对上尹归缓的视线，她只感觉头皮发麻。
    与她一起坐着的三个女子都纷纷坐如针毡，一个个不知道是低着头好，还是向尹归缓解释一番好，她们的余光皆是看向站起来的那个女子。
    削瘦下巴的女子面色僵了僵，努力拉出心里的一堆说词解释。
    “我们也是听说的，不是我们说的，所以我们也在诧异你和……沈零不是感情一向不错嘛，怎么传来传去变成分道扬镳了？”
    那人的视线扫了沈零一眼，见沈零的面色微变，她心中窃喜是不是沈零与尹归缓的关系当真要破裂？
    她立刻又将视线落在尹归缓的身上，见他面露怒色，压下了心中那激动的猜想。
    “我们也只是听说。”她低眉顺眼地强调一句，不敢将心中的心思再表露出来了。
    同桌的人也立刻附和出声，“是啊，我们都是听别人说的。”
    “你们讲师是何人？难道都没有说过要谨言慎行吗？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嚼舌根是多么可憎的行为？！”
    尹归缓不轻易生气，一生气起来额头青筋都显露出来，那女子吓了一跳，连忙垂首道歉。
    “尹大、尹归缓我们并非是有意的。”
    话到嘴边的尹大公子改了口。管那些谣言是真是假，管尹归缓与沈零是否要分开呢。她现在在尹归缓面前只能是否认低头，谁让她们这么倒霉被抓包了呢？！
    这里的动静使得小食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这一方向，心中都思绪万千。
    伊云悦低着头，不敢露出自己的脸蛋，只一双眼睛偷偷扫视着这一方。
    她原本只是想破坏沈零与尹归缓的关系，倒是没想到会牵扯进入伊云纤尘。
    她心下有着一丝不安，不过转念一想今日伊云纤尘与沈双梦的动静闹得颇大，若是沈双梦怀着报复的心，也不是什么可意外的事。
    可栽赃嫁祸。
    如此，伊云悦心头一块大石头放下，安心地吃着晚饭。
    但是没想到那女子这么愚笨，说着旁人的闲话，竟然根本就不去注意是否当事人在面前！
    说得那般得意忘形也是活该了。
    只是尹归缓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伊云悦手中的筷子险些落在地上。
    “年关过后，我会与沈零定亲，酒摆在鹤居城，大家若是有空都可以前往喝一杯，沾沾喜气。”
    轰隆——
    像是什么当空炸裂，就连沈零的心里都山崩地裂般震动。
    尹归缓在说什么？
    沈零只见他褪去一脸的暴怒，此时温柔以对，牵着她的手，看着她，告诉她。
    年关过后，定亲？
    尹归缓能决定吗？他的家里人或许都还不知道她的存在不是吗？
    但是沈零了解，尹归缓做不到的事情是不会开口的，他说出来的话，从来不是承诺，而是即将要去做的事情。
    他一个人就能决定了定亲的事情吗？
    又或者，只是暂时的，帮她解围？他的赤诚之心沈零懂得，可她感动之余，是不希望尹归缓卷入尘世的不堪中。
    她心里想抽回手，可是又贪恋着不愿抽回手，尹归缓也没有给她抽回手的机会。
    那就这样吧，一切高调一些，有何干系？
    沈零的笑容爬上脸庞，好似春天的花都开放了。
    “尹归缓，你说定亲？！”柳飞絮眼睛一亮，立刻窜过来，“你可得把好酒准备好，我可是要去搬空你家的！”
    她并不质疑尹归缓这句话，而眼前，尹归缓说得这句话最有杀伤力，威慑力。
    柳飞絮心里高兴啊，欣喜若狂！
    尹归缓郑重地点点头，“当然，谁来我都会好好招待，毕竟是我的喜事。”
    他也不想多去计较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谣言，也不想将沈零搀和进这些是非当中，只想让沈零快些从这些泥潭里抽身。
    所以他丢下了这一句话，成全了自己，也保护了沈零。
    可能沈零缺乏的是安全感，而他也非常害怕，若是哪一天沈零会不要他。
    于是，他现在要告诉大家这样一个决定，即便是家人不同意，他也一定要这么做。
    “柳飞絮都吃完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说罢，尹归缓牵着沈零的手大摇大摆地走出小食堂。
    小食堂内再次炸开了锅。
    “居然要定亲？！”
    “看起来不是玩笑话……”
    “沈零……”
    周心儿的神色变了变，也走出了小食堂。
    周昊见状，连忙丢下自己手中的碗筷给韩超安，他跟了上去。
    “都给我闭嘴，好好吃饭！”柳青墨高喝一声，小食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他早就出现在小食堂里，只是在一旁角落里看着尹归缓与沈零的举动，他也很意外这尹家大公子居然要定亲了？
    看起来所言非虚啊！
    年轻人，真好。
    但是他不知道沈零是否可以打破家族与寒门的关系，在这阶级分明的九霄，沈零是否能过好余生，其实这些都是未知数。
    不过想想尹家不同于一般大家族，或许沈零也能过得如鱼得水。
    可是再多的事情也只是猜测，他心里无声叹息一声，有些人，生来可能就是命了。虽然他相信人定胜天，可是这样的‘人’又有几个？
    回过神来，这会大家说着那些毫无营养的废话，他自然是要制止的。
    “安安静静地，谁在吵吵嚷嚷，别怪我不让你们吃晚饭！”
    “……”
    寂静无声。
    回住所的路上。
    尹归缓看着沈零安静的面容，他连连解释说。
    “阿零？你刚刚没有生气吧？今日提水的时候，我是觉得我和百里少叙的关系不错，你和伊云纤尘的关系也很好，正好瞧见了就帮她一把。”
    沈零摇头，唇边勾起一抹淡然且苍白的笑容。
    “我哪里有生气，你别听别人七嘴八舌在那里胡说。有些人啊看着人模人样，说话做事却肮脏龌龊，咱们不与别人一般见识。”
