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之一行三人在三皮那里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吃饭期间魏华拿出一千元钱给三皮叫他好好照顾瘸腿孩子黄劲的生活,也给孩子的奶奶送点营养品,三皮当下胸脯拍得山响保证每分钱都用在孩子身上,魏华还许诺抽时间去去孩子的家,准备资助他以后的学费和生活费。
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车停在政府楼前。小马去了司机班休息,李学之和魏华进了办公室。两点三十分,政府办张主任进来告诉李学之说:“农业发展银行的周行长和信贷主任赵主任已经到了会议室,棉麻总公司的王经理、汪经理在来的路上,已经通知了吴书记,他也会到会。”李学之点了点头说:“我马上就去会议室。”
政府楼跟县委楼都是四层的建筑物。为了开会方便,四楼全部做了会议室。又分大、中、小三间,共产党会多,所以根据会议人数分成三个办公室是很必要的。今天由于人少就定在了小会议室。
小会议大概可以容四十人开会,一般政府内的部门会议、党小组活动及专题会议都在这里举行,相对就比大、中会议室要布置得强点。室内全部是沙发圈成两圈,之间用茶几放置茶杯笔记本。也没什么主次席之分。会议记录员小刘又兼接待员,负责卫生、倒水和会议记录。
李学之和魏华走进会议室时,银行的四位同志和棉麻的三位同志已经坐那里聊了一会儿了,他刚坐下,分管农业的卢副县长也匆匆赶来。李学之说:“我们还等会儿,吴书记马上就要过来了。怎么县联社的彭主任和财委的黎主任还没到呢?”王经理说:“应该来了啊?我出来的时候还跟他们打了电话,怎么还没到呢?”
说话间吴书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秘书小陈,还有彭、黎两位主任。大家纷纷站起跟吴书记握手,吴书记说:“大家坐,大家坐,年年都要开这么个协调会,咱们就长话短说。有问题有困难直接说。先由棉麻的开始。”
王经理连忙打开笔记本,说:“今年形势比较紧张,主要是资金紧缺,技术问题我们已经自己解决了。目前我们经过下乡摸底,已经搞清全县共种植棉花二十三万亩,按平均亩产三点六担计算,估计全县总产量为八十八万担,我县周边县镇肯定有流入我县的棉花,照往年经验看应该不少于十五万担,这样看来今年我公司要收购籽棉肯定超过一百万担。全国供销总社和省市规定的棉花最低收购价格是三二九(棉花术语:意思是三级棉,棉绒长度二十九毫米)一点八元/斤。那么总的收购资金要不少于两亿,而且不排除涨价因素。照历年的经验只怕到时候还得追加收购资金啊!汪经理有份比较完整的报表,请各位领导过目。”汪经理将报表每人发了一份。
吴书记点了点头说:“那农发行的情况怎么样啊?”
周行长说:“反正每年都要钱,只晓得贷就不晓得还#鹤话说得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你王老总要检讨检讨啦!”
王经理笑着说:“我见你老周一次就检讨一次,我检讨!但我有难处嘛,现在的政策你比我清楚,说老实话,这费力不赚钱的买卖只老‘公’在做!”
吴书记笑骂道:“你个王总就只晓得讲怪话!什么老公老公的,都是老婆的老公!”
大家哄堂大笑,彭主任接口说:“周行长,你只怕不只一个老婆吧?”周行长一楞说:“老彭,你又造我的谣!”彭主任说:“我老婆只找我要钱,可找你要钱的太多了,我就肯定你不只一个老婆!”大家又是一阵大笑。周行长得意地说:“莫拿我开心,我现在烦得不得了,你说每天都是找你要钱的,看你怎么活!”
吴书记轻轻用手指敲了敲茶几,说:“玩笑就开到这里,周行长你们今年可贷给棉麻多少呢?”
