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里开着暖气,挺暖和的。但我总是觉得这气氛太过于尴尬了。“咖啡事件”完了后,我只是看着窗外,没有再把目光向妞妞这边看过。
欣赏着机舱里放着的音乐,再看看窗外的云海也是一种享受,但对于我来说,只能缓解一下内心的痛楚。
“爬升#嘿度将我推向椅背,模糊的城市,慢慢的飞出我的视线,呼吸!原来是这样困难的…………”
晕,怎么会放这首歌的?迪克牛仔的《三万英尺》,本来我是很喜欢这首歌的,但让我在这么一个特殊的场合,遇见一个让我无法感觉表达自己心情的人,还有发生了如此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后再听,就觉得这首歌,空乘明显是为了我而放的。内心里有些酸楚的感觉,我依然保持的那个姿势。侧着头,看着窗外,甚至是连身体多向内坐了点,尽量的和妞妞保持着距离。
我的脑袋里一片的空白,我不愿意去想起那些在现在来说让我痛苦的往事。拿那些往事和现在的情况来对比,我会更加的伤心难过。现在我能做的,就是慢慢的体会着时间的煎熬。等着这班航班快一点抵达合肥,让我早点下飞机,离开她,或许只有离开了她,我才会不去胡思乱想了。
………………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请注意,MU2675次航班即将抵达本次航行的中转站合肥,请旅客朋友们系好安全带,飞机准备降落。”
终于听到这句话,终于要到合肥了。我把安全带系好,却又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妞妞,她正忙着给自己系安全带呢。“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我心里想着。
飞机开始下降,然后是对准了跑道,开始在合肥机场降落了。起落架接触地面时那一瞬间的抖动告诉我们,我已经到了合肥了。我松了口气,并不是为了平安到合肥,而是因为终于结束了这段旅程,或许是我一生难忘的旅程。
“亲该的旅客朋友们请注意,飞机已经安全的降落在合肥机场,请要转机或下机的乘客做好准备,带好自己的行李,有秩序的下机,谢谢你们的乘坐。”广播里又传来了空乘小姐那甜美的声音。
我解开安全带,扭头看了看,心里又在想着:早知道这靠窗户的位子还不如不坐,出去都这么麻烦。
妞妞到是很自觉的站了起来,而王钊却还是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我站了起来,见王钊没有动静,也没多想什么,就对妞妞说:“麻烦你们让一下,我要下飞机了。”
“哦,好的。”妞妞赶紧拉了拉王钊的衣服,示意他,让他站起来,让我出去。可王钊只是扭头看了看我,一脸不屑的样子。
“麻烦你们让一下,我要下飞机了。”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只是语气又重了一些。
“急什么?没见我正整理东西呢?”王钊这才慢吞吞的从座位上起来,然后又慢慢的跨到走道上。
我等着妞妞也让出了地方,站在她刚才坐的地方,从行李柜里拿出了背包。我把军帽拿在手里,走到了过道上,正准备向机舱口走去,就听见妞妞在我的身后对我说了句:“何风!再见啊。”
这是一句久违了的声音,不因为别的,因为这句话是妞妞用合肥话说出来的,没有了那种让我听了有点恶心的京片儿的味道。我回过头,看了看妞妞,我能从妞妞的眼神里看出她那份和我告别时的真诚。我欲言又止,冷冷的看了看站在妞妞身后正用一种近乎于愤怒的眼光看着我的王钊,转身就向机舱口走去。
走出了两步,我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妞妞正目送着我呢。我轻轻的笑了笑,又走回妞妞的身边。在走回来的时候,我能清楚的看到,王钊那正在扭曲变形的脸。哈哈,真让我感觉到无限的爽快。
“妞妞,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祝你好运吧。我走了。再见!”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到了机舱口,顿了顿,我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回头看,然后出了舱门。
……………………
我不知道我下了飞机后,妞妞和王钊在机上说了些什么,或者应该说是争吵了些什么,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在这中间,应该还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准确的说是,我不知道,而叶子可能知道的事情。因为我有种预感,妞妞其实没有变,或者说是王钊没有变,再我看来,只要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变的话,迟早是要分手的。
所以我要去问问叶子,刚好过年,她也回合肥了。而我们两人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
回家的感觉真的很好,当我走下飞机,又一次踏上我故乡的这片土地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内心的激动。我放下背包,把军帽带上,又整理了下自己的军装,然后才拿起背包,健步向出口走去。
走出合肥骆岗机场的侯机大楼,我仰起头深深的吸了口气。阔别了两年的家乡,我终于回来了。当初的莽撞少年,如今已经成为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的一名一级士官,我相信,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会为我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吃惊。因为,无论从外观,还是内心,我都有了质的变化。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把背包放在了后坐,然后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司机见我一身戎装,对我友善的笑了笑,然后问我:“同志!到哪里?”
“北门。”我轻轻的回答了司机的问题,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烟,递了一根给司机,司机又对我笑了笑说道:“谢谢,我不会。”
“哦,那我可以抽吗?”我扬了扬拿在手上的香烟。
“当然可以。”司机发动了车子,方向盘一打,驶上了大道。也打开了话匣子。“你这是回来休假?”
“是啊!”我点上了香烟,吸了一口,又轻松的吐出来。
“我那时候休假,只能做汽车,现在你们都做飞机回来休假啊。真不错。”司机看着前面的路,对我说。
“哪里啊,”我看了看司机,心想,这一定是个很老很老的老兵了。因为他的年纪估计有四十岁了。“我现在是士官,拿工资的,攒了工资,做飞机回来的。快嘛。”
“士官?”那司机不解的看了看我。
“哦,就是以前的志愿兵,不拿津贴,拿工资的那种。”我想到士官这个名词也就是这一、两年才出来的,就把他的性质解释了一下。
“知道了,就是以前的军士长之类的,对吧。”那司机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本来我那时候也可以转志愿兵的,但我不愿意,当兵失去的太多,我尽了义务,想回来了。小伙子,你当几年了?”
“今年第三年了。”我接着司机的话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当兵的?”
“我就早啦。”这司机看来很喜欢和我这样的年轻的小兵们聊他以前的往事。“我今年四十一啦,77年参军,那年才十七岁,后来参加了78年的越战。80年回来的。”
“还打过仗?”我带着近乎于崇拜的眼光看着那司机,“那可是老班长啦。”
“别这样说,小伙子,呵呵。”司机听我这么一说到有点不好意思了,“只不过是上前线转了一圈,说真的,连人都没遇见,不过子弹到是打了不少。”
“那也是老兵嘛,怎么说也是老班长啊。”我吸了口烟,看着路边的风景,这两年没回来,可真的变了不少啊。
“小伙子,能回来就早点回来吧,呵呵,部队里嘛,待上两、三年感受一下就好了,要想做个职业军人,那么你要失去的东西将会很多。”那司机意味深长的说道。
“为什么啊?”我有些不解的问道。
“呵呵,自己想去吧。可多说不了。必定你们现在的想法和我们那个时候又不一样。”那司机笑了笑,熟练的握着方向盘,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开着车。出租车在宽敞的大道上飞速的疾驶着,只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地方。
我付了钱,和那司机挥手道了别。
站在这熟悉的巷口,我昂首挺胸,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