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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一个癞头和尚也想当皇帝?
    画中人会倒在朱元璋的怀抱里吗?不占天时地利,却大胜鄱阳湖,只有人和为上了。穷寇勿追,兵贵无常。同一条江,流淌着几对男女的恩恩怨怨,这是一条怨江。
    一
    被朱元璋誉为“混江龙”的廖永忠率他的水师大获全胜后,来向朱元璋禀报,陈友谅的军队彻底土崩瓦解了,战船没跑了几艘。
    朱元璋问起张定边的下落。
    廖永忠已经查明:张必先、张定边保着陈友谅的二儿子陈理连夜逃回武昌去了,他们的小船差一点叫廖永忠部拦住;陈友谅的尸首是头一天偷着运走的,根本没敢发丧。
    常遇春也来报告,听降卒说,好像是天意,他们一觉醒来,兵营里到处是无头帖子,人们奔走相告,陈友谅已死,这一下就乱了营了,不攻自乱。
    朱元璋问他们知道这帖子从何而来吗?
    众人都说不知道。
    刘基早猜到了,无疑,这是胡惟庸所为。只有他有这样的心计。
    “正是他。”朱元璋说,“这人胆大心细,立功不小啊。”胡惟庸虽没回来,已先后派出两伙人回来禀报了。
    正在这时,云奇进来报告胡惟庸回来了。
    朱元璋兴奋地站了起来,迎到了门口,一见疲惫不堪的胡惟庸露面,立刻拉祝蝴的手,说:“辛苦了,方才还说到你立了大功呢。”
    胡惟庸矜持地说,虽说此行九死一生,可我并没有像佛性大师预料的那样必死无疑,已把十几个人安然无恙地带回来了。
    朱元璋从屏风上揭下一张纸条,说他早已有准备,宣布从现在起,升他为从五品郎中,并已行文到滁阳去报告小明王了。
    胡惟庸说了声:“谢主公。升不升我事小,我已答应替我的随从请赏了,望主公成全。”说着送上名单。朱元璋说:“这个自然,一定重赏!”
    刘基说:“提升这么小的官职也要报小明王,主公不嫌麻烦吗?”
    朱元璋说:“我还是他治下的臣子呀。”
    廖永忠说:“连不可一世的陈友谅都完蛋了,小明王算个屁!爱理他理他,不爱理他废了他,告诉他回家放牛去得了。”
    朱元璋说:“不得胡说。一日君臣一日恩情,怎么可以君不君臣不臣呢。”但廖永忠并不往心里去,知道朱元璋并不认真生气,是不得不做表面文章。
    灭了陈友谅等于有了半壁江山,得了倾国倾城的美人,在朱元璋看来,不亚于有了另一半江山。他连刘伯温都瞒着,先让胡惟庸将达兰秘密藏到一处民宅中。
    民宅看上去很普通,但院里院外岗哨林立,戒备森严。
    朱元璋和胡惟庸率随从骑马而来。在大门口下马后,胡惟庸说他为了弄到达兰,和老朋友李醒芳也反目了,差点搭上了性命。这当然是邀功了。
    朱元璋说他心里有数。
    胡惟庸说达兰夺刀想自杀时,手受了伤,叮嘱主公可体恤她一点,为防她自杀,他用了四个丫环无时无刻地监视着她呢。
    朱元璋说:“这样一个美人又这样烈,难得。”
    达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身后藏着包玉玺匣子的包袱。面前放着冷了的饭菜,一口未动,两个丫环一左一右地站着。她并不害怕,早已料定朱元璋是“劫色”而已,并不想伤害她。
    门开处,胡惟庸先进来,满脸赔笑地说:“达兰皇后,我们主公来看你了。”
    朱元璋走进来,见了她,眼睛一亮,她本人远比李醒芳画的还要妩媚,虽然看上去脸若冰霜,又没施脂粉,可比浓妆重彩还要楚楚动人。朱元璋庆幸自己有艳福,上天赐予他这样美的绝代佳人。他喜不自胜,满脸堆笑说:“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达兰闪了朱元璋一眼,问:“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丑男人就是朱元璋吗?”口气盛气凌人,目光也似两把刀,她反正无所惧,倒先给朱元璋一个下马威。
    胡惟庸怕朱元璋脸上下不来,忙向两个丫环使眼色,带她们一起走了出去。
    朱元璋没有恼,却说:“这都是他们办事糊涂,我是对皇后神往已久的,想一睹芳颜,本想把你从离乱中请过来,却没想到这帮蠢材,这样没礼貌,看,把你的手也弄伤了。”他靠近达兰,试图拿起她的伤手看看,达兰躲开了。
    朱元璋说:“你知道吗?这次大兵压境,我早已料到陈友谅大限已到,我惟一担心的是达兰皇后的安危,才特地派我身边最能干的胡惟庸去接你,真怕玉石俱焚啊。”
    达兰冷笑一声说:“是接我,还是去抢劫我呀?陈友谅死了,你连我守丧的机会都不给我,这像什么样子?这是一个仁人君子所为吗?”
