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一部 第八章 关于爱情的话题
    我回来那天江楠不在公司,到香港出差去了。当我见到她时已过了三天。
    我回来后没见到她心里非常失落,这种感觉非常特别,是一种焦灼、烦躁夹杂着悲凉,我时常叹息从而引得两位小姐用异常怪异的眼光看我,我不知道这种反常的行为是否使她们明白了什么。我与江楠反常的关系她们是清楚的,她们知道我们彼此憎恨,象水火不可相融,但她们不知道为什么。有几次王倩和李云向我探听这个秘密,我都回避了。起初她们同情我的遭遇,而后又对我放肆的态度感到不解。
    从西安回来后我了解到一件事,这次派我到西安出差是江楠的主意。她似乎要让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她可能感到对我的态度有些吃不消了。
    第三天早晨是一个阴雨蒙蒙的天气,我出门后才知道自己忘了带伞,下车后在细雨中走了三四分钟。
    当我抹着头发上滴下的雨水走进办公室时我看到江楠的身影,她背对着我。
    我急忙擦掉脸上的水迹,但她仍转身看到了我的狼狈。我们四目相对,虽然只有一刹那,但我仍看到她慌乱的掩饰和极力想要掩盖的关注。
    我向江楠问了早安,她点点头表示回敬。接下去我们什么也没有说,她回到她的办公室,我坐在我的位置上。我一直默默地坐着,拿了份材料发呆。
    过了一会江楠找王倩要了份文件,我感到从她身上发出的气息。虽然我低头不语,不去用眼睛看她,但我感觉得到她的呼吸、她的动作和脸上显露的特有的神态。
    接下去一切都显得平静,我向她汇报了工作,她依然是平淡如水。我看不出任何的激动在她脸上浮现,我也保持自己的假面具,显得十分坦然和沉稳。虽然我身上的热血沸腾,想即刻把她拥在怀里,但脚底却象生根,脸上冷若冰霜。我告诉江楠我欠她的钱下月发薪时还她,她点点头表示首肯。
    我们的关系再也没有进展,变化是我们似乎达成了默契,互相的敌意完全消失了。我拼命地工作,而她仍表现出原有的工作能力和管理才能,我们相安无事。
    七月的一天,在江楠的寓所我参加了她的生日聚会。在这里我见到了她的大学同学高畅。他的出现并不使我吃惊,因为我以前知道她有这么个在香港中文大学攻读博士的同学。
    高畅中等个子,文质彬彬,看起来很有修养,他谈吐斯文,待人和善。
    我们在餐桌旁谈起文学和艺术,我才知道自己知识的浅薄。高畅的谈话很有深度,富含哲理,带有高雅的色彩。他是学法律出身,对于社会、经济、政治和文化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我们最后谈到了爱情和婚姻。
    “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完整的婚姻。对于男女双方来说,爱情应当是一种永恒的东西,当爱情的花朵枯萎了,婚姻也就失去了意义,维持没有爱情的婚姻没有任何意义。所以让婚姻之树常青的办法是要保持爱情雨露的滋润,爱一个人,就要用整个心、用自己全部的生命去关怀对方,这才是有意义的。你说是吗?”高畅对我说着话,但眼睛却含情脉脉地盯着江楠。
    “你说得对!爱情应当是这样。”我恭敬地回答,“一个怀有美好品格的人爱情也应当是伟大的。但就我来说我更喜欢随心所欲。如果我爱一个人我决不会给她任何承诺,包括婚姻和家庭。我希望她明白虽然我们相爱,但我的意志是自由的,我不会把我的全部生命交给爱情,我认为爱情是生命的陪衬和装饰,是可以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的东西。”
    “你认为爱情不是永恒的,那么我们所看到的历史上那些伟大的爱情故事难道成了谎言和杜撰了。”高畅反驳我。
    “就一个个体在一段时间来说,爱情是伟大的,但过后呢?爱情是人类需求中变数最大最不可靠的东西,它站在生命的最高台阶上,所以它是人最后攀登上去的生命感受,而生命不搭好它下面的台阶,无论如何它也难以有稳固的基础。你所谈的爱情的伟大那仅仅是后人的美好愿望罢了。”
    “你的言论过于偏激!你把爱情当成可有可无的附属品我难以接受,这是你的一家之言,绝大多数人是不会同意你的观点。按照你的理解,没有爱情的婚姻也是可以接受的了?”
