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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八章
    回到家李学之还在想着与市委书记顾同喜的见面,顾书记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他在高兴之余又有了一丝疑惑,饭后,他等何丽收拾好家务后,匆匆拉进房里。
    何丽还以为李学之小别胜新婚,不禁含羞带嗔地说:“你也多跟爸妈说说话呀,你看老人们都在笑话你哩!”进房前何丽拿眼角扫了公公婆婆一眼,发觉他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才有此一说。
    李学之呵呵一笑,温存地搂着何丽坐在床沿,吻了吻她发烫的面颊说:“大丽,我久不在家,老人孩子多亏你照料,真是辛苦你了。”
    何丽软软靠在他怀里,眼波迷离地说:“那你就常回家看看嘛。”
    李学之又亲了亲她,说:“今天下午市委顾书记在家里跟我谈话了。”
    何丽一惊,坐直了身子,满腔情爱顿时化为乌有,她略带惊惶地问:“顾书记见你都说了些什么?是不是”情急之下居然接不下去。
    李学之微笑着着说:“大丽,莫紧张,顾书记对我的评价很高,也很热情,说是市委全力支持我在黄县的工作。”
    何丽这才长嘘了口气,说:“那就好了,你县长的位置坐住了。你不知道我好担心,基本没听到什么好消息!嗳,去顾书记家你也带了点什么礼物呀?莫不又是空手去的?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才高兴点却又为这点礼节担忧起来。
    李学之微微一笑说:“哈,你比我还急些,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气啊,再说我也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手,人家可是市委书记哟!”
    何丽一脸懊恼,用手指头点了点他的头说:“你呀,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通通气,人家想给市委书记送礼找上门还摸不到路呢。”
    李学之听着听着脸上的笑没了,说:“你就那么在乎我当县长吗?去市委书记家就一定要送礼吗?你呀,也注重表面功夫了!”
    何丽有点委屈,说:“如果你没能力没条件当县长,我绝对不会奢望什么,可如果你因为一点小礼节上的失误而当不上县长,我当然在意了。我知道你的性格脾气,也不指望你发财,可人争一口气,不能就这么算了。”其实还有隐情她没说出来,那就是中院不少嫉妒何丽的长舌之人暗中散播李学之在黄县混不下去的谣言,让她很是心烦。
    李学之原本想跟何丽分析一下顾书记突然召见的原由,见她这么一说,缓下口气说:“好了,我现在已经很争气了,我们还是说说为什么顾书记会召见我,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何丽看着他说:“你认为呢?我记得以前吴书记带着你上了顾书记家一次的,你说顾书记根本不信任你,为什么这次又给予你这么高的评价?”说完她忽然心里一动:莫非是金书记出面打了招呼?可她连忙否认了,金书记也是党性极强的老领导,应该不会破例打招呼干预基层的人事任命。
    李学之皱眉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感觉当初顾书记似乎对我很不感兴趣,之所以能代理县长也完全的吴书记全力举荐的原因。可这次我很迷惑,顾书记的态度转变得很大,似乎有点想表明什么似的?可我实在想不出他究竟为什么?”
    何丽也咬着嘴唇思索着,喃喃地说:“难道顾书记有什么顾忌或是其他原因?象市委书记这么一方权重位高的诸侯,想投靠他的人多了去了,还用得着拉拢你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小吏?”
    李学之眼睛一亮,说:“难道是顾书记知道关省长见了我,才会如此这般的。”
    “什么?”何丽惊喜万分地低喊了一声,猛地扑进李学之怀里说:“关省长什么时候接见了你的?怎么没听你说起?”
    李学之稳稳地抱住何丽,说:“就是出差前的事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放在心里没跟你说,这次刚回来就莫名其妙地被顾书记叫了去,就感觉很蹊跷,两下一联想,估计是关省长见我起到了作用,他以为我是关省长看上的人吧。”
    何丽咯咯直笑说:“这下好了,有关省长器重你,你会一帆风顺了!其实”她顿了一下,想把跟省委 金副书记的关系也说出来,李学之却打断了她的话,说:“关省长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首长,我只有加倍工作,才不辜负首长对我的一番心意啊!黄县局面还很复杂,不可掉以轻心啊。”
    何丽听了他的话,也收起笑脸说:“是啊,我知道张云生那伙坐地户势力不小,还是要小心对付,莫中了那些小人的阴谋诡计。得好好感谢魏华,没他的引见只怕你也见不到关省长。”
    李学之笑着说:“还是夫人兰心惠质,冰雪聪明呀。马上就知道是魏华的功劳了。魏华是好心,可我总觉得魏民不地道,两兄弟怎么就那么大的差别呢?”