    朱元璋有他的说法,陈友谅是个暴君,是个不识时务的人,皇后对他一定比朱元璋更清楚,他死了,这也是天意,她这如花似玉的人,何必为了一个匹夫而委屈自己?朱元璋称自己是替她着想。
    达兰道:“他再坏,毕竟是我的丈夫。朱元璋,你明说吧,你想怎么样?”
    朱元璋回答,想把她护送回金陵。她从前是皇后,日后一样是皇后。
    达兰讥讽地说:“就你?一个癞头和尚,也想当皇帝?”她竟然肆无忌惮地纵声狂笑起来。
    朱元璋的脸紫胀起来,这是对他最大的污辱了,如果别人这样对他,他会杀人!但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发作。他说,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有德者居之。
    “你抢人妻女,不准别人守孝,你这叫有德者吗?”达兰咄咄逼人地问。
    朱元璋许愿,到了金陵,她尽可以为陈友谅守孝,愿守多久都行。
    “那你白养着我不是亏了吗?”达兰问。
    朱元璋说:“我朱元璋仰慕你非一日了。”他从宽袖里抖出一张画像,在达兰面前展开,说,“你看,我费尽心机,弄到你的画像,每天都要虔诚地看上一回,过去,只是非分之想,这次有缘,朱元璋愿终生服侍你。”这倒令达兰很意外,脸色平和多了。
    达兰想了一下,说:“我知道,你不会放我回武昌的。不过我提个条件,你能答应,我就随你回金陵。”
    朱元璋说:“你提什么我都答应。”
    达兰的条件够苛刻的了:安排一处静室,准许她为陈友谅守三年孝,到服满时再说。
    朱元璋一口应承:“我答应,这不是什么难事,我朱元璋虽然仰慕你,可绝无勉强的意思,只要你不愿意,我永远不存非分之想。”
    达兰看了他一眼,说:“我希望你是个君子。”对他的恶感减了几分。
    朱元璋总算吁了口气。
    二
    帆樯如林的江面上,朱元璋的大楼船格外威风,这是夺了陈友谅的龙凤船改造成的。
    朱元璋正率得胜之师返回金陵,浩浩荡荡的船队顺江而下。
    在楼船顶上,朱元璋与刘基悠闲地弈棋,吊着伤臂的郭宁莲在一旁观战。
    刘基执白,他把四个白子连成了一条线。
    朱元璋说:“哎哟,你一连成棍子,就有十口气了,接成棍子气最长啊。”
    刘基一指右角的两个棋子,说:“我这无忧角才更厉害,我是占了地利的。”
    朱元璋下了一个黑子,说:“我下这一个夹,你这两个子已无法逃生。我这棋局是金角银边草肚皮,我靠地利,更靠人和。”
    刘基又说起这次的鄱阳湖大战,他问朱元璋以为凭什么取胜?讲天时、地利,我们都在下风。自古以来,水战不得天时、地利,不可能取胜。周瑜破曹,就是借风水之利,陈友谅强大水师据鄱阳,处在上游,先得地利,人家是在等我们来攻,以逸待劳,又占优势,结果却一败涂地,这是好多人百思不解的。
    朱元璋暂不下棋了,品着茶说:“先生一肚子烦忧,战前为什么不说。”
    刘基笑笑,那时说了,会动摇军心,挺也得挺着,心里却在打鼓,没有稳操胜券的把握。他问朱元璋,“主公心里不惧吗?”
    朱元璋也后怕。古人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我们是靠人和取胜。陈友谅虽人多势众,却上下不同心,各怀心腹事。他对部下刻薄,又是远征疲惫之师,刚刚围困洪都三个月,又来迎战我二十万大军,能无怨言吗?
    刘基对这次班师持有异议,鄱阳一仗得胜,本不应给敌人苟延残喘之机,为什么不直下武昌,反而班师回金陵?等到武昌养精蓄锐后,岂不难攻了?
    朱元璋讲起穷寇勿追的道理。兵贵无常势,本可以一鼓作气打下武昌,不过,此时我军过于疲劳,不是锐气正旺时,敌人也一定估计我会直下武昌,必有戒备,所以不再进攻武昌。我返回,且已放出风去,伤亡过大,要休整半载方能恢复元气。这一来,他必松懈斗志,我们回金陵,要大赏有功之人,连士兵也都要从胜仗中得到好处,下次誓师再来,不是猛虎下山一样吗?
