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钟汉、宁雪儿出得沈园,已是三更时分,又因宁雪儿穿的是女儿装,故到绍兴府后,也未去惊动钟尚明,只待明日详禀。
次日一早,钟尚明得知此事后,吃惊不已,召集众心会主要人物前来商议对策。吴浩灵闻言,惊道:“没想到绍兴还有这等厉害人物!”田精华道:“此人不但有称霸武林之心,还有开疆拓土之意,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若不及早歼除此人,天下恐会更乱。”钱塘水寨舵主林民山道:“看来那教会的势力还不小,所谓‘擒贼擒王’,我们只有歼灭其主要人物,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这股力量。”钟尚明道:“林舵主所言甚是,今晚他们要在沈园聚集,咱们先去探探虚实,再作计较。”当下叫了田精华、吴浩灵两人同去,其余人留守府内。
钟汉见父亲并未叫他同去,好生失望,看了宁雪儿一眼,只见她向自已挤了挤眼,钟汉心想:姐姐足智多谋,看来她是办法去沈园了。
是晚,待钟尚明、吴浩灵、田精华走后,钟汉、宁雪儿也溜出了府,赶往沈园。到得沈园外,钟汉朝四处看了看,不见钟尚明等三人,道:“家父他们这是到哪儿去了?”宁雪儿笑道:“你是怕被你父亲发现后责骂吧?”钟汉脸上一红,道:“能不被发现总是不被发现的好。”宁雪儿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即出来了,还畏首畏尾的作甚?也罢,我们从后门进去。”钟汉欣然应好,跟了宁雪儿来到后门,翻身上了屋顶,纵目望去,只见下面一片漆黑,宁雪儿道:“敢情对方还没来,我们到前面去,待会儿也好看得真切些。”钟汉道:“我们这样走来走去,若被家父发现了如何是好?”宁雪儿道:“若是耽在此,等会儿什么也看不到,岂不冤枉?真被令尊发现了,算是我们晦气,来也来了,他总不会赶你走吧?”钟汉见宁雪儿坚持,只得翻身落地,战战兢兢地跟了她去前院。
未几,到了前院,见有颗大树,宁雪儿笑道:“这是个好位子,上去。”提一口气,掠上树去。刚站稳身子,忽见对面支杈上隐隐站有人,仔细一看,却不是钟尚明等三人还有谁?不禁暗暗叫苦。只听钟尚明轻喝道:“谁叫你来的?”钟汉吓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宁雪儿道:“是老朽叫他陪来的,若会主要责怪,就责怪老朽便了。”钟尚明见宁雪儿替他出头,只得忍下气来。
正值此时,忽见院外的巷子里人影一闪,落下个猥琐汉子来。谨慎地朝左右看了看,见无异状,进入门来,弓着身子又在院里一阵望,这才进入屋去。须臾复出,飞快地向外奔去。显然是来踩盘子的。
吴浩灵道:“这人是来探动静的,看来对方很快就会来。”当将要揭那神秘组织的面纱时,众人的心无由的紧张起来。心中盘旋着无数疑团: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竟如此大的野心?那偷练“印天神掌”的那人又是谁,此人显然比那教主要阴沉可怕得多,他在那组织里是什么身份?
