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昊在她一片静色之中，隐若的猜到了什么：“看你一个人回来，就不必问了。”
    关妍苦笑一声，微睁开眸：“凌昊，为什么最了解我的那个人，会是你？”
    “因为他们都看不到你的心，而我看得到，关妍，你其实就是个缺爱的女子而已。”凌昊侧转眸子瞥她一眼，专心发动车子离开。
    关妍不说话，想起在洛杉矶和拉斯维加斯发生的荒唐一切，长久静默。
    家庭的残破，让她异于寻常女子，但不想，她连爱情都异于寻常人。
    她总是觉得她的人生是灰色的，没有暖色，所以她就把自己变得极冷感，她不在意任何人，才能够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从母亲离家，父亲离世，到为情所伤，远走他乡，她渐渐的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不愠不火，淡寂凉薄。
    只对一个人笑，只对一个人哭，只对一个人亲近，只对一个人撒娇，但，这一切都如昨日之水，不复存在。
    “他怎么说？”凌昊忍了忍，还是开口问。
    如果不了解事态的发展，他就没法对症下药了。
    “谁怎么说？”
    “池灏。”
    “只说了一句只能暂时这样，其他什么也没说。”关妍冷淡回应，装作很不在意。
    池灏就是这样，他不给解释，就不会让她知道为什么，她都不知道这算什么答案。
    “他，没有跟你说什么吗？”凌昊试探性的问她，知不知道乔薰生病的事情。
    关妍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迂回的问了一个她从陆尧那里得不到答案的问题：“陆尧为什么会去找我？”
    “我怎么知道？？”凌昊斜眼瞟她一下：“你是不是欠他一个解释?"
    他这话反问得好，他本来就想问她五年前那个孩子的事情，见她主动丢问题出来，他不动声色抛了块砖。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孩子是他的。”关妍是聪明人，五年来，她从未提及，现在既然让陆尧知道了，不外乎凌昊也知道。
    凌昊皱了眉：“池灏一直知道？”
    关妍又不说话，每当她用不说话来回避问题的时候，就代表着她心里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凌昊叹气：“你当时为什么不解释呢？关妍，我知道你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如若不然，她不会这么难过。
    关妍沉默许久，终于开口：“不是，我不想要。”
    “池灏以前跟我说过，你把它……埋葬在你爸爸的墓旁，让他们爷孙一起……但池灏从来没有跟我说过，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凌昊深蹙着眉，又严肃的说：“关妍，你到底在想什么？如果爱，那就去爱，去争取，如果不爱，就不要纠缠，无论是池灏，还是陆尧。”
    “我见到乔薰了，她在拉斯维加斯的一个赌场里堵住了我和池灏，然后，甩了我一巴，告诉我这是我应该承受的。”
    关妍的思维无限跳跃，凌昊有时会觉得自己跟不上她的思维，像现在，她好像是不着边的甩出一句话来，他半天没反应过来。
    “然后？”
    “没有然后，池灏跟她在一起，我回来了，坐在你的车上，跟你说话。”关妍眸底带笑，但有阴影弥漫。
    “……”凌昊彻底找不到话来回她。
    意思是，池灏最终是选择了乔薰？
    虽然明知道结果必然是这样，但，他又好像有些替关妍不值。
    池灏就算真的厌倦了关妍，至少给个说法，让她彻底死心吧。
    国内风言四起，他丢下关妍一走了之就算了，关妍都追了过去，他仍旧是一声不发，这算是怎么样？
    “你好像跳过了陆尧的部份。”
    “我不想说他。”
    “你回避也解决不了问题，关妍，陆尧真的很不寻常，你难道就没发现吗？他若不是真的恨极你，就是爱惨了你。”这是他看了这么久，得出来的结论。
    关妍离开五年，陆尧一直跟简媚在一起，他全程一路看着，怎么都觉得他们之间少了些什么。
    现在看着，好像是少了一些叫做激.情的东西,陆尧与简媚之间，就像是一泓清水，平静，无泊，少了生气。
    关妍盯着前方的车子，眼瞳静如止水，半晌她才淡淡的说：“凌昊，这五年来，我一直告诉自己，池灏是我最好的选择，因为我余生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然后，在这个五年的最后一年，我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池灏，然后我就回来，去争取这个项目，去告诉自己，他值得我争取。”
    她说到最后，冷冷的给自己一个嘲讽的笑容。
    凌昊看着她的脸色，眼神复杂：“你真的不爱他了吗？我指的是陆尧。”
    如果不爱，为什么一直这么在意？
    “我爱池灏，这是我回来的原因，你觉得我还会纵容自己去爱我的杀父仇人吗？”
    凌昊深深蹙眉：“关妍，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与陆尧走到覆水难收的那个地步？”
    关妍垂眸，胸口一阵阵沉闷。
    是什么会让两个如此相爱的人走到覆水难收的地步？
    这不是显然易见的事吗？
    他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开头便错了，一错再错，无论怎样，结局都只能是这样。
    “凌昊，如果我退出这个项目，要承担怎么样的责任？”关妍想了很久，突然开口。
    凌昊惊诧：“非池整个团队一起退出？在这个时候？”
    关妍冷冷清清的点头：“我得赔付多少？”
    “你很明白这个项目陆尧从一开始就不准备让你中途撤掉。”所以合约上才会附加那么多看起来无关紧要，但一旦出事却条条要命的无理条款。
    “只要我愿意跟池灏分手，多少钱，我也能拿得到手。”
    “你真想清楚了吗？如果非池在这重要阶段退出，它等于在这个行业中彻底的毁掉。”
    关妍绷紧着脸色，一时静默。欲进不得，欲退不能，也许，她真的不该回来。
    手机来电响起，关妍低头一看，陌生的隐藏号码，她面无表情的接通置在耳边，喂了一声后，那边传来熟悉的嗓音。
    “你在哪？”
    居然是池灏，她微嘲的牵了牵唇角。
    “北京，刚下机。”
    “我会尽快回来。”池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但是她回了国，也省了他的担心。
    目前，他真的没有办法去分心照顾她。
    “嗯。”关妍的声音听起来凉凉薄薄。
    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两边同时静默下来。
    然后，那边传来一声低低缓缓的叫声，很温柔：“池灏，可以走了。”
    她的嘴角就微勾了起来。
    “我一会再打给你。”池灏终是说了一句，也没刻意压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