    刘基很服气,称他把孙武子的兵书用得活了。
    胡惟庸踌躇满志地坐在后面一条普通船的甲板上。
    舱中布置得很华丽,已经穿上重孝的达兰坐在舱中,眼望着外面涌动的江水。到现在为止,刘基、郭宁莲都不知达兰随军回金陵的事,瞒得铁桶一样。
    朱元璋的座船上,一盘棋的残局还摆在那里。刘基已不在舱面上,朱元璋站在帆篷下,回眸望着相隔不远的另一条船,看得见胡惟庸坐在船头。他多少有点疑惑,胡惟庸不守候在自己跟前,很可疑,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忽然郭宁莲来了,打乱了他的思绪。
    朱元璋转移话题说:“你看,陈友谅花了这么大力气修造的高大楼船,现在都成了我的水师了。”
    郭宁莲说:“很奇怪呀,胡惟庸怎么没在咱这条船上?他可是你寸步不离的人啊。”
    “有云奇就行了。”朱元璋说,胡惟庸如今是行中书省的郎中了。意思是他官大了,不宜当侍从。
    “你不说我倒忘了。”郭宁莲说,“他这次泾江口一行,回来你给他升了两级。”
    “他的功劳可太大了。”朱元璋说,他趁乱在敌营中散发陈友谅死讯,一下子弄成个树倒猢狲散的局面,我们省了很多力气。
    “功劳不止这些吧?”郭亭莲说。朱元璋分明从她那带有嘲弄神色的眼神里看到了她的疑心。他只能装不懂,说:“也不知蓝玉到没到镇江,他总算去相亲了。”
    郭宁莲:“你对蓝玉够特别的了。”
    “是啊,爱屋及乌啊。”朱元璋说,“他是和常遇春一起来投奔我的,又是亲戚,从常遇春那边论,我也得多关照他呀。”
    “可我看蓝玉并不高兴你为他择婚。”郭宁莲说。
    朱元璋说:“我怎么没看出来?我看他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这等于是我当大媒,我还从公库里拨五千两银子给他,谁有这个殊荣?”
    郭宁莲说:“投这么大本钱,不赚点什么,不是太亏吗?”
    朱元璋怕再说下去,便用笑声打断了。
    三
    与朱元璋班师同时,在同一条江上,一条船在江中向下游行进,舱中坐着换了民装的郭惠和她的丫环晓月,船夫摇橹声咿咿呀呀地响,江水无声东流。她们正向镇江方向驶近。
    晓月说:“小姐这么一走,老夫人不定会急成什么样子呢!唉,将来都得怪罪到我头上,不揭了我皮才怪。”
    郭惠说:“原来你关心我娘是假,怕你自己挨鞭子才是真的。”
    晓月说:“其实……我不该说的,到了镇江又能怎么样?那个负心汉还能回心转意吗?”
    郭惠不耐烦地说:“你闭嘴吧,不知人家心里烦不烦。”
    郭惠做梦也想不到,在同一条江上,她的心上人也正乘坐着一条官船,泛舟东下,只不过演绎着不同的悲喜剧罢了。
    这顺水船的船速很快,不断把渔舟、民船甩在后面。
    脱去了盔甲的蓝玉临风站在帆前,瞩望着两岸移动的青山、绿树,佛寺、宝塔,满肚子惆怅,他将要去拜谒他的老泰山傅友文,还有提不起兴致的新娘子。
    一个侍卫从舱下走上来:“都督,开饭了,有新鲜江鱼。”
    “我不饿,不吃。”蓝玉懒懒地说。
    侍卫说:“你上顿也没吃呀。”
    “别嗦了,”蓝玉说,“饿了我自己会吃。”
    临时雇的摇橹船工悄悄问一个侍卫:“从打开船,你家老爷脸上就没开晴。这到镇江去干什么,莫非去奔丧吗?”
    “你该死呀!”侍卫低声吓唬他说,“我们老爷是去相亲,下聘礼,你敢胡说八道!”
    摇橹的忙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叫你多嘴!”
    已是傍晚时分,长江上雾茫茫一片,偶尔有萤火虫一样的亮光在过往小舟上闪烁。看江北面出现一片灯火,丫环晓月问艄公:“那是什么地方?”
    “瓜州啊。”艄公说,“离镇江很近了,只是夜晚不好走,问问你们小姐,我们在瓜州过夜行不行?”