周行长说:“反正每年省市行都定好了贷款下放额度,专用资金是个铁坨坨,跑不了的。可你只贷不还,我那专用资金又不晓得自己下崽,我拿什么贷给你?你们棉麻搞事太离谱!明文规定不许搞赊销,你们偏偏要搞,积压了几千万在人家手里!你们是钱没看见钱,货没看见货!上面来搞专用资金调查,跑到你们仓库一看是,货也没有,总不能带着领导们跑上海重庆看你们的货吧?打招呼你们不听,就只晓得手板一摊要钱!我看我在黄县搞不下去了!”
王经理腆着脸说:“周大行长莫生气,要不把市支行的头头脑脑邀齐喽,我们棉麻公司请他们去上海重庆看货?怎么着也要支持吴书记跟李县长的工作嘛!我还特别邀请李县长有空去上海重庆天津等厂家收货款,出动县级领导厂里怎么也会给点面子吧?再说了,不收棉花就是坑农,只怕谁也戴不起这大帽子哟!”
王经理一席话说的周行长无言以对,只好瞅着吴书记好解围。
吴书记用手指头点了点王金龙说:“王老板是真商人!老周啊,你困难我们也知道,也理解。可这棉花收购只有十几天就要开始了,怎么着也不能让忙了一年的农民把籽棉撂家里吧?要不让李县长陪你去市行跑跑?老李马上就要是代理县长了,应该去跑跑!”
吴书记猛地把话扯到李学之头上了,大家一听他要代理县长,马上就开始说:“李县长恭喜恭喜啊~!”卢副县长满是羡慕地说:“李县长真的冲劲足啊#耗年来了个三级跳!我哪天请你喝酒,给我也传经送宝,怎么样才能进步快啊!”黎主任更是直接:“李县长这么一高升,这常务副县长不知花落谁家啊?”他这么一说,人们更是议论纷纷。
吴书记满意地看着这一切,这正是他预料中的结果,笑说:“这是李县长留出来的位置,那还不得他推荐人选啊!”
会开到这里完全跑题了。魏华、小陈饶有兴趣地看着。李学之心里不由生出一丝疑惑:按常理吴书记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说干部任免问题呀,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是有意给我造声势?
终于会议得出决议:在周行长的妥协下,同意第一批铺底资金五千万在大收大购开始前到位,李学之跟周行长跑市行,务必用任何手段必须保证贷款全额下放。
下楼时吴书记说要到李学之办公室坐坐,他我又高兴又意外。看来吴书记是在向所有人表示支持李学之的信息,这让他很感激。进了办公室,魏华帮吴书记的杯子添满了水,吴书记说:“小魏,还适应吗?”小魏说:“吴书记,我现在觉得做得很好,很适应!”说完退了出去,拉上了门。
李学之说:“吴书记,不是说代理县长的任命要过段时间吗?怎么这么快就宣布呢?”吴书记笑了笑说:“迟早的事情还不如早点定下来,也让你全心全意投入工作嘛。主持工作到底身份尴尬,也免得有人做手脚,代理县长就不一样了,至少名正了,名正才能言顺嘛。现在县里这么多事,可要你多辛苦喽。后天是星期五,市组织部于明扬部长亲自带人来考察你,就是个过场,下星期一就宣布代理县长。”
李学之站起来,激动地说:“我会做好我应该做的事情,为官一任,我必定造福一方!”
吴书记满意地说:“我就喜欢你的正直务实!我相信我的眼光,相信你能为黄县人民谋福利!”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魏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已经两小时了,可怎么也睡不着。时间已是两点多,他批上衣服,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玉溪烟和一个打火机,拉开玻璃门走上了阳台。
夜谅如水,没有月亮的夜空,群星璀璨。他抽出一根烟点着,慢慢吸了一口,眼前袅袅的烟雾让他更觉迷茫。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在他面前哭,为什么会把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倾诉给几个不熟悉的人 ?幼年的苦难和近年的顺利,应该早被磨练得处事不惊、宠辱自若了,可今天为什么会这样控制不住自己呢?