    何丽笑着说:“你能打包票魏华不会变?象魏华这样的身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拉拢腐蚀他捞好处,全中国也只有你拿他当秘书吧。”
    李学之佯怒道:“你的意思是我有眼无珠不识货喽?”
    何丽用头在他胸口拱了拱,似乎象钻到他心里去,说:“我可没说你有眼无 珠,你当然识货,要不那么多漂亮女同学你只选了我哩!”
    两口子正在蕴量情趣,可惜李学之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李学之无奈只得接听,原来是吴书记在医院打来的,李学之轻轻松开何丽,站起来说:“吴书记,您有什么指示呀?”
    吴新宇的声音似乎有点激动,只简单地说:“不管你在做什么,赶快到医院来,曾市长就在我病房,要见你!赶快来!”
    李学之有点失措,居然成了香饽饽,一天之内南林的党政主官都要见他。何丽见他发愣,理了理发脚,问:“学之,吴书记找你什么事?要不要我陪你去?”
    李学之说:“吴书记告诉我,曾市长要见我,要我马上赶去医院!”
    何丽一蹦而起,推着他就往外走说:“那还不快去,快去啊!”李学之就匆匆出了门。
    李父李母惊鄂地望着何丽,问:“大丽,是不是学之单位出了事呀?这么心急火燎的?”
    何丽关上防盗门,喜滋滋地说:“爸妈,学之时来运转了,他是去见市里的领导。”
    李母喜笑颜开,李父虽是欢喜却稳重地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只求学之做个不让百姓骂的好官就心满意足了。”
    李学之匆匆赶到吴书记所在的病房,在门口他停了停,努力地让呼吸平静了才敲门,开门的是曾市长的秘书段朋,他冲李学之微微一笑,颔首示意领导在里面,也没说话就出了门。
    黑瘦的曾市长和吴书记就坐在上午李学之坐过的沙发上,两人脸上都带着微笑,看来谈话气氛很和谐。
    李学之连忙给市长问好,曾市长含笑点了点头,站起来与李学之亲切地握手,吴新宇也握着他的手笑着说:“学之,别拘束,坐吧。”
    李学之便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眼睛看着曾市长,他自己在市长面前没有先开口的资格。
    曾红庆看着李学之,只觉得他的眼睛很清澈,脸上的笑容也很诚挚,没有许多人刻意的谦卑与奉承,这就给人已不猥琐很正派的形象。
    曾红庆说:“你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
    李学之说:“我记得,您当时要求我持之以恒,我一直是按照您的要求努力去做的。”
    曾红庆笑着对吴新宇说:“老吴啊,你看中的人果然不错啊,我随便一句话他还记得。”
    吴新宇也笑着说:“学之同志执行上级领导正确地指示,是一往无前的,何况还是长辈的教诲呢?”
    曾红庆呵呵一笑,说:“学之呀,我看得出老吴对你很器重,一说起你就笑容不断,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了。吴书记没看错你,也希望你一如既往,坚持你的原则走你自己的路,不要在外力影响下失去自我啊。”
    曾市长的话有如一股暖流温润着李学之的心,他不由心里一颤,说:“曾市长,我会的,哪怕前面道路再艰难再曲折,我也不会偏离原则!”
    吴新宇也动情地说:“曾市长,学之不容易啊,他凭党性原则为人处世,却要遭来无端的指责与诬陷,更多的人是不理解他,躲避他,甚至冷落他。要是意志薄弱的人会选择同流合污会选择逃避,可学之仍旧义无反顾地迎头顶上!曾市长,学之其实是我学习的榜样,我不如他呀!”
    曾红庆伸手抓住吴新宇因为激动而有点发抖的手,另一只手拍着他的手背,安慰地说:“老吴,你也别太自责,现在黄县不是有学之么?我相信他可以完成你的心愿的。再说你到了市人大,还是可以关心支持学之的嘛。”他转脸对李学之说:“市委对黄县的两会换届很重视,也再三强调了稳定团结,可不是无原则的团结,黄县班子存在的问题老吴已经全面地跟我汇报了,我很重视。一个班子不能有山头主义,更不能出现个人凌驾于党委的现象。为此,你要顶住一切压力,不能丧失原则!有困难不要怕,我会支持你的!”
