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日,天明。天雪山上,白光巨柱渐渐细弱,最终与天一色,消失殆尽。天雪山外的房屋里,张小凡还未苏醒过来,小白却一夜未昧,乡村的公鸡啼醒深山的沉静,小白走进张小凡的房间,深深地看着他惨白的脸,和眼角未干的痕迹。终究,还是转身,毅然决然的朝着白茫茫的天雪山深处,迈进。在熟悉与陌生中,寻找着百年前恩恩怨怨回忆的足迹。风,悠悠而过,细碎的阳光里,回忆分外馨香。
一切,都归于平静;一切,都沉浸安详。古老的村庄,依旧着他们古老的生活,朴素的世界里,依旧有着他们最满足的幸福,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么一个平静的早晨,归于静谧。村民依旧循着昨日的轨迹,平常而过,阳光,依旧延续着昨日的气息,轻拂万物,可是,历史,不允许。滚滚的历史大江,绝不会在一个拥有着太多秘密,太多回忆,太多因缘的地方,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一点涟漪。
一只信鸽,从最平凡的地方,飞起,却是朝着最不平凡的地方而去。一路,千辛万苦,一路,跋山涉水,终于,在这里寻到答案。当八荒火龙度天而起,火焰刺目崛起时,这里所将掀起的故事,开始补偿历史给与他们六百年的沉默与平静。洁白的羽翅,振振着的是,腥风血雨,还是,横亘的清泪雪丝?
“那个,我们歇息一下吧?”南柯,看着走在前面的陆雪琪,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张开口,怯怯的道到。一路上,两人本可以驽剑飞至天音寺,只是,陆雪琪担心这样会引起其他教派注意,尤其是焚香谷一派弟子,便只好到了一些城镇便落下,步行了。只不过,毕竟,南柯从一开始就不知此次目的,更不知有何顾及,即便与陆雪琪一道,也很是埋怨,只是未有直接表情罢了。更不知为何,一路上,陆雪琪从未和他主动说话,更胜者,当南柯打开话题时,陆雪琪也只是淡淡回应,面无表情。
陆雪琪,走在前面,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已然到了交通重地江州郡。江州郡地处大江沿岸,濒临鄱阳,更乃是中原四大米市、三大茶市之一,城内游人商人络绎不绝,街上车水马龙,甚是热闹非凡。只是,此处虽为重地,却无各门派驻留之人,其缘由是江州郡北界俊秀匡庐所致,山内有得道高仙和佛法大师,看破世事,便寻此清净秀美之地,以好无欲无望,看破虚空。是故,五百年前,便从匡庐下来两派弟子:东林寺和仙人洞,两派从此一直派弟子镇守江州郡,不得外来教派驻留此地。即便如此,如三大正派之首青云门也不敢违抗,实乃匡庐两派实力强胜,无能与其争。只是,如此重地,自是不敢懈怠,各派虽不明来,但却暗往,且各派暗中之人皆可谓是其门派之重人也。修真之人皆知,江州郡,同青云山一样,一场风波,即会掀起中原大地。
陆雪琪,虽只是青云门上任不算太久的一脉首座,但毕竟是青云门如今最优秀的弟子,自是清楚知道这江州郡的情形,是故不敢大意。一旦其失误,引起匡庐误会是小,引起中原各派猜疑才是重要。如此一来,也自是不敢在此多做歇息,便也只好转头,依旧毫无表情的说:“我们还有大事在身,不做歇息了。”便回头,依旧冰冰的朝前走去。
“你我只是修道之凡人,又未成仙,怎可不食人间烟火呢?我看,我们还是歇息一会吧?”南柯,看着陆雪琪的背影,慢慢地说着,语气慢慢的变得温柔。想罢,多少年前,那个听话,乖巧,善良,温柔的雪馨,又怎会如此呢?南柯,想着,便叹了一口气,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诅咒,一个遥远的,无法触摸的诅咒罢了。樱花飘舞,雪馨微微而笑,南柯深情的看着她,然后,不知何时,那温暖竟变成如此冰冷默然。
“雪馨,如果我的血,我的生命,能够唤起你的记忆,你的过去,你温柔的一切,我愿意付出。看着你无忧无虑的天真无邪,灿烂笑容,我真的愿意,给你我的血流我的生命,真的,我愿意,我无怨无悔。”南柯,默默的,在心里念叨着,“或许,这个世界太无情,曾经的誓言,刻骨铭心的血誓,也可以如飘云一拂而过。”南柯,依旧看着陆雪琪冰冷的背影,依旧跟在身后,漫步前行。
谁能够讲得清楚,谁又能够说得明白?不是命运残酷,也不是时间无情,而是,我们都忘了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太多的情非得已,太多的身不由己,让我们有太多的无言相对。桃花,纷飞,在东风里漫天飘逸,浪漫纯美,只是,我们都没有看见,那布满伤口的土地上,微微崛起的细碎的花冢。可是,我们究竟还是不知,在最后一刻之前,那隆起的花冢里,埋葬的是痛苦,还是欢跃。谁都无法知道,只有时间,只是,那时,已经晚了。
陆雪琪依旧无言的赶路着,南柯沉默忧伤的望着远方的山,郁郁葱葱。或许,南柯太久的沉默,使得陆雪琪有了些许的不顺,陆雪琪终于还是慢下了脚步,然后,转身,迟疑了片刻,才说到:“恩,我们去庐山上吧。那里秀丽清净,你也可一赏中原美景,也许还可遇见世外高人,你看如何?”南柯,实在不知为何不在这城下歇息,非得进山,只是,既然陆雪琪屈服一些,自己绝不能顺势在上,否则,可能要日夜兼程了。便点了点头。
陆雪琪,依旧走在前面,依旧无语,只是,走在后面的南柯,此刻心情倒也平静了些许。路上,似乎想起什么,便说到:“雪琪师妹,我有些事要去办,你在此稍等片刻吧?”陆雪琪,转身看着南柯急切紧张的样子,便不好详问,只是点头,四处看风景去了。待她才环顾一周,适才还在眼前的南柯,此刻便消失的无影踪。她看着远方,遥远的天的远方,想着张小凡,不知他是否有时也会想起自己,抑或,他从未想起过自己吧。陆雪琪,突然,好想哭,好想好想哭诉,当梦里那个熟悉却陌生的身影渐行渐远的时候,她这才发现原来张小凡是无人能替代,无能能改变的。
樱花飞扬,雪花飘舞,雪地里,那微微的花冢,是埋葬他的忧伤,还是埋葬她的快乐?樱花,依旧飘扬,雪花,依旧清逸,唯独,梦开始渐行渐远,同那个人的身影一齐。陆雪琪,冰冷的脸庞上,依稀可见的是忧伤,无尽的忧伤,眼里,如同深秋深秋的浓雾。
南柯,不知何时回来,站在陆雪琪的身旁,没有说话,只是充满好奇和向往的看着青翠的山脉。蔚蓝的天空,阳光还在五彩斑斓,南方的飞鸟开始归家,嫩绿的萌芽开始从清新的泥土里,张望光明。很久,当微风渐起,枯草在摇摆中折腰,陆雪琪这才转头,轻轻的吐着些许字词,“走吧。”,然后,头也未回的看着前行的路。枯黄开始青翠,矮小开始高大,风,开始回旋吟唱,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南柯,看着雪白的裙摆微微起伏,散开的寒气,在微冷的深山里,徘徊,聚合,终日不散。
峰回路转,曲曲折折里,才见到豁然开朗。含鄱口,两个干净的身影,远眺,鄱阳湖面,夕阳西下,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浓郁,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