本来豆豉炒鱼苗就已经钩起早年痛苦的记忆,瘸腿孩子的遭遇跟三皮的仗义完全就是自己跟葛大爷故事的翻版!许多痛苦无奈的生活就这样毫无意义地重复轮回,也许这样悲惨的故事明天不知道又发生在那里。本来被自己深深掩埋了的痛苦经历如火山爆发般冲击脑海!坚实的外壳内裹藏的其实是最脆弱的心灵!李学之真诚的面孔仿佛当年一起在小沟小渠摸鱼虾的哥哥。
眼泪再次在脸颊上滑落,葛大爷的话又在耳边响起:现在的党员干部蜕变了,不再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了!魏华心里在呐喊:不,还有,我就要做全心全意为人民的干部!李学之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的干部!我要让孩子们不受我以前受多的苦!不管用什么手段!我发誓!!
想到这里,魏华觉得内心豁然开朗,郁积在内心多年的闷气似乎全部散出。精神立刻焕发起来,想起李学之有时眼神无意流露出的不信任,魏华默默地说:李县长,我要然你以后知道,我魏华不是人们眼里的PALYBOY!我会用自己一切手段来支持你,要你也知道我也是有党性有正义的干部!只要调集我的全部社会关系,一个小小的黄县还不是小菜一碟!
魏华扔掉烟蒂,快步走进房间,拿起手机就拨关婷婷的电话。
关婷婷是省长关浩然的小女儿,跟魏华是大学同学,并不以容貌出众的婷婷兰心惠质,见家境富裕的魏华并无纨绔子弟的轻浮,也没暴发户自大的心理,反而默默资助校园里贫困的同学。魏华跟同龄的人一样好学,但白皙俊朗的脸上有点淡淡的忧愁,有神的眼睛里经常迸出智慧的光芒。渐渐的婷婷芳心暗许,一起帮他资助贫困学生。
当婷婷出现在自己视线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激情,一个五官端正身材适中的女同学在诺大的中南大学有如碧波微涟,是那么的不起眼。但她也有一颗同情心,一样会默默资助贫困的同学。在自己小小的空间里不时有她温馨地问候和无微不至的关怀。在高兴的时候她会陪我一起笑,在苦闷的时候她会用温柔的眼神抚慰我。
终于在花前月下,两人盟订终身。大学最后一年也是魏华一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一年,父母对婷婷的温婉端庄很是中意。 但得知婷婷父亲居然是N省省长时,魏华有点诧异,居然四年后才知道她是高干子弟!也难怪,怎么也在婷婷身上看不出一般高干子弟的骄横跋扈,婷婷也戏谑的说在你身上也看不出亿万富豪的公子哥儿味啊!关浩然一家对魏华也很满意,更何况关浩然和魏东星还是合作多次的好伙伴呢。
在毕业后魏华的去向问题两人产生了分歧,魏华执意要进入行政部门但又不想利用关省长的关系,可婷婷希望两人一起留在省城。最后魏华回到了南林市,而婷婷在省国税局上班。虽然分隔两处可感情依旧。
电话接通了,那端传来婷婷略带娇慵的声音:“哪位呀?”
魏华说:“婷婷,是我啊!这么晚打扰乖宝宝睡觉了吧?”
婷婷听出是心爱的人的声音,立刻撒娇地说:“阿华啊,你又快一星期没打电话给我了,是不是很忙啊?什么时候来看我啊?”
魏华说:“很快就会来了,什么时间你父母有空呀?我想请两家父母吃个饭,把咱们的婚事订一订呢?”
婷婷兴奋地说:“天啊!你终于想要和我结婚了,我真是太幸福了!可惜爸爸出国了,大概还得半月才回来呢!”
魏华笑着说:“乖婷婷,声音小点,也不怕吵了家人休息,其实我倒不急结婚,可只怕你老了呀!你今年都二十六了哟!我可是为了你才结婚的啊!怎么感谢我呢?”
婷婷在电话“恩啊”使劲亲了一口说:“这样可不可以啊!”
两人在甜蜜幸福中不知不觉聊到了天亮······
彪炳千秋 无出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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