    “应该这样。如果生命的延续是靠婚姻来维系,爱情的确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因为婚姻是为了满足人生理需求的一种手段,基本上说繁衍后代的第一步是要有婚姻,否则后代会被打上耻辱的烙印。所以一对一的结合在法律上被保护、在道德上被称颂、在心理上被理解,但这种结合是外在环境和内在生理的需求,与爱情无关。爱情需要的是刹那间的感悟,如划过天边的流星般短暂,虽然美丽但稍纵即逝。爱情是没有道德和理性束缚的,无须法律和社会的认同,而且爱情不具有唯一性,可能在这里关上门又会在那里打开窗。我不赞成从一而终的情感,盲目的崇拜和守贞是愚蠢的,爱情应当是自由和奔放的化身,感觉到哪里,哪里就有爱情,只有这样,生命的意志才能淋漓尽致地发挥。”
    高畅瞪大双眼看着我,象是在看一个怪人,“我明白了。你所说的爱情就是无法无天的感情发泄。满足心理的新奇需求,今天得到明天抛开。你的这种爱情观不需要责任和义务,只要自己满足,无须关心对方的感受如何,无论对方是谁,只要自己喜欢就可以抛开道德法律的约束去追求,而且不管这种行为是否伤害第三者,是否对社会造成危害。”
    “你的理解很准确!我为遇到知音而高兴。”我有点挪喻高畅,“就生命个体来说,生存的本能是排他的,也就是说一个生命从他诞生起,对世界的索取是本质的,终身不变的;而给予是表面的,是暂时的。如果我们把达尔文学说中一个最重要的概念加以引用得话,就会明白生命的这种排他性是生命发展的直接动力,是美好,而不是罪恶。这在生命得以延续的生殖行为上排他性体现的最为直接和深刻。举个简单的例子:作为人来说,无论男女,在追求配偶的时候总趋向于寻找优秀的,这种行为与动物求偶有惊人的相似之处。这是为什么?是巧合吗?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在我们人的生理结构当中,在思想的潜意识当中力求把自己的遗传与最优秀的遗传结合,这是人类从动物界继承来的自然本能。使自己的后代在竞争中得以生存和发展的无意识选择就这样控制着人对婚姻、爱情的思维活动。男人寻找美丽、善良、温柔的女子,而女子寻找英俊、强壮、聪颖的男人,从而使后代向优秀的方向变异。所以就婚姻选择来说指责择优选择是不符合生命发展的本质规律。经常可以看到,当两个在年轻时相爱而结婚的夫妻,随着年龄的增长,感情开始逐渐淡漠,而婚外恋发生的概率却增长了,往往选择比现在配偶状态更佳的第三者。其实这种行为与思想和觉悟无关,这是人趋向于择优选择的生命本能,而这种潜意识的趋向一般人很难察觉,因而被社会误解,有婚外恋行为的人是无须批判的,因为罪魁祸首不在他,而在于生命的本质。”
    ………
    我们的争论引起大家的极大兴趣,王倩和李云也插话进来。
    “按照你的说法,大家都搞婚外恋,社会岂不乱套了?”王倩对我说。
    “我现在谈的是人的行为本能,并没有讨论它的社会影响。其实生命与它所处的环境永远是对立的。社会的功能之一就是压制人的本能,人的异化也在于人的原始本能被社会扭曲,使个体的意志服从于群体的规范。婚姻关系法律化的形式表明社会趋向约束人原有的攻击性的性欲望,这种约束的好处是使群体和平,坏处是退化了人种,好在择优选择配偶没有被限制,如果那样我们人类在进化历程中要停止不前了。”
