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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之异兆
    “哥哥,等等我!”聂榛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聂枫却越跑越快,一直跑到悬崖边上,站在悬崖边朝聂榛招手:“妹妹,快来看,这里有云海!”
    聂榛好不容易走到聂枫身边,果然发现那山下,是茫茫云海,如同置身仙境。聂榛不由自主张开双臂,却不料聂枫拉着她的手跳下了云海……
    聂榛被电话铃惊醒的时候,仿佛真的在坠落的过程中,呼呼的风让她几乎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她狠狠捏了自己一下,才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寝室里。
    哥哥?她并没有哥哥,也不认识什么聂枫。
    她走下床,接起电话。
    电话那端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低音而磁性,好似那第二十一根弦。
    “你是……?”聂榛确实想不起他是谁。
    “我是聂枫。”
    聂榛惊出一身冷汗,竟忘了搭言。
    “不认识我吧?是这样,艺术节不是要开幕了么,我编了个音乐剧,需要一个弹筝的女孩儿。”听口音是个北方人。
    聂榛这才想起来,学校里是有一个叫聂枫的,据说很有才气。
    “听说你筝弹得很出色,而且还有一架上好的古筝。所以想请你出山。”
    “那……我看看剧本再说吧?”聂榛犹豫片刻,留下转圜的余地,为的是看看聂枫和刚才梦里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等聂枫站在她面前时,聂榛定睛看他,虽然长得倒不像,眼神却很像。聂榛收住遐思,泡了杯花茶给他,自己倚在橱上看剧本,其实更多是在思量着眼前的人与刚才的梦。半晌,不知不觉间已将剧本翻到最后,她正要开口拒绝时,却看见聂枫那双诚恳清澈的眼睛。
    “答应我吧。”不知道为什么,聂榛觉得自己无从拒绝,几乎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聂榛的心里冒出一个许久许久不曾出现过的人影——城隍庙的算命先生。那先生只有在她幼年的时候见过一次,此后自己不但没去过,想也没想到过这个人。说起这位先生,倒有段渊源。
    聂榛和寻常孩子不同,她有个古怪:自她降临人世,睁开眼睛,就会在夜间看见神妖仙鬼人;而闭上眼睛,就可梦见未来。小孩子自小见着这些,只当是人人可见的东西,倒也不避忌不害怕,可等她学会开口说话,无意将这些告诉父母时,他们却说她喜欢小孩子胡思乱想,自然了,他们看不见。小聂榛一看见他们那不以为然的神气,总是不解,但问起他们,除了说成天小脑袋瓜子不知道动什么小脑筋,就别无他话,因此聂榛后来也不与他们说了,只是每天等夜幕拉开,看神仙与妖怪。
    说实话,并不是每一夜的故事都精彩,有时候精彩过了头就成了惊悚,不过幸运的是,天窗上还有忽闪的星,好象无数盏赐她勇气的灯,陪她一起听夜的声音,看游荡在夜里的精灵,因此聂榛也不害怕。当然起决定性作用的原因还是神、妖、仙、鬼、人五界并不相交,如果偶有关联也只是因为彼此间有恩怨未曾化解。于是她每夜眨着忽闪闪的眼睛趴在窗棂上看周围忙忙碌碌来来往往的神仙鬼怪的影子,乐此不疲。
    当然,也有例外。有的人生前有怨恨未解,死后化为厉鬼,鬼是会伤人的。聂榛一旦看到魂魄里透出怨恨的鬼,就会不顾一切尖叫着跑到爸妈的房间,躲去爸爸怀里。因为只有在父亲的红色光环里,她看不见鬼神,也没有危险。
    次数多了以后,父母对她的举动和言论感到困惑不安,终于决定领她去看心理医生。
    黄医生是她父母的好友,细细诊断了一回说是这孩子没什么,只是想象力太丰富。聂榛对这样的论调太熟悉,因此只是撇了撇嘴,连争辩都免了。这一次诊断不了了之,小聂榛被父母领回家,被父亲进行了一次深入浅出的唯物主义教导。
    可巧的是,这一晚的家庭聚会上,有人信了小聂榛的话。这个人就是聂榛的舅妈。她笃信佛教,知道聂榛的情况后说孩子的眼睛干净,可能真的可以看见什么,说着推荐了城隍庙附近一条小弄堂里的一位算命瞎子。
    聂榛的父亲觉得这说法太荒唐,即刻表示反对,但聂榛的妈妈却动了心,于是第二天,三大一小,四个人在城隍庙狭窄的弄堂里找到了那个瞎子。
    那瞎子不等他们走进,就说了句:“这孩子魂灵不全。”他声音沙哑,却异常有力。
    “怎么说?”聂榛的舅妈问。
    “说不得。”瞎子说话的语调像在说书。
    “有没有什么回避的办法?”