    “没有生气就好。虽然我说出了定亲的事情，可我还是怕你不高兴。”
    尹归缓小心翼翼注视着沈零的面容，看着她的情绪，他直觉感觉到她不对劲。
    他知道外界的恶意，所以他不敢退缩，就这么大大方方说出来。但是他不知道沈零，这是怎么了？
    难道，她不想与他定亲吗？
    听闻此言，沈零停下了脚步，凝神看向眼前人。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承诺，仔细想想，可行吗？”
    到时候未必能够如期定亲，那他就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她不允许他变成这样。
    “怎么不可行！我家我说了算！”
    尹归缓高声强调，“如果说你家不同意我当你家的女婿，我也一定会让你父母同意。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
    “你为什么不说，如果我父母不同意，你就与我私奔，放下你尹家的一切？”虽然沈零很现实，但她也会有所憧憬。
    为了爱情而不顾一切，放弃一切。
    若是尹归缓为她这么做，那还真是没看错人。可即便不这么做，她也已经很知足了，就只是想听听他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尹归缓摇了摇头，否决出声。
    “我不会这么做。私奔对我来说，我不会放在心上，只要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不能让你背负骂名。我要与你光明正大站在世间，热热闹闹地穿梭在街市里。”
    显而易见，若真是私奔了，所有的声音都是打压在沈零这一边的。
    沈零家中的父母，她们只是没落的旁支，依靠着沈家的鼻息活着，显然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尹归缓可以说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沈零，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好。”
    沈零突然扑进尹归缓的怀中，好似一只鸟儿，在这树枝上落户安家。
    她也不想猜测未来，只是此时，她想抱他，想紧紧抓住他。
    “不会。”在他怀里她重重点头。
    她哪里会离开呢？
    因为她自私，她舍不得这份温暖，她如何都不会离开。
    海上月总是天上月，而眼前人，必然是心上人。
    ……
    伊云纤尘也没想到一天的时间都没有过去，事情竟然发酵成此等模样。
    即便是没有通讯器，可这主殿还是自成一个世界，还是与外面一样，风言风语遍地开花。
    二话不说，伊云纤尘将这句话告知了柳青墨。
    “伊云纤尘，你想说什么？”
    柳青墨坐在紫檀木的桌子后面，手中看着训练计划书，没有抬头看伊云纤尘。
    “讲师说，言行需要注意，我想知道这种诽谤他人污蔑名誉的，算什么惩罚。”
    虽然尹归缓给出了承诺，但是伊云纤尘觉得，一个承诺能代表什么？即便她们真的定亲了又能说明什么？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不仅仅是一直婚书就能绑定的，能够一成不变的。
    这世上，永远不曾改变的就是改变。
    所以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从而使得尹归缓与沈零之间有什么矛盾，即便是伤害不到尹归缓与沈零的关系。
    但她不想被别人当成枪利用了。
    “人云亦云，总要抓到一个人。可是已然如此，还能找到最开始散布谣言的那个人吗？”柳青墨没有抬头。
    那么多的子弟，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摸清？
    伊云纤尘摇了摇头，解释说：“讲师，我并非是因为这件事情找您要一个结果，我只想知道，别人这般言论，讲师会做什么？”
    “提醒大家。”
    柳青墨不咸不淡的语气让伊云纤尘的心中微怒，她不相信柳青墨听不懂她的话，可他却是在这里跟她打哑谜。
    “光是提醒吗？若是有人充耳不闻呢？表面规矩，背地里阴奉阳违呢？”
    伊云纤尘话语中接连的质问是对讲师决定的挑衅。
    任何人都可以这么认为。
    柳青墨放下手中的笔，抬起了头，正视伊云纤尘的目光。
    “伊云纤尘，你要清楚你的身份，你是子弟，并不是讲师，所有你没有讲师修改规矩的权利。”
    换而言之，伊云纤尘现在所说的话，是多余的，是越界的。
    柳青墨的话音并不重，只是相较于刚开始，重了些，但足以回应伊云纤尘的话语。
    “讲师的意思是我现在的做法错了？”伊云纤尘微蹙眉头。
    “或许你自己认为是对的，我也认为是对的，但是我不可能按照你的要求去一一排查，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去搜索。主殿训练不是平常的训练，主殿过后就是新秀榜，是每年最大的测试，关乎所有新一届的子弟。所以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浪费。”
    伊云纤尘心下嗤笑一声，虽然柳青墨明白她的意思，也同意了她的看法。但是柳青墨实话实说，他不会按照她的意思去做。
    因为很简单，伊云纤尘换位思考一下也知道，柳青墨现在所言，也必然会是她所考虑的问题。
    虽然自己想要为尹归缓与沈零讨回公道，但是她这样的做法着实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