    “你说这话是危言耸听!我不相信婚外的那种行为就那样重要,许多夫妻厮守一辈子也不是活得很快乐。”李云不满意地说。
    “厮守一生和相爱一生是两回事,其实许多相爱的伴侣后来都变成同室操戈,还有许多人从心里爱上了第三者只是由于社会的压力不敢越轨罢了。在这个社会有人没有越轨的行为我相信,但他没有越轨的欲望我不相信。”
    “停一停,听我说!”高畅推推我的肩膀,“你的理论在你看来道理十足,但你这一套行不通。社会不允许,家庭不允许,法律不允许,道德不允许,而且你要是用这一套去谈朋友恐怕费事。”他声音很大,似乎不仅仅是向我表达自己高尚的品德,他急于表达对爱情忠贞的观点,其用意在我看来十分明显。
    我微笑起来,心里明白高畅在说给谁听。我停顿了一下,也故意提高了嗓门,“我不会找把生命的本质压抑起来的女子,我的她一定是惊世骇俗的,她在我面前一定是魔鬼而不是天使。我需要与她接触时那种汹涌澎湃的感觉,也许只有一刹那,但一定是永世难忘。那种感觉只要有一次我就死而无憾了。”说完我有意凝视了江楠一眼。
    江楠依在窗前静静倾听我们谈话。此时突然开口,语气硬冷,“你的一刹那对你而言可能辉煌,但给对方的感觉却如同地狱。你使对方从此背上了沉重的十字架,被良心和道德谴责。从你今天的谈话里可以给你下断言,谁拥有你谁就是拥抱地狱。”
    我转过脸来,把饱含深情的目光射向江楠的眼睛,对着她说: “我不相信我在那一刻升入天堂,而她却堕入地狱。当我用生命的钥匙启动她的心门,我会感到她是否欢乐。她如果有罪恶感只是因为她未能摆脱世俗的羁绊。如果她明白我在那一刻深深地爱上她,她就不会对我有憎恶和恐惧了。”
    江楠突然笑了起来,“你所说的摆脱是指什么?是抛开道德伦理去迎合象你这样的多情种吗?你的错误就在于你并没有了解女人,你有的只是理论知识,而且没有女人会被你的观点吸引。”
    我哈哈大笑,“也许吧!我可能真如你说得那样。但我依然会把我的想法付之以行动,得到一个冷漠女子的欢心要比得到一个热情女子的更有诗意。人生总是要不断面临挑战才能体会奋斗的快乐。追逐一个女人,把她的肉体和灵魂都占为己有,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责任心,是高尚的情操而不是邪恶的发泄。在我胸膛里跳动的这颗心所包含的热情和活力会消融最冰冷的偏见,没有哪个我喜欢的女人能够逃脱这种炽热。”
    江楠不可能没听出我话中的含义,她脸上开始泛红,对我在众人面前放肆地挑逗自己感到不可思议。她说:“那就让我们大家看一看你究竟有多大能耐。我们公司有不少漂亮小姐,你看上了哪一位?”
    我笑了,“有些事是不能够在大厅广众之下表达的,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哪天可以指给你看。”
    “这么说你有意中人了。是谁呀?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王倩插话进来。
    “是哪个部门的?”李云问。
    “你想我能告诉你们吗?”
