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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6
    韩秋说:“彭哥这人办事是够绝的,但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小慧说:“彭哥为什么那么横?还不是因为有钱,这世道有钱就是爷爷,有钱就他娘的能翻云覆雨。”
    韩秋现在满脑子都是彭辉,她也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韩秋原本住五天就可以出院,彭辉却坚持让她多住了两天。韩秋真没想到现在的医院那么贵,七天居然花了七千多,按小慧的说法,简直是四星级宾馆的标准。这也难怪,彭辉让韩秋住的特价病房,又是单间,彭辉说特价病房既干净又清净,里面不仅可以看电视,还不受探视时间的限制。现在许多医院都有特价病房,是专门为有钱人设立的,比高干病房的条件还好,难怪那些离退休的老干部有意见。韩秋最大的感受是医护人员的服务态度好,就像对自己家里人一样,既温柔又体贴。对此小慧又宣扬了一通她的金钱万能论,说:“这就是金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什么都能换来。在这里多舒服呀,你要是在这里住一年我才高兴呢!”
    韩秋要是知道收费这么贵,多一天也不会住的,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哪受得起这等奢侈待遇?一天就花掉一千!一千块钱足够他们一家四口松松宽宽过一个月的了。父亲没下岗的时候每个月也就开六百左右,除了一家人的吃喝穿用,还要供养姐弟俩上学,还要挤出母亲的医药费。母亲的医药费以前还能在爸爸的单位报百分之五十,爸爸一下岗连自己的医药费都没了保障。韩秋自幼当家,知道柴米贵,明白钱是好的,懂得一分钱得掰成两半花。
    韩秋觉得住院的这七天简直就是犯罪,究竟是什么罪她说不清楚,反正该判刑。七千元!省着点花可以够他们一家过一年的了,可她一个人七天就给报销了,难道这不该受惩罚吗?韩秋只能把这话说给小慧,还一个劲地叮嘱小慧千万别跟别人讲,别人要是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她。韩秋不会忘记,母亲能下地的时候每天都拄着双拐到铁路边上捡煤块,别人家早不烧烟煤了,可他们家至今还用烟煤做饭取暖,妈妈捡来的烟煤起码还够烧几年的。妈妈说脏点就脏点吧,这样咱家每年还能省出几百来。
    韩秋过惯了贫穷的生活,她从不敢有太高的奢望,在她的内心深处甚至有着强烈的自卑感。毫不夸张地说,在已过的十九年里,韩秋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相貌是姣美的,因为她很少照镜子,也从没穿过一件时髦的衣裳,也没买过一件化妆品。只是在到了楼外楼以后,由于这里有要求,她才让小慧帮她买了一支眉笔和一管口红,还是最便宜的。
    韩秋不顾彭辉和小慧的阻拦,在出院的第二天就上班了。韩秋感到压力很大,她必须得上班挣钱,她不能总欠着彭辉的钱不还。韩秋想好了,每个月哪怕只还几百,有个两三年也能还清了。气得小慧说:“你可真够累的,我看你纯粹是没病找病。彭哥既然给你花了,就不可能再要你的。”
    韩秋说:“人家能帮我就够意思了,哪有不还人家的道理。”
    小慧又说:“那你就慢慢攒吧,等你攒齐了恐怕得猴年马月了!”
    小慧已经在北京干了两年,自然比韩秋老练圆滑,也比韩秋实际。小慧认为韩秋不仅单纯,而且有点傻。小慧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导开导韩秋,尤其在对待彭辉的问题上,她得多给韩秋出些主意。
    这晚睡觉前,小慧见同宿舍的两个川妹子不在,便语重心长地开导起了韩秋。
    “韩秋你听我说,你别总把彭哥为你花那点钱的事放在心上,其实这是很平常的事,彭哥既然看上了你,自然就乐意为你花钱。说实在的,这得说你的命好,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傍彭哥呀?尤其是那些小姐,见了彭哥就跟见了亲爹似的。我要是你呀,一定会拿出女人所有的本事讨他的欢心,就是整天陪着他睡觉我都乐意。”
    “小慧姐,你说什么呀?我可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我乐意接触他,就是因为他一直很尊重我。他跟我说过,只是觉得我很像他的初恋情人,才对我另眼看待的。”
    “你他妈真幼稚!幼稚得就像个幼儿园的孩子!实话跟你说吧,这是他找的借口,这是男人们惯用的伎俩。像彭哥这样有档次有地位的人,决不会一上来就跟你流露那方面的意思的。知道什么叫深藏不露吗?知道什么叫欲擒故纵吗?不用我教你,你早晚会明白的。”
    “我看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跟我说过,他永远都不会做出让我为难的事。”
    “是啊,他也许不会为难你,甚至永远都不为难你。我把话放着,恐怕用不了多久你自己就会为难你自己了!”