    李学之听出了曾市长的意思,感觉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他豪气地说:“曾市长,您放心,自古来就是邪不胜正,我会履行我的职责的。”
    曾市长点点头说:“我相信你,回到黄县后,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孤军奋战却不可为啊!元旦过后,我会去黄县走走,看看你们搞的立体山林种植基地。”
    吴新宇也说:“我会在元旦前出院,离两会换届不远了,我该回黄县了。”
    紫东来十五楼总经理室。
    张大辉一身高档服饰,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旁若无人的擦拭着右手无名指上硕大的钻戒,他现在是鸿发公司的总经理,这表示他正式踏进了商界,不再是混混,何况鸿发公司在黄县各方面的优惠政策扶持下,业绩蒸蒸日上,不多时就在南林市打响了名头,按手下人的话:张大辉也是公众知名人士了。
    这次拜访魏民,主要是打探李学之的背景,要知道南林消息灵通处,也就是
    紫东来魏老板这里了。
    晚上在饭桌上魏民只露了下脸,说是什么北京来了个好朋友,本来是没空招呼的,可经不起张大辉央求,只好让他饭后在办公室等。
    这一等,张大辉足足等了两小时,可又不敢离开,万一魏老板来了不见人可就麻烦大了。幸亏平时张大辉大方,以至吧台里的小姐没怠慢他,隔不时的添点水,点支烟。其实张大辉一肚子的火,平日里也是被人恭维惯了的,可一到这紫东来就好象矮了半截,特别是现在身份不同了,火气也就更大了些。他正嘀咕着什么,大门呼地开了,魏民一马当先走了进来。
    张大辉连忙满脸堆笑地站起来,正要习惯性地给魏老板鞠躬,忽然想到自己现在也算得上是南林的名人了,故意挺直了腰板伸出手说:“哈哈,魏老板,总算是把您给等来了。”
    魏民咚咚咚走到他的老板椅上一坐,把脚往桌上一摆,撇着嘴说:“大辉,看我鞋底下粘了什么?有点格脚!”
    张大辉见他一阵风一样从面前刮过,对他伸出的手熟视无睹,脸一下就红了,又听得叫他弄鞋,血色刷地褪了下去,脸色立即变得铁青,可又不敢违拗,只得不情不愿地走近去,哈下腰去看鞋低,哪知道魏民顺势一脚蹬在他肩上,把张大辉踢了个大屁墩。墙边的黑衣保镖几步上前拎起他的脖子就要开揍!
    张大辉不明所以,只吓得魂飞魄散,开口就哀求饶命,幸亏得魏民说了声算了,那保镖才没打下去,重重地把他扔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也不敢站起来,就象狗一样滩在那里。
    魏民哼了哼说:“小狗日的,知道为什么挨打么?”
    张大辉抬起头惊惶地摇了遥旱:“魏叔,我哪里得罪了您啊!”
    魏民说:“你狗日的现在知道叫老子魏叔了啊?你爹在老子面前都恭恭敬敬,你狗日的敢摆谱?不懂规矩!怎么,当了总经理就不是你了?你在我面前永远是小仔,知道么!”
    张大辉估莫是在饭桌上就得罪了这黑老大:在下面包厢吃饭时,他就没叫魏叔而是叫的魏老板,而且在几个公司职员面前他为了显示跟魏民的关系不错,居然还开了句玩笑,难怪魏民连杯酒都没喝就走了#蝴哭丧着脸哀求说:“魏叔,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不懂事的份上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魏民这才缓和脸说:“起来吧,找我什么事?”
    张大辉爬起来,也不敢整理凌乱的衣服,说:“魏叔,本来今天是我爸来的,可他有点事脱不开身,就让我来跟您打听一下有关李学之的事。”
    魏民眼睛一眯说:“呵哟,感情你爸日理万机啊!不就一个破县委书记么?有什么鸟大的事,也摆上了?”
    张大辉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呵呵赔笑。
    魏民说:“你爸发现了李学之什么啊?这么紧张兮兮的?”
    张大辉说:“是这样的,我爸接到市委顾书记的电话,顾书记意思是很支持李学之当县长,以前不是这样的,所以我爸想找您打听一下,是不是李学之有了什么后台靠山,万一有也好准备应付。”
    魏民能不知道么?魏华带李学之去见关省长的事消息灵通点的全知道了,也许要不了多久也会传到张云生等人耳朵里,倒不如卖个人情,就说:“我还当什么事,早就是旧闻喽!不过知道的真不是很多,看在跟你爸的交情上,我就告诉你吧:李学之可是省委的红人了,省委不少常委都很看好他,关省长还亲自召见他谈话了。”他的话真真假假,委实让人揣摩。
    张大辉一听脸色大变,说:“啊!难怪顾书记会突然转变看法的了,这下李学之的后台大了,黄县不得安宁了!魏叔,情况紧急,我得告诉我爸!”