半晌后,一阵脚步声打破了沉寂,只见巷子里走来一大批人,钟尚明等人居高临下,看得真切,约有两百余众。前头有两人开路,左边那人四十出头,凶眉环目,身如铁塔,手擎柄大刀,威风凛凛;右边那人五十左右,虬髯如戟,厚唇阔嘴,手里也提着柄大刀;其后另有四人,一位是手拿柄巨形摺扇的少年,脸上透着股邪气;其旁边两人均是六旬开外的老者,一个秃头,又矮又胖;一个马脸,却是又高又瘦;最后一位四十上下,手捏支横笛,温文而雅,眉宇间露着阴鸷之气。前有高手开路,后有喽罗跟随,中间那两人显然是首脑人物。其中一位是白发老者,目中精光闪闪,手如枯柴,指关节突起,显然是外功高手;另一位是个中年文士,面如满月,剑眉插鬃,身形颀长,倜傥不群。且莫论其有多少高手,单从其排场而言,已非一般的乌合之众可比。
吴浩灵望了钟尚明等几人一眼,显然在疑惑,到底哪一个是那偷练“印天神掌”的那人?钟尚明、田精华也在肚里猜测,看了吴浩灵一眼,眼中满是迷茫。钟汉、宁雪儿因听过那教主和偷练“印天神掌”那人的声音,自可分辨得出那白发老者是教主,中年文士正是偷练“印天神掌”的那人。
那一般人走入院内,各就各位站定,那白发老者扫了全场一眼,道:“从今天起,这里将成为本教的根据地,本教也更名为擎天教。眼下正值多事之秋,狼烟四起,群雄逐鹿,正是有志之士干一番大事业的绝佳时机。老夫希望在场院各位奋发图强,建不菲功绩,标名史册。他是成事之日,便是封侯拜相之时!”下面各人闻言,眉飞色舞,兴奋不已。
那白发老者又道:“擎天教有幸,得一批高手加盟,不啻是如虎添翼!”转首指着旁边的那中年文士道:“这位叫俞丈亭,学富五车,文韬武略,老夫任命他为本教副教主及军师。”那俞丈亭朝众人拱了拱手道:“日后还望诸位通力合作,鼎力相助!”那白发老者又指着那持横笛的中年人及那位拿巨形摺扇的少年道:“这两位叫金莫鸣、巨灵,任本教护法,兼掌管刑事。”那金莫鸣、巨灵上前谢恩。
那白发老者望着适才开路的两个大汉道:“钱浩、欧力为左先锋使。”转首朝那秃头老者及马脸老者道:“屈不生、娄威为右先锋使。”那四人也上来谢恩。钟尚明见状,暗暗吃惊,心想:如此安排,俨然一个小朝廷!若然不及早想出应付之策,天下无宁日也!”
只听俞丈亭道:“当务之急是如何对付众心会,他们在绍兴一日,便会对本教勾成一日的威胁。倘若我们现在就跟他们对阵,显然是不明智的,故须用计叫他们离开绍兴。”那教主道:“军师所言极是,此事还须让军师多多费心。”俞丈亭冷笑一声,道:“教主放心,在下定当尽力。”那教主抬目道:“时候已不早了,各位都去休息吧。”转身和俞丈亭入屋去。
钟尚明等人待对方人散尽,下了树来,跃出沈园去。到了绍兴府,连夜召开会议,商议应对擎天教之策。
钱塘水寨的林民山道:“擎天教意在争疆夺土,另立国号,如此一来会使国土呈瓜分格局。这种局面以前也曾有过,历史在郑重地告诉我们,分裂会带来争战,害及百姓,会给肖小一个可趁之机,这是我们极不希望看到的。在下以为,打蛇击蛇头,应先向擎天教主及俞丈亭下手,不惜一切代价铲除这两人。”钟尚明道:“林头领所言不无道理,各位还有何高见?”
吴浩灵道:“林头领所言固然有理,但这是武林中常用的战术,我们与擎天教的斗争已不纯粹是武林之争了,故不宜用一般的手段去应付。在下以为,当务之急不是要费尽心思地去对付擎天教,而因迅速地攻下浙江沿海各城,使得对方无用武之地,如此也就在无形中克制了擎天教。”石柱南道:“浙江西面已让万里民教控制,虽东面仍有许多大城,但我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下,倘若在此期间擎天教发动了攻势,与我们在浙江争抢城池,岂非养虎为患?”
吴浩灵道:“众心会、万里民教与擎天教有着本质上的不同,盖众心会、万里民教乃形势所迫,才应运而生,俱由受尽了苦难的百姓组成,所推行的策略,均从百姓出发,故能大得民心,受百姓爱戴。然擎天教则是江湖上一些野心勃勃之狂徒组成,他的成立悄然而无背景,这就注定了他将昙花一现。因此,我们与擎天教拉开战幕是不可取的。”众人闻毕,俱皆称善。宁雪儿道:“吴大侠所言甚是,老朽极赞成。其实我们大可排除擎天教会来攻击这一后顾之忧,此庸人所想也。”朱欣琼不解道:“我们不去理会擎天教也就罢了,岂能不加防备?”宁雪儿道:“擎天教只两百余众,虽也不乏高手,但与本会相比起来,尚相差甚远,我想擎天教主也不是吃糠长大的,岂会来以卵击石?眼下擎天教若想要发展,只有与朝廷合作才是唯一的出路。所以本会只管我素我行,继续攻打朝廷就是了。吴大侠所提出的战略最是适合眼下的形势了。”钟尚明道:“如此说来,擎天教极有可能会与朝廷合作了?”宁雪儿道:“不错,我们只要尽快攻下庆元城(浙江宁波),便是给了擎天教一个迎头痛击。”当下,钟尚明令吴浩灵、林民山及聚义沟、复兴会头领等留守绍兴,以防擎天教趁机作乱。次日,带了两万大军走出绍兴,直奔庆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