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34
    韩秋说:“彭哥,还是我睡沙发吧,您开车挺累的。”
    彭辉说:“我不累,真的不累,别争了,还是我睡沙发。你先去洗澡吧,我看会儿电视。”彭辉的情绪稳定了一些。
    韩秋知道彭辉的脾气,便不再和他争执了。韩秋把被子和毛毯抱出来在沙发上铺好,然后才去洗澡。
    韩秋洗澡的时候,彭辉有意把电视的音量调大了一些。彭辉不想让洗手间哗哗的水声刺激他的中枢神经,因为在韩秋走进洗手间之前,他那并不太健康的大脑里突然萌生了邪念,这个邪念就是刚才韩秋给他铺被子的时候产生的。当时彭辉阻拦韩秋,韩秋莞尔一笑说:“让您睡这里就够委屈您的了,还是让我伺候您吧。”彭辉伸出去的手被韩秋拿开了,彭辉觉得自己被韩秋碰过的那只手痉挛了一下,就像触电的感觉。
    在此之前彭辉的确没有占有韩秋的欲念,因为他从不把韩秋与那些小姐等同对待。彭辉一直把韩秋看成天真无邪的少女,看成再现的菊花,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占有她。彭辉拿韩秋和尧淑君、红霞和方晓瑛做过比较,韩秋要比尧淑君年轻,要比红霞稳重,要比方晓瑛温柔。在彭辉眼里,她们几个都已经是女人了,而韩秋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儿,还是个未沾染世俗之气的纯真姑娘。凭彭辉的经验和直觉,他断定韩秋是个处女,彭辉放纵了这么多年,却没有碰过一个处女(菊花除外)。这是彭辉尚存的一点良知,他深知一个女人的贞操是弥足珍贵的,若是占有了就必须对她的终身负责。菊花的初夜权交给了彭辉,可彭辉并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这已经成了他终生的痛,他发誓决不再让菊花的悲剧重演。
    眼下不少“鸡头”都掌握着等待“开苞”的少女,他们根据少女的年龄相貌,开苞费从三五千到一两万不等。也曾有人向彭辉“推销”过,彭辉不仅从没动过念头,每次都还不客气地把人家臭骂一顿。彭辉认为吃这碗饭的人上辈子肯定不是人,下辈子肯定还不是人。彭辉对崔副局长提出的要求几乎百分之百地满足,惟独拒绝了崔副局长想尝尝“鲜”的要求,彭辉还规劝崔副局长最好别干那种遭报应的事。
    即便是眼前的韩秋果真变成了菊花,彭辉也不会再像当年那么冲动、那么不记后果地卤莽行事了。如果说彭辉有什么切肤之痛的话,那就是他对菊花做了那种事,他不该在没有把握娶菊花为妻的情况下占有菊花。彭辉一直认为菊花的死与他的不记后果有关,甚至认为菊花很有可能不是染病而是因为失身自杀的。试想,在那个年代,在那个封闭的小乡村,一个失去贞操的女人是否还有勇气面对别的男人,更何况菊花对他的爱又是那么的深。
    彭辉永远忘不了与菊花分手的前一个晚上,尽管那个晚上已经是他和菊花的第二次了。菊花在和他做了那事之后说:“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俺会永远等着你的。你要是不来接俺,俺就去北京找你。”可是当彭辉要给她留家里地址的时候,她却摇着头说:“不用了,俺相信你一定会来接俺。你就是不来接俺,俺也不会去找你的。”彭辉当时要对菊花发誓,菊花阻止了他。可是,彭辉安顿好一切后并没有马上去接菊花,只是在多年之后才在良心的驱使下回了趟韩家庄,可那时菊花已经死了。
    彭辉一直认为金钱可以换取很多东西,惟独换不来他失却已久的初恋,也填充不了菊花走后留下的感情空白。
    哗哗的水声还是执拗地穿透了彭辉的耳膜,再次勾起了彭辉用理智和良知强压下去的邪念。彭辉的心跳越来越快,仿佛自己的每一个毛细血管都在迅速膨胀着,心里就像滚动着一个越烧约旺的火球。在彭辉的记忆中,这样的感觉还是在偷看菊花洗澡时有过,后来就再也没有体验过。彭辉的记忆很清晰,那是他借着月光偷看菊花在池塘里洗澡,尽管菊花事先一再叮嘱他不许偷看,他依旧忍不住躲在树丛后看了好几眼。村里的姑娘媳妇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结伴在池塘里洗澡,因为她们没有地方洗澡。菊花却一个人洗的时候多,而且每次都是让彭辉给她在一旁站岗放哨,菊花说只有彭辉为她站岗放哨,她才洗着塌实。