    “有什么不可以谈的?”王倩说。
    “对我倒没什么,对她可就不同了。毕竟她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我不希望因为我的放肆而对她造成伤害。”
    江楠再也没有说话,我看到在她那冰冷的表情下掩藏着焦躁不安。
    在回去的路上我下定了决心,我不会再沉默了,我必须行动,否则我会发疯。我要得到她,这已经不是犹豫不决的事情。要把她拥在我的怀中,与她奔跑在夏日的海滩,迎接冬日的风雪;与她攀登雪峰,征服沙漠;与她远足在古代文明的废墟旁追思过去;与她飞翔在蓝天上俯瞰锦绣大地;我要为她吟唱我为她写的歌;我要听她动听悦耳的欢叫看她楚楚动人的微笑;我要与她双手合十向上天祷告;我要在太阳升起的早晨凝视她那被七彩光线透视的脸庞;与她一起迎着雨过天晴后的彩虹漫步在清新净洁的青草地;与她携手在小鸟欢唱的森林里感怀生命的意义。这是我的爱情箴言,我一定要实现它。
    第二天上班,我一直处在一种极度矛盾之中,我在等待机会向她摊牌。但当机会来临的时候我却犹豫不决。我几次到她的办公室向她讨教问题,找各种借口接近她。但独自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却退缩了,而每当我退出她的办公室又十分懊恼,然后挖空心思找下一个借口。
    我起先写了个纸条,然后又把它撕碎,因为这种方式太懦弱。然后我想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到她的面前直接说我爱她,但又觉得太突然,会惊吓她。再接着我又计划自己以汇报工作为借口突然拉祝糊的手,用眼睛来表白,但又觉会使她反感。最后我设想给她打电话,在电话里表明,可是又觉过于做作。就这样我始终没能走出最初的一步。
    可能是我反常的举动被江楠察觉。中午吃饭,江楠一反常态到员工区与我单独坐在一张桌子旁。随便问候了几句后江楠忽然不经意地问我。
    “你昨天谈到的小姐真有其人吗?”
    “那当然!”我微笑着说。
    “但我还是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为什么?”
    “因为她根本就不喜欢你。”
    “何以见得呢?”
    “你怎么就知道她喜欢你呢?”
    “我能从心中体验得到。”我冷淡地说。
    “你也太敏感了!不要被幻觉冲昏头脑。”
    “你给我谈这事有什么用意?”我问。
    她被我突然改变话题噎住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我只是劝告你不要出丑。”
    “我以前就是小丑,现在再当一次又有何不妥?”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但我还是劝告你不要做事太过分。”
    我用嘲讽和挑逗的目光看着江楠,“你真是我的良师益友。对我很关心,啊?”
    “谈不上关心,只是给你提个醒,不要自以为是。”
    “我这就奇怪了!我追女人,你为何操心啊?你是不是感到有什么不妥吧!”我低声问她,目的是让她明白我在逼迫她倒出真心话。
    “你追谁我不能阻拦,但希望你不要太过分。”江楠说完起身端着盘子离开了。
    江楠的态度反而把我激怒了。当天下午我就开始对她玩味和挑逗。我到她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时候,就把灼热的目光投向她。
    江楠自然能感觉到这种目光,但没有勇气抬头,只是低头对我说:“你到那边坐吧!”她用手中的笔指指远处的沙发,我想她是想要我离她远一点。
    但我没有动,而是更加明显自己的动作,我知道自己的目光是很有杀伤力,我倒希望她看我,那样她一定会更加尴尬。
    她可能感到仅用命令或是恳求不能摆脱尴尬,于是站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我想江楠是到外面舒张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去了吧。
    于是我坐在江楠的椅子上,感觉非常舒心,拿出一支烟点燃。
    过了一阵,她从外面进来了,看到我依然在她的办公室,而且如此放肆,气得脸色铁青。
    “你好啊!”我对她说。
    “把你手中的东西灭了!”她对我命令道。
    于是我很知趣地从窗户上扔掉了烟头。
    “离开我的座位!”她再次命令我。
    我离开了,而且显得非常谦恭。
    “你可以出去了。”她第三次命令我。
    我没有理会江楠的第三次命令,而是向她提议,“我有个建议!”
    “请讲!”
    “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请我吃饭?”她微笑了起来,脸上挂着讥嘲。“你找错人了吧!”
