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门两边夺目的大红喜字就可以看出,这是要娶媳妇了。
因为按照规矩,闺女出嫁贴的是单喜,娶妻的男方家门口才会贴双喜,并且,这喜字要给左邻右舍五伏以内的亲戚家都贴上。
前来帮忙的亲邻早早地过来,在院中摆放了二十个方桌,每个桌子四边各有一条长凳。靠墙的地方,支着两口大锅,灶里的火苗窜出老高,一个厨子滋滋啦啦地将过了油的荤菜往大铁盆里捞,另一个则忙着将凉拌素菜装盘。
院门口摆着一张小方桌,桌上的茶盘里堆着零散的香烟,边上坐着两人,一人拿着笔和用红纸订成的礼金单,一人提着包,前来贺喜的人一看就明白,这是收礼金的地方。付了钱记好帐,东一堆西一伙聚着唠嗑,就等酒宴开始。
因为年近四十的大耕娶了二十多岁的俊俏媳妇,可谓是万幸的喜事,大耕家酒宴的排场自是豪华到极至,分前后两批一共准备了四十桌!
几声震耳欲聋的鞭炮响过,众人马上往村西涌动,新娘子到了!
炽烈的百鸟朝凤唢呐声中,新娘子由四个伴娘簇拥着缓步走到举行结婚仪式的西边两间屋子的窗口,婚礼马上开始了。
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笑颜开,唯独二田,却脸色铁青,连一丝也笑不出来……
从晓霞上门相亲的那天起,彼此相视的瞬间,他就突突地心动,深深地迷恋上了她。
然而,这个女人注定不属于他,他上面还有一个老大不小的哥哥大耕,娘说老大不完婚,老二不能娶,不然大耕这辈子就再难娶上媳妇了。
拜过天地,在锣鼓唢呐声中结束,大耕和晓霞一起被推搡着送入洞房。二田的拳头也攥出了汗。
其实二田倒是和晓霞年龄相近,是挺般配的一对,他想不通晓霞为啥非要应了哥哥,他甚至想,真是浪费了一朵鲜花……
闹洞房的人还没尽兴,二田便心急火燎地过来喊大耕出去,说是要开始给每桌客人敬酒了。
外面的酒席早已另有一番热闹,盛菜的都是些大盘大碗,高高地冒着尖。每桌都有“酒司令”,他会给大家一杯杯地倒酒劝酒,让人喝得尽兴。
但大婚当日,当然是越喜庆热闹越好了,新人敬酒,一方面增加了热闹的气氛,另一方面也让新娘认识一下男方的七大姑八大姨。
照理说敬酒也就是新郎新娘到每一桌走个过场,但是到了表兄弟们那桌,大家偏偏闹上了,非要每人和新娘子单独干一杯,眼看晓霞为难地直往后躲,大耕不得不挺身而出,半杯半杯逐一打了个通关。
一旦开了量,大耕就再也无法把持,估计是心里美的实在不行,每次听到恭维,他都会情不自禁地举杯和人家干一下。
可怜整场婚宴从中午一直拖到半下午,无数杯酒下肚,他早已瘫在地上,烂醉如泥。
晚饭时客人悉数散尽,大耕刚好酒劲上来,醉得更深,二田喊他吃饭,他连哼一声的意识都没有。
新房的床铺两头各点着一根半截红蜡烛,嗤嗤啦啦地流着油。大耕仍瘫在他和二田以前住的房间里。晓霞理了理床铺,呆坐在床沿上,睡也不是等也不是,独自望着红烛,良辰美景,就要被耽搁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二田拖着毫无知觉的大耕进来了。
晓霞赶紧起身迎上前去。
“就让他睡沙发上吧,这一天吐的,一身臭烘烘,别脏了床,也脏了你……的身子。”二田将大耕往沙发上一放,回头盯着晓霞,看着她被红妆包裹着的丰姿绰约和一脸的纯情,两眼迷离,难以割舍,脚下半天没有移动半步。
“我,我怎么办?”晓霞忽然喃喃地说,虽然像是自语,二田却分明听出了一丝失落。
他被她的嘤嘤声撩拨了一下,陡生了几分怜悯和心疼。
只可惜她现在虽然入了自己的家门,却有了嫂子的称谓,垂涎良久的美人如今就在跟前,他却无福享受。
黑夜吞噬了一切喧嚣,乡下的夜来得真快。
二田毕竟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早已到了藏火的年龄,他躺在床上,想着晓霞和自己最初的回眸碰撞,想着隔壁屋子里的流油的红烛,想着她此刻应该已经上床,难免心里一直“突突”地保持着高频率的跳动。
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一个色胆包天的念头:进到那边的房里睡了她!可是他还有一点点理智,那毕竟是他刚过门的嫂子啊,倘若她不愿意而大声喊叫,倘若被家里人发现,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他无法停止臆想,不知不觉中身体慢慢起了反应,这滋味,咋熬?
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二田终于耐不住煎熬,起身蹑手蹑脚地朝隔壁的新房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