    “小惠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现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讲你才能明白。这么跟你说吧,等你自己陷进去的时候,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韩秋陷入了深思,她对小慧的话似懂非懂,她仍觉得小慧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了。其实韩秋很想再跟小惠聊聊彭辉,可小慧已经发出了均匀的鼾声,韩秋便望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韩秋不愿把别人往坏处想,她觉得起码现在彭辉会还没有对她有什么不良的企图。在她的眼里,彭辉是个很有分寸,很尊重人的有钱人,他既像个长辈,又像个兄长,甚至像个朋友。自从认识了彭辉,或说自从受到彭辉的青睐以后,韩秋的心里虽然也有过某种担忧,但她还是挺高兴的。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能有这样一个依靠,毕竟塌实了许多,自结识了彭辉以后,不仅没有人再敢对她进行骚扰,就连对她不怀好意的谢伟亮都收敛了许多。
    在韩秋的心目中,彭辉决不是那种好色之徒,韩秋也相信彭辉说的话:“我不缺女人,甚至很反感那些主动靠近我的女人,因为男人要是太有钱的话,女人就只认他的钱了。其实我很清楚,我在有些女人的眼里就不是人,而是一部印钞票的机器,她们靠近我就是因为可以很容易拿到钞票。我历来只对那些认钱不认人的女人放肆,她们也愿意让我对她们放肆,我的确把她们当成了我花钱买来的玩具。”
    韩秋觉得彭辉的话虽然有些鄙俗,却是有道理的,他觉得彭辉是个聪明的男人。
    韩秋喜欢听彭辉讲他自己的故事,那些故事不仅让她明白了人世间的许多道理和无奈,也使她看出彭辉既是个老于事故的人,也是个有情有义,通情达理的人。如果他真是个那种特别花心的人,他就不会对他的初恋那么记忆犹新。当彭辉对她说起那个长得与她很相象的人——菊花的时候,总显出难抑的激动和痛悔,总会长嘘短叹多次,甚至会含上眼泪。彭辉说他平生只为三个人掉过眼泪,除了他的父母就是菊花。彭辉说父亲和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之所以哭得很伤心,都是因为他那时侯太穷了,倘若他那时候有钱,他父母的生命都可以延续。彭辉之所以为失去菊花而流泪,也是因为自己的囊中羞涩,倘若他那时兜里有钱的话,他就不会对自己的母亲妥协,他就可以花钱把菊花的户口变成北京户口。
    彭辉说他与妻子没有感情,但他又不想做陈士美,妻子毕竟是在他很平庸的时候嫁给他的。妻子嫁给他以后一直踏踏实实地跟他过日子,妻子是个普通工人,即便是现在,妻子成了贵妇人,依然骑自行车上班,依然舍不得花上几百雇个保姆。在住进别墅以后,妻子还是改不了住单元房的习惯,依旧用脸盆洗脸,然后用洗脸水冲马桶。彭辉说他妻子也怪可怜的,这辈子恐怕改不了吝啬的毛病了。彭辉还说他之所以没勇气跟妻子离婚,也是考虑到了他们的儿子,他不想让儿子再走他的老路,他深知单亲家庭里的孩子是多么的孤寂、苦闷和怪癖。
    一个爱父母、爱家庭、爱孩子,又对初恋情人念念不忘的人,怎么会是个坏人呢?韩秋的思想很单纯,不可能用复杂的眼光去看待复杂的彭辉,像她这样没读过多少书的女子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心理防线一解除,彭辉再提什么要求韩秋就不想再找借口拒绝了。韩秋与彭辉接触一多,小慧也渐渐地被带进了彭辉活动的圈子里,因为彭辉总怕韩秋多想,有什么活动都让韩秋叫上小慧。比如出去吃夜宵,比如去打保龄球,比如去郊游,比如去看演唱会,等等等等。如果不带上小慧,彭辉怕韩秋有什么顾虑。也就是说,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彭辉并没有单独约韩秋出去。只要出去都让韩秋拽上小慧,小慧每次答应得比韩秋都爽快,韩秋不想去都找不到拒绝的借口了。
    韩秋觉得小慧比她有主见,似乎有小慧在她就有安全感,她的心里就不那么忐忐忑忑。
    餐厅员工的晚餐是在晚上下班以后,大约在十点左右。韩秋以前的生活很有规律,吃过工作餐,洗个澡,就该睡觉了。可是,自从彭辉时不时地请她们吃夜宵,韩秋的生活规律就被打乱了。吃顿夜宵少说也得一个多小时,十二点之前根本睡不了觉。说心里话,韩秋对吃夜宵并不太感兴趣,累了一天,就想早点睡觉,因为第二天还得上班呢。韩秋喜欢吃大锅饭,饭是饭,菜是菜,汤是汤,吃着特别香甜。夜宵大排挡无非是那些半生不熟的烧烤,没滋没味的凉拌,还有那些吃不惯的麻辣烫,韩秋实在没有什么口味。韩秋只对大排挡的小笼包、煮花生煮和毛豆感兴趣,可总吃也有吃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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