    此刻,彭辉不由自主地想象着韩秋洗澡的样子,现在他又幻想着韩秋就是菊花。菊花总是先洗那一头浓密的头发,然后再洗身子。韩秋留的是短发,她会不会也像菊花那样弯着腰往头发上潦水呢?彭辉曾对韩秋说过你应该留长发,女孩子还是留长发显得文静。彭辉发觉韩秋已经开始留发了,而且长得很快,不经意间已经快齐肩了。菊花洗头发时总是歪着头,韩秋也应该和菊花一样,因为韩秋平时的一举一动怎么看怎么像菊花。
    韩秋终于走出了洗手间,韩秋并不是用浴巾裹着身子出来的,而是穿戴得整整齐齐出来的。彭辉强忍着自己欲念,他没敢扭头看韩秋。彭辉背对着韩秋关切地说:“洗好了就赶紧去睡吧,别感冒了。”
    韩秋说:“您也去洗吧,洗洗能解乏。”
    彭辉说:“我不着急,你不用管我了。”
    韩秋说:“还是我睡沙发吧,不然我睡不塌实。”
    彭辉这才扭过头说:“听话,快去睡吧,天已经不早啦。”
    韩秋满怀歉意地看了彭辉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彭辉冲她笑了笑,摆着手说:“睡个好觉,明天好有精神头看海。”
    其实彭辉很想跟韩秋聊一会,可是他不敢让韩秋留下,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韩秋说:“那您也早点儿休息吧,明天还得开车呢。”
    彭辉的心里又不禁一震,韩秋说这句话的语气跟当年的菊花一模一样。那时菊花经常看着彭辉做木匠活到深夜,最常说的话就是:“早点儿歇着吧,明天还要下地干活呢。”如果韩秋的山东口音换成河南口音,彭辉一定会走过去把韩秋搂在怀里。
    彭辉的老家有一种“投壳”的迷信说法,说是死去的人都可以再生,通常是把自己的灵魂附着在某个活着的人的身体上。彭辉觉得韩秋也许就是被菊花“投壳”的人,就是被菊花的灵魂附了体的人。彭辉却曾这样想过,如果菊花来北京找他,无论是坐汽车还是乘火车,不,灵魂应该是腾云驾雾而来的,不管怎么来,从商丘到北京都要经过临清,菊花的灵魂也许就是在临清歇脚的时候遇上了韩秋。
    彭辉迷迷瞪瞪睡着了,他在睡梦之中又一次与菊花的灵魂相会了。
    夜幕下一个窈窕的身影向彭辉缓缓走来,“小辉哥,你想我了吗?”分明是菊花的声音。菊花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了那两条又粗又长的辫子。彭辉再定睛细看,站在眼前的竟然变成了是韩秋。彭辉倒吸了一口凉气,对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彭辉正纳着闷,只见菊花,不,是韩秋,可她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又的确是菊花:“小辉哥,我真的是菊花,你不认识我了吗?”说完她便扑到了彭辉的怀里……他们正在池塘边的草坪上做爱,他们的做爱显得有些慌乱,好像都很生疏,配合得不那么默契。忽然,一种怪异的沙沙声突然从不远处响起,彭辉一下子醒了。
    沙沙沙声是电视机发出来的,因为电视没了节目。
    里间的门开了,韩秋穿着睡衣悄悄走了出来。韩秋睡觉很轻,有一点动静她都会醒来,这是常年照顾母亲形成的习惯。韩秋提着脚步走过来,先关掉电视,然后捡起彭辉蹬到地上的毛毯。
    彭辉假装睡着,韩秋给他盖毛毯的时候,他一动不敢动,因为他分不清是在现实中还是在刚才的梦里。韩秋盖毛毯的动作很轻缓,但是韩秋的衣襟碰到了彭辉的手臂。彭辉的身子抖动了一下,他的眼睛睁开一个细缝。韩秋正弯着腰,彭辉瞥见了韩秋睡衣里那对不是很丰满的乳房。彭辉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体香,那是从韩秋的睡衣里散发出来的,韩秋的体香竟然和菊花的体香是那么的相似。这一刻,彭辉真想睁大自己的眼睛,但是他还是克制住了,他怕吓着韩秋,或说他怕吓走菊花的灵魂。
    韩秋回到里面的房间后,彭辉很想继续刚才的梦,在他看来菊花的灵魂也许还没有走远,也许还在这间屋子里。彭辉却再也睡不着了,他有个毛病,只要从梦里醒来,就很难再入睡了。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