    “你想让我对你一直纠缠不清吗?”我故意提高了嗓门。
    江楠慌乱了起来,“你小声点行不行!”
    “那么接受我的建议。”
    “这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太过于幻想。”
    “我说了什么非分的话吗?只不过是一起吃饭而已。”
    “公司愿意陪你吃饭的小姐多得是,你可以请她们。”江楠冷冷地说。
    “你这个建议值得考虑,但今天我兴趣在你头上。她们以后再安排吧!”
    “你说话不要太放肆,现在是工作时间。”江楠严厉地说。
    “那正好啊!你的下属现在有了思想问题,所以正好是你发挥领导才能的时候。”
    “你让我如何说你呢?”她叹了口气说,“你现在工作有了进步,但你这种肆无忌惮的性格真是让人受不了。你就不怕我把你开除吗?”
    “我很怕你把我开除,所以我才请你吃饭来巴结你。你总不能给我满腔的热情上浇一桶冰水吧!你不觉得下属这样伺候你是你人生价值的一种体现吗?”我讥讽她。
    江楠定定地看了我片刻,说:“你这人太难缠了!你究竟要我怎样?”
    “答应我的要求!”我平淡地说。
    她咬着嘴唇权衡了很久,“好吧!什么时间?”
    “就今天晚上。”
    “今晚不行!”
    “那就明天晚上!”
    “好吧!”她无奈地点点头。
    第二天上午,江楠把我叫进她的办公室。
    随便聊了几句工作后,她说:“你没有女朋友吧!”
    “你不是知道吗?”我对她的问话感到奇怪。
    “我有个女友,最近托我给她介绍朋友。我不知你是否有意见一面。”她说。
    我盯着她的眼睛说:“你什么意思?”
    “今晚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她人很不错!”
    “我从不需要给我介绍什么女友,我是那种靠介绍才能配对的人吗?”
    “我朋友条件很好哦!”
    “如果和你一样我倒可以考虑。”我挑逗她的言辞愈加放肆了。
    “她人比我年轻而且漂亮。”
    “那倒可以见一面。”我说话的时候看着她的表情。
    她非常麻木,看不到任何变化,也许她明白我在观察她,试图看出她内心的反应。
    “那就七点在东门见面了。”她说。
    晚上七点,我与她们在东门见面。
    我猜想江楠无非是推出一个小姐来给她做挡箭牌,把她从与我单独吃饭的尴尬中解脱出来。而她所谓的漂亮小姐也不过是她搪塞我的一个借口而已,谁知道她是怎样哀求那个女子出面来充当庇护她的角色。那所谓的漂亮姑娘一定是那种在大街上丝毫引不起我兴趣的扭捏作态的小姐。
    我在街角站了没有五分钟,她们就出现了。
    在江楠的身边站了一风姿绰约、青春亮丽的女孩,我一时有点出乎意外。
    江楠真是不简单,她能够把一件差事应付得如此认真,我对她有点敬佩了。
    “这是陈丽。”她对我介绍说,然后给陈丽报了我的名字,“这是夏良。”
    陈丽一身海蓝色套裙,中等个子,人很苗条。从年龄看大概有二十五六岁,在我面前很大方。
    我们找了个餐厅落坐,点了菜要了饮料。我们边吃边喝边谈,没有特别艰深的话题,几乎都是笑话、趣事和逸闻。江楠的话不多,偶尔插上几句。
    我一直在同陈丽谈笑风生,丝毫没有拘束。我此时的口才被尽情地抒发出来,妙语连珠,对陈丽百般恭维,幽默中透出机智和调侃。我给她讲大学时期的搞笑故事,讲我与朋友搞的恶作剧,讲在学校中打架和考试作弊的经历。
    “你在学校可真不是一个好学生。”陈丽笑着说。
    “你这是一种偏见。”我纠正陈丽,“一个人是否好坏与他在琐碎小事上的行为无太大关系,而是要看他一生的主流行为。”
    “你认为人一生怎样做才算是好的?”江楠突然向我提问。
