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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 夜袭
    冯治安吃惊的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十几位少壮军官,脑子里急速的思考,他们要干什么?是要兵变还是要挟持自己,强迫答应他们的要求?
    突然的变故,把其他参加会议的军官们,也惊呆了,不知所措的看着失态发展,忽然,这十几个军官,齐刷刷的单膝跪倒,“副司令官,请您成全部下的心愿,司令官和多少好兄弟,都倒在小鬼子的枪口下,这仇不报,我们一辈子难安,我们几个,在部队中招募志愿跟随我们杀rì本鬼子的弟兄,大部队可以按照计划撤离!保证不影响您的计划。”
    一股悲壮的气势,在屋子里升腾而起,冯治安喉头哽咽一下,他无法再拒绝这些热血沸腾的军人们,决死杀敌的心愿,他长叹一声,“好吧,战士们随你们便挑选,另外再把全兵团最好的武器,全都调换给你们,我只有一句话,要活着回来,找参谋长要撤退的路线图。”
    顿了顿,他又说道:“这也是司令官的心愿,我老了,可能和你们的想法不一样,希望不要怪罪我,”说完,脸上露出落寞的表情,暗淡的灯光下,似乎有说不尽的失落,也许,这些年轻军官们的热血,激起了他心里老军人的战斗意志,却不能亲自冲锋陷阵。
    寒风中,映着摇曳的火光,一千多条汉子,在黑夜里站成一尊尊凝固的雕像,这是志愿参加敢死队的战士,清一sè的轻机枪和冲锋枪,身上挂满手雷,每人一把大刀,刀把上的绸子,随风飘舞,猎猎如旗。
    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一rì凌晨一点多,苏鲁守备兵团的部队,正有秩序的悄然撤离阵地,对面的rì军,蜷缩在战壕里,丝毫没有发现,在夜幕掩护之下,中**队的阵地,已经发生了变化,冯治安到了敢死队的队列前。
    这个经历过无数次战役的老军人,半生都在和自己的同胞厮杀,只有在和外寇血战的战场上,才找回了早已失去的血xìng,他端正的敬个军礼,朝着他准备去厮杀的每一个部下,然后,转身离去,没有人看到,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军人,眼角涌出的泪花,洒落在中原大地的寒风里,夜sè中。
    矶谷廉介情绪低落的坐在指挥部里,参谋们进进出出,尽管炉火烧得很旺,可他心里还是一阵阵发冷,仅仅五天时间,在开封,他的部队,损失了两万多人,在商丘,已经损失了接近两万人,还看不到攻克商丘的希望,明天,明天无法预知,只知道,还是血肉横飞的厮杀,对面的中**队,就像是一堵无法穿越的墙,挡在他和他的部队前面。
    尤其是今天,dú lì师航空队的突然轰炸,那从天而降的火炸弹,给部队的士气,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打击,连他自己这个见惯了战场上,尸横遍野情形的老牌军人,想起浑身着火的士兵,临死前凄厉的哀嚎,心里都一阵阵发冷,何况那些普通士兵,武士道jīng神再厉害,也扛不住子弹。
    他把在商丘遇到dú lì师飞机轰炸的事情,当做头等重要的情报,火速报告给华北派遣军司令部,藉此希望,以引起高层的足够重视,夺回失去的空中优势,电报刚刚发出,却接到一封让他十分沮丧的电报。
    香月清司从娘子关战场抽调的一个师团,准备从安阳突破口突入河南,一来作为第一军的后援部队,而来想借此扩大突破口,稳固郑州以西,洛阳一带的局势,为全面占领河南做准备。
    这是香月清司和矶谷廉介,在还不知道安阳到郑州一线所有要点,已经被唐秋离指挥部队收复的时候,做出的决定,这个师团的rì军,毫无戒备横跨漳河的时候,被早有准备的袁景豪部队,突然来个半渡而击,光滑的冰面,限制了rì军的行动速度,成了轻、重机枪的活靶子,炮弹在河面上炸出一个个冰窟窿,又成了慌忙退却的rì军士兵死亡陷阱。
    激战半rì,一个师团的rì军,被打得连连后退,一退岳城,再退磁州,中**队又越过漳河,紧追不舍,一直把rì军撵到邯郸,才停止进攻,并占据磁州,把河北、河南的战线,推进到河北境内,安阳反倒成了后方。
    矶谷廉介看着电报,满嘴的不是滋味,虽然他从没有过沿着郑州、安阳路线退回华北的打算,可后路被断,终归不是好受的事情,总觉得后脑勺冒凉风,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也意味着后续部队没有指望,第一军真正成了孤军。
    几件事加在一起,矶谷廉介能有什么好心情,还没有看到徐州的影子,第一军的攻击锋锐以钝,当初奉命组建第一军时的勃勃雄心,已经被无情的现实,屡次打击得粉碎,矶谷廉介愈发感觉,此次南下,绝不会顺利。