    郭惠已经听到了,从舱里走出来,说:“就依你,摇到岸边。不过不用去投宿,我们在船上将就一夜就是了。”
    老艄公说了句“也好”,便咿咿呀呀摇向北岸。
    蓝玉所乘坐的大官船如飞驶来,与郭惠的船已相去不远,只是彼此并不知道。
    到了瓜州渡,在众多大小舟船中,郭惠的小芦篷船挤了个地方停下,艄公和晓月上了岸,晓月关照郭惠说:“小姐,我去买吃的,你可哪儿也别去呀。”
    郭惠说:“你去吧,我能上哪儿去。”
    晓月和老艄公上岸后,消失在人群中,码头上人来人往很热闹。
    郭惠闲得发慌,便走出舱来,站在船前看邻船的船主抬着大秤在卖鱼,不时与买主讨价还价。
    忽然她受到了剧烈的震荡,小船乱摇乱晃,她险些被晃倒,连忙扶住船篷的门柱子。对面大船上射过来的强光刺得她睁不开眼,便抬起一只胳膊挡着光。她逐渐看清,是一条点着无数大灯笼的官船,正向岸上停靠,又恰恰停靠在小船的右侧。
    郭惠决定回舱里去,一只脚已经踏到梯子了,忽然惊愣地停住,她看见,每个大灯笼上都有副都督蓝的字样。
    她用手捂住狂跳的心口,踮起脚尖张望,蓝玉不是副都督吗?难道是他?对了,他在信里不是说,他近日要带聘礼到镇江去相亲吗?想不到在这里碰上#糊本想到镇江去见上他最后一面,当面锣对面鼓地问个明白,也就死了心,没想到在这里猝然相逢,她反倒有点张皇不知所措了,不知是喜是忧还是惧。
    官船上人声嘈杂,侍卫和随从们频繁上下。郭惠在船上搜索着,企图发现她所要找的人,却没有。她鼓足了勇气,问站在船舷边的一个士兵:“请问,这条船是蓝玉将军的吗?”
    那士兵很惊讶:“是呀,你认识将军?”
    郭惠急切地问:“他在吗?”
    “上岸去了。”那士兵说罢不再理睬她,走了。她的心怦怦跳着,回到小船舱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像长草了一样。
    小小的舷窗开着,正对着对面大船,那里也有一扇窗,舱中无人,绿色的窗幔烘风摆动着,舱中豪华陈设历历在目。郭惠坐在窗前小桌旁,手托香腮出神。
    忽然她听到了对面有说话声:“请都督用茶,晚餐一会就到。”
    郭惠激灵一下,举眸望过去,只见一个人正把窗帷挽起来,也坐到了窗前,喝着茶,漫无目的地向外看着。
    郭惠的呼吸一下子几乎停止了!那不是蓝玉吗?她实在无法控制了,带着哭声叫了出来:“蓝玉!”
    蓝玉向对面一望,惊得手中茶杯落了地,他探出半身问:“郭惠,你去哪儿呀?”
    郭惠掩面呜呜地哭起来。蓝玉大声说:“你别哭,我马上过来!”
    郭惠急忙说:“不,不,你别过来!”本来想见他,现在却又怕见他了。
    但对面大船窗子里的蓝玉已经消失了,郭惠双手捂着胸口,又惊又怕,又喜又忧,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郭惠觉得小船像要倾翻一样拼命摇荡起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在头顶舱板响起,不一会儿,蓝玉出现了。
    二人像不认识似地怔怔地看着对方。郭惠扭过头去说了句:“你既已负心,还过来干什么?我不想见你,你走开!”她又伤心地哭起来。
    蓝玉坐在舱梯上,双手抱头,说:“你骂吧,我是个狗都不如的负心汉。”
    郭惠仍不理他,说:“你不是负心汉是什么?你到镇江来不是相亲来吗?你还有脸来见我?你的良心叫狗吃了吗?”
    蓝玉说:“你杀了我吧,只有这样,你才解气,我才能剖白我的心。”说着从身上抽出宝剑,当地一声扔在舱中,滚到郭惠脚下。
    郭惠真的拾起那剑,挥了个闪光的弧形,嗖一下架到蓝玉的脖子上,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你以为我没有杀你之心吗?”
    蓝玉丝毫不惧,闭上眼睛说:“你动手吧,我死了,也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你也不会再恨我了。”
    当啷一声,利剑被郭惠掷到了地下,她又失声痛哭起来。蓝玉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她,良久,一步步走下舱梯。
    伏在桌上哭泣的郭惠感到手背湿了,抬头一看,是蓝玉掉下来的泪水。她心软了,她说:“你还来见我干什么?我们本来不该再见了,你那封信已经把我们最后一根相连的情丝也砍断了。”
    蓝玉突然忘情地把郭惠紧紧抱住,在她耳后、腮上、口唇疯狂地吻着。
    郭惠手足无措地拼命推开他,说:“你这是干什么!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对不起。”蓝玉像霜打了一样,垂下头说:“我该死。”他默默地转过身,一步步踏着舱梯往外走。当郭惠只能看到他的一只脚时,她撕裂人心地叫了一声:“你就这么走了?”
    那只脚停下了。
    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她不能放过,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看见水里漂来一根木头,他会不去伸手抱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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