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之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含含糊糊地“嗯”了声,只待谢青阳继续说下去。
谢青阳说:“当时我妈太忙了,没耐心听。”
沈悦之:“嗯……”
谢青阳:“不过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对。”
沈悦之:“嗯嗯!”
谢青阳:“但我转学的话还是得找我妈吧。”
沈悦之:“嗯……”毕竟未成年
谢青阳叹口气:“十万啊,她应该觉得很麻烦,为了这点小事抽时间太不值得了。”
沈悦之:“嗯?”
谢青阳看着前方,视线却没有落在沈悦之身上。
她的眼神有些失焦,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沈悦之看了她一会儿,心下思潮涌动。她知道谢青阳的家境好,很早之前就知道。可在很多时候,沈悦之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某些冲击。
十万块啊,对于谢青阳的家长来说,居然是不值一提的小数目吗?
她偷偷拿起手机,在上面搜:“江城,尚东府”。
两个关键字打下去,就出来一堆购房网站,还有小区的百科介绍、地图.etc。沈悦之再看了看还在想事情的谢青阳,接着低头,随便点开一个网站。
最上面就是小区房价,一平方六位数。
沈悦之原本以为自己看错了,还特地又数了一遍。旁边还有介绍,说这个小区地段怎么好,还是江大附小的学区房……
沈悦之的手指有些僵。
原本因为芝士蛋糕变好的心情,一下子又黯淡了下去。
她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如果不是青阳转学到嘉明,我们大概真的这辈子都不会遇到……”她不会认识身前的少女,不会听对方温柔耐心地给自己讲题,不会不小心用篮球砸到她,不会和她一起吃饭回宿舍,不会……”
在一个空气中荡涤着暧昧气息的晚间,莫名觉得唇齿干涩。
不会和谢青阳一起去省图,最多是在门口遇到,感慨一下这个女生真好看,然后就擦肩而过。
不会在七夕的时候收到谢青阳递来的花,不会打电话给对方、听到女孩子压抑的哭声。
不会恍然大悟:“啊,我喜欢她。”
她的人生,和谢青阳,原本应该是两条平行线。
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沿着自己的道路向前,永远不会相交。
好好一顿串串,被沈悦之吃出无数种苦涩味道,香菜不香了,肥牛倒是很辣,辣的她舌头发痛。
沈悦之自暴自弃地想,疼就疼吧,正好当做自己心情不好的借口。
没办法,她实在是太不会隐藏心情,不然谢青阳之前怎么能那么简单地看出她喜欢她。
而在这会儿,谢青阳也在问:“你怎么了?”
沈悦之恹恹地说:“没什么。”
谢青阳静了静:“真的?”
沈悦之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假的”。
但她还是堪堪忍住,用自己这会儿能做到的最镇定地声音回:“可能是快见习了,心情波动有点大……嗯。”
仔细想想,这个理由似乎很说得通。
在她面前,谢青阳也眨巴两下眼,似乎觉得很可信,于是暂时转开话题,问她:“香菜还吃吗?”
沈悦之心里有个小人在握拳,说两个人家境相差的比她原本以为的还要多,这说明了什么——
A:沈某人需要勤勤恳恳努力,从吃完面前这锅的香菜做起,解约每一粒粮食。《白鹿原》里的某家不就是祖上做到舔干净每一粒米,慢慢攒钱发家的吗。这都是现代社会了,一切皆有可能,e on!
B:……还是算了吧,原本以为自己和宝贝两家的差别是平房和摩天大楼,现在看,原来是非洲大裂谷。
AB两个选项在沈悦之脑海中飘来飘去,慢慢缠在一起,像是一团乱七八糟的毛线,还是被家里三花拍来拍去、沾了一身灰的那种。
口上,她则应道:“吃啊吃啊,等我捞。香菜简直是火锅神器,对不对哈哈哈。”
谢青阳看着她,神情淡淡地,点了下头。
沈悦之道:“不过你之前说要打工?”她忽然想起,“那咱们就不能出去玩太久啦?”
谢青阳道:“对啊。”
沈悦之努力地回想了下两人之前的对话,谢青阳是不是有说过,她至少要解决第一年的学费。运气再好一点,当家教再努力一点,可能干脆就四年学费都一次赚完了。
沈悦之心里酸溜溜的,觉得自己很该脸红。相比之下,自己实在是太不懂得为老爹老妈分担压力了。
沈悦之:“嗯……我也该打打工吧,在我家就挂个等挑战,然后去外面?不然让我爸妈给我掏工资,实在太没意思了点吧。”
谢青阳不置可否。
沈悦之苦思冥想:“不过我还能干什么啊……咖啡店?”
她想了想自己穿服务生制服的样子,有些脑补不出来,那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但如果那件衣服被套在谢青阳身上,大约就很好看了。店长得给青阳加工资吧,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就多了无数个人进店买东西。
谢青阳建议:“你也带家教?成绩虽然是招牌,但你提分那么多,也能当招牌啊,或者去知乎上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