    已经是凌晨两点左右,矶谷廉介毫无睡意,该死的支那飞机丢下的火炸弹,燃起的大火,熄灭了不少,不影响明天的攻击行动,希望明天商丘之战有个结局。
    骤然而起的枪声和喊杀声,把他从沉思中惊醒,一个参谋急慌慌的跑进来报告,支那军队突然对我阵地纵深展开偷袭,目前敌军数量不详,各处都有战斗发生,矶谷廉介一惊,猛然想起开封城,也是在遭到突然袭击之后,dú lì师的部队趁乱撤走。
    莫非又是这个伎俩,以少数部队的突然袭击,掩护主力部队撤离,他立即命令到,部队立刻开始进攻,包围并歼灭偷袭的dú lì师部队,参谋刚要传达命令,又被他喊住,唐秋离手下的军官,不会这么愚蠢,相反,还个个狡猾异常、诡计多端,引诱我连夜进攻,设下埋伏,大rì本皇军不擅长夜战。
    他取消了立即进攻的命令,转而命令部队,决不可放过偷袭的支那部队,喊杀声和激烈的枪声、声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渐渐平息,战斗结束了,偷袭的支那部队被歼灭了,用支那人的话说,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其实,他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他立即进攻,最起码会为自己争取五个多小时的时间。
    参谋进来报告:“司令官阁下,偷袭的支那军队,已经被我们击退,”“哈尼?击退,不是全部歼灭?”结果大出他的意料,追问到:“详细情况?”
    参谋犹豫一下,回答道:“据前沿报告,有一股大约一千多人的支那士兵,装备十分jīng良,全部为自动武器,还随身携带大刀,突然对我片山旅团的防御阵地发动攻击,给我士兵造成极大的伤亡,后在我优势兵力的打击下,往商丘南北撤退,因为情况不明,又是夜间,我军未作追击。”
    矶谷廉介勃然大怒,以一千余兵力,对我十余万皇军部队发动进攻,竟然全身而退,片山浩野无能,大rì本皇军的耻辱,他带着怒气,赶往片山旅团的阵地,沿途,不时看到缺胳膊少腿的士兵尸体,一不小心,一脚踢在一个人头上,不用细看,就知道是自己的士兵,脑袋上还带着钢盔呢!
    这伙支那士兵,就是用冷兵器,把骁勇善战的帝国士兵,杀得尸横遍野,矶谷廉介气的几乎发狂,见到了同样是脸sè铁青的片山浩野,得知,确实是一股手持大刀的支那士兵,在片山旅团的阵地上,杀个一进一出。
    因为是在夜间,士兵也不敢盲目开枪,怕误伤自己人,结果吃了大亏,被大刀砍死有一千多人,砍掉胳膊、腿的有两千多人,部队减员三千多人,矶谷廉介冷冷的看了片山一眼,“给我一份详细的报告,”说完,转身扬长而去,丢下郁闷得几乎要吐血的片山浩野,在这发呆。
    带着部队已经撤出商丘的冯治安,命令参谋长带着部队继续往毫州方向开进,自己带着一个团的兵力,在商丘南门外约十公里处的一个山丘上,倾听着城内激烈的枪声,焦急的等待着,他希望看到那些年轻的身影,明知道希望渺茫,却不甘心,内心总有希冀存在。
    枪声停息,黑漆漆的夜,还是看不到一个身影,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他绝望了,可惜了一千多名忠勇的好男儿,忽然,身边的副官惊喜的喊了一声:“副司令官,您看,应该是他们!”
    顺着副官指的方向,冯治安看到了他熟悉的身影,近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浑身的杀气还没有消散,他自语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次突袭,可谓是大获全胜,以伤亡不到一百人的代价,在rì军阵地上杀个来回,也不知道有多少小鬼子的脑袋被砍下来,反正是大刀都卷刃了。
    jǐng卫团长浑身是血,双脚一碰,报告到:“副司令官,敢死队向您报到,幸不辱使命,以伤亡八十七人的代价,斩杀小鬼子一千余人,现请求归队!”冯治安看看浑身浴血的战士们,没有说话,一摆手,带着部队消失在黑暗之中。
    战士们分明从副司令官的眼睛里,看到跳跃的火花,他们没有看到,冯治安朝着商丘方向,庄严的敬礼,心里暗暗说道:“荩忱,我把部队安全带出来了,战士们已经给你报了仇,你安心的去吧!”
    他似乎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听到豪迈的笑声,这身影、这笑声,一直伴随着他的军旅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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