    “名中有解。”
    “名中有解?”三个大人面面相觑,倒是聂榛喃喃自语:“榛……”
    聂榛的舅妈喃喃自语了片刻,忽然悟道:“大师可是说,让她去学筝?”
    瞎子答说:“灵异之性太过不可,筝可抑之。”
    第二天聂榛的家里就多了一架古筝。
    果然聂榛自此不再尖叫着闯进爸妈的房间了。不过聂榛仍然可以看到那些鬼怪神仙,只是他们都离她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模糊。随着年岁见长,聂榛的魂魄渐渐聚拢,渐渐就没有了小时候那些异能,只是常常会做一些希奇古怪的梦,而这些梦总与后来发生的事有千丝万缕的瓜葛。
    今时今日,离开当初见到这位老伯,已是十数年,而这个人影却忽然在自己的眼前冒了出来,聂榛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他。
    为什么呢?难道只是因为这个梦?这个梦又如何?如果会灵验,难道是聂枫拉着她跳下某处悬崖?这是否也太荒诞无稽?
    但聂榛心中却有强烈的不安,她觉得仿佛有什么在迫使着她,有什么在等着她。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她需要有人帮她指点迷津,而那位算命先生,便是最好的人。
    正如多年之前,先生为自己指明了一条通往光明的路一样,这一次,他也一定能帮助自己。
    恰好下午没课,聂榛就去了城隍庙,循着那久已忘却的记忆开始寻找。
    城隍庙早就和从前不一样了。正殿修建得庄严轩昂,四周那些弄堂也全部修整过,有的甚至消失了。
    和一般女孩不一样,聂榛是方向感极为灵敏的人,那些七拐八弯的弄堂换别人走可能早就东西不辨了,可她却没有在相同的路上第二次留下自己的脚印,但饶是这样,她也在那些弯弯曲曲羊肠小道般的弄堂里穿梭直到黄昏时分,才在城隍庙西南一家饭店的后院里找到了算命先生。
    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的身边照例围着算命的人。
    聂榛走过去的时候,他朝她点了点头。
    “长成大姑娘了。”瞎子转向她,他的声音和十六年前的感觉差不多。
    聂榛笑了,她并不觉得很奇怪。
    在这世上,有一些人,他们对外界的感知超越五感,常人称之为通灵,灵力越高,对五感的依赖就越少。灵力的成因不同,聂榛是因为没有常人皆有的护体光环而拥有灵气,比起瞎子的原生灵力就要低得多。聂榛撑着下巴看着瞎子,坐在小马扎上静静地等,等他身边的人一一散去。
    “十六年过去了,你看起来没多大变化。”
    瞎子笑笑:“你的筝却已经弹得出神入化了。”
    聂榛不好意思笑笑:“我练了这么多年,如果还不好也说不过去。对了,先生一定知道我的来意,昨天我把第二十一根弦弄断了,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这根弦太粗了,我再用劲,它也是不可能断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昨天中午的时候,我还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其实姑娘不必想太多,凡事皆有定数,成败此消彼长,全看姑娘如何化解。其实姑娘将要面临的一切虽说是因此人而起,但却并非由他造成。姑娘颖悟,自己参破其中意味吧。”
    “谢谢您了。”聂榛取出五张百元钞票。
    “呵呵,瞎子不收姑娘的钱。这算是在下一点薄礼。况且我们还会再见,到时候谢我也不迟。”
    “在这里?”
    “到时候自然知道。还有,你不必再来找我,我明日就要离开此地。”
    “离开?去哪里?”聂榛心中咯噔一下。其实他离开不离开,与自己又有多大关系?
    “云游。”
    云游?
    聂榛不再问了,这年头,竟还有人,云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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