    “这很难说!不同的时代、不同国度有不同的社会认识。但无论怎样,一个不平凡的人必须有不平凡的头脑。”
    “那么怎样的头脑又是不平凡的呢?”江楠用嘲讽的语气问。
    “一个有抱负的思想;一个可以尽情飙扬生命本能的灵魂;一个能够带领肉体飞向梦幻天国的意志。”
    “你很前卫哦!”陈丽说。
    “我很前卫?不!我这种思想其实很孤独,用虚幻的观点煎熬心灵和肉体,陶醉在思想的泥潭不可自拔,我这种人要么自卑,要么自大,总是不能在极端之间做出平衡,尤其对待女人更是如此!”。
    陈丽捂着嘴笑了起来,“你说对待女人是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如果我爱上一个人,要么她成为我的恋人,要么什么都不是,中间路线是不可能存在的。”
    “你说这话未免太绝对了!难道男女之间就没有纯真的友谊了吗?”江楠冷冷地反驳我。
    我凝视她的眼睛,“纯真的友谊只存在于那些没有让我产生幻想的女人身上,对于我爱上的人,保持友谊是对生命的摧残,拥有友谊的痛苦要比没有友谊锐利得多。”
    江楠看着我说:“干嘛那么狭隘呢?其实生活中有许多真挚的情感只有欣赏才能体会其中的美丽。”
    “是吗?就象我现在欣赏你和陈丽一样?”我突然调侃地问江楠。
    陈丽立刻脸红了,而江楠似乎感到我的话很无聊。她摇摇头看着我说,“你这人有时很文雅,可有时怎么这么粗鲁?”
    我笑了起来,“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我转脸对陈丽说,“你看,这就是我的上司。江楠在介绍我俩谈朋友这样场合也不给我面子。我真是太可悲了!”
    “你说什么?”陈丽尴尬地问,“江楠介绍我俩谈朋友?”
    “怎么?江楠没有告诉你我是给你介绍的男朋友吗?”
    “没有啊!”
    “那也不要紧,我现在提出来也不迟啊!”
    “你别开玩笑了,我们才刚认识。”
    “刚认识的感觉就已经很不错了,以后的感觉就更加妙了。”
    “你人脸皮很厚啊!”陈丽笑着说。
    “向一个漂亮的小姐表达这种感觉只与心情有关,似乎脸皮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问题。”
    “你对所有的女孩子都这样吗?”
    “当然不!比如说江楠,我就从不对她说过分的话。”
    “是吗?”陈丽笑着推了推江楠,“他说得对吗?”
    “你不要信他的,他对我可刻薄得很。”江楠说。
    “我对你刻薄是因为我心里有你啊!你应当感到高兴才对。”我转头对江楠说。
    “你正经一些好不好!”江楠拍拍桌子大声说。
    “在你面前我没法正经。”然后我对陈丽说,“江楠自我成了她的手下后就一直给我穿小鞋,让我忍无可忍。”
    “是吗?”陈丽感到我这样评价江楠很有趣。“江楠怎么给你穿小鞋?”
    “这你要问她了,她比我要清楚得多。”
    “真的吗?”陈丽问江楠。
    江楠此时的心情一定非常复杂,我看到她平静的脸上显露出无可奈何。
    “你别信他的,他这人对谁都没个正经。”江楠断然说。
    “这一点江楠没说错!”我对陈丽说,“我一直在追求江楠,可不知为什么她对我总是若即若离。陈丽,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征服江楠。”
    陈丽咯咯直笑,眼泪都流了出来,“我不知道!你可以给江楠多送几朵玫瑰花嘛。”
    “花是要送的!但我怕她根本看不上我的玫瑰。”
    “你要心诚喽!”
    “我都快要跪在她石榴裙下乞求她了,难道还要怎样诚心?”
    “那你还是没有跪嘛!”陈丽激将我。
    “你什么意思?难道让我在这里向江楠求爱吗?”