    魏民暗暗好笑,说:“随便啊!”
    张大辉连忙拿出手机给张云生拨电话:“爸,我在魏叔这里得到消息,原来李学之是关省长的人,说前不久还接见了李学之!”
    张云生听后如遭雷击,电话那头张大辉还在喂喂叫个不停,张云生这简单地回了句知道了,替我谢谢魏民,就挂上了电话,他还得一定时间才能消化这个消息。
    张大辉连忙对魏民说:“魏叔,我爸让我替他谢谢您,说到了南林再好好谢您。”
    魏民微微一笑说:“你小狗日的,多跟你爹学点,做人不要太嚣张,知道吗?”
    张大辉连连点头哈腰答应着,心里其实把魏民祖宗十八代操了个遍:你叫老子不要嚣张,你他妈自己就够嚣张了。
    魏民看着张大辉一副奴颜碑骨,不禁心情大好,说:“这样才对嘛,坐下说话吧。你那公司怎么样啊?”
    张大辉半个屁股搁在沙发上,说:“嘿嘿,小公司不值一提,哪能跟您的比呢?我那个小紫东来搞得差不多了,春节后就可以开张营业,到时候还请魏叔您去主持开业庆典哩!”
    魏民手下娱乐、餐饮几个得力干将在黄县,他们经常汇报,比清楚他张大辉情况更了如指掌,而且配套服务员、小姐都已经开始培训了,只等开业就可以全面投入,毕竟张大辉许了一半的利润自己嘛。所以魏民不愿意听小紫东来的事,不耐烦地说:“叫你说你哪个什么鸿发公司。”
    张大辉连忙说:“鸿发公司实际是挂靠在黄县县委名义下的,您的弟弟魏华亲自搞起来的,按道理应该是魏华 魏二叔来管理,可他信得多我,就要我当了法人,总经理。”
    魏民眼睛一亮,脑筋飞速地打着什么主意,说:“呵呵,你小子不就有权有钱了?你爹马上就是黄县县委书记了,那还不死罩着鸿发啊!”
    张大辉这才找回点自信,说:“魏叔,您说对了。”
    魏民冲吧台的小姐说:“倒两杯酒。”魏民端着酒缓缓说:“大辉,想不想搞大买卖?”
    张大辉说:“想啊,您有什么路子?”
    魏民笑若有所思地说:“我正巧有个路子,可一时凑不出那么多钱,咱们一起搞?”
    张大辉踌躇着说:“魏叔,您都凑不起钱,那该是多大的买卖啊?我怕也搞不到那么多钱哟。”
    魏民轻蔑地说:“操,你爹是县委书记,他儿子搞的公司还没个三五千万的资金?我不是场面铺大了,才懒得跟你合伙呢!你不搞有人搞,稳赚不贴的谁都乐意!”
    张大辉舔了甜嘴唇,问:“魏叔,究竟是什么买卖?你要说详细点嘛,不然我怎么好弄钱去呢?如果真要是稳赚不贴是买卖,我爸一定会支持我的,有钱谁不乐意赚啊?”
    魏民却故意吊他的胃口,说:“算了,你小子没经验,从前只是小打小闹,我怕你抗不起。还是另找伙计好了。”
    张大辉当然知道魏民说得没错,以前在黄县纠集一伙混混收棉花,虽然几年搞了三百来万,可那是遭人怨恨的事,现在当了公司老板了,自然不屑于那些小打小闹了,他只想做点大生意,真正过把大老板的瘾。于是急道:“魏叔,您还信不过我吗?有不懂的您正好可以教我啊,再说跟您合伙干,我爸肯定支持,绝对支持!我的公司赚了钱,他也脸上有光,魏华魏二叔也高兴嘛!”
    魏民见他上钩了,故做沉稳地说:“我得到确切消息,省城有块黄金地皮,我已经打通了关系,用最低价接承下来搞房地产开发,但我们只标的地皮,转包给二级承包商,转手就是上千万的利润,你说这样的买卖值不值得搞!”
    张大辉点头不已,兴奋地:“你魏叔看中的肯定值得搞,那您还差多少资金?”
    魏民顺口说:“四千万!那是一亿的投标,我现在只有六千万!嘿嘿,转包下去我们就可以得一千三百万的利润哟!”
    张大辉飞快地扒拉算盘,他惊喜地说:“那不我可以得到五百万的利润啊!”
    魏民得意地点点头,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发出了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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