    “那当然!这样才能体现你的真诚嘛!”
    我仰天长叹,“为了爱情我也只好牺牲自尊了。”说完我做出要单腿跪地的样子。
    “你这是干什么!”江楠气恼地站了起来,“你们吃吧!我走了。”她说着要离开。
    “好了!好了!玩笑就开到这里。”陈丽开始打圆场,阻止了江楠的离开。
    我要达到的目的都已经达到。江楠试图用这种办法来阻止我对她吐露真情,她适得其反,而我更加在她面前放开了手脚。
    之后我们转换了话题,开始谈论时尚、电影、文学和娱乐。
    逐渐她俩把话题转到衣着和工作,我没了兴趣,于是不大再讲话。
    过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的晚餐结束了。于是陈丽提议到街道上兜兜风,我们没有意见,于是三个人缓缓走到大街上。
    街道两边草坪上三三两两或坐或躺着一些人。我们找了一个较开阔的草皮坐下来。此时,闷热的空气中吹过一阵凉风很是舒服。我觉得坐着难受,就直接躺下来。我仰望天空看到天幕上的星星,有一种随意,有一种浪漫。
    从远处街灯射过的光线在她俩身上投出一圈光晕,她们都蜷缩着双腿,单臂撑在草地上娓娓而谈,我听到她们在谈外出游玩的事。我对她们谈话没有兴趣,于是仍然看天上的星星。
    “你为何沉默不语?”陈丽突然问我。
    “我在看星星!”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天体在地狱的烈火中燃烧!”
    “你很有诗意!”陈丽说。
    “不是诗意,那是遥远的宇宙深处正在发生的事情。起先是宇宙中的尘埃开始聚集,象一粒种子,它们相互吸引,彼此努力靠近,一旦结合就紧紧靠在一起,然后吸引周围的同伴。经过时间的荡涤,它们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在某一天夜晚,在黑暗的某一地方,在某一瞬间上帝点燃第一根火柴,于是它终于燃烧起来,掀起冲天的大火,直上万里苍穹。它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它的生命之火开始燃烧,生生不熄,照亮天空的黑暗,把耀眼的光芒射向四面八方。那就是它日夜盼望的生命,那就是遍布天空闪亮的天体。也许再过漫长的时间它将会耗尽生命,一切都重归黑暗,但它燃烧过,象世界展现了最亮丽的生命,那是绝对值得的,是让人永远敬佩的意志和品德。有什么比让自己变得灿烂更值得可做的事情呢?”
    江楠此时正好在我的对面,我看到她正注视着我,带有一种特别的眼神,含情脉脉。也许我的描述使她产生了幻觉,总之她很特别,这种感觉真是很奇妙,我看到江楠对我莞尔一笑,于是也对她以微笑回报,那一刻我们有一种默契,似乎都愿意把这种微小的举动对陈丽掩藏起来。
    之后她们又开始自己的话题。我则继续引目凝视天空,在遥遥注视的沉思中渐渐睡着了。
    当我被她们推醒已到了十点。我看到她俩满脸带着笑容,象是有什么兴奋的事。
    “高兴什么?”我问。
    她们笑而不答,我不好再问。之后,我和江楠把陈丽送上车。
    我与江楠第一次在晚上肩并肩走路。
    “你感觉怎么样?”她问我。
    “什么感觉?”
    “对陈丽啊!”
    “很可爱的姑娘,我很喜欢。”
    “那你准备和她谈了?”江楠偏头问我。
    “不!”
    “为什么?”
    “你猜呢?”我故意问她。
    “我猜不出。”
    “你心里很清楚,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你再不要对我这样好吗!陈丽很喜欢你。”江楠用哀求的语气说。
    “真是笑话,我不是告诉她我追求的是你吗?哦!我知道了,你在草地上纠正了我给她的印象。你很会利用时间。”
    “你我是不可能的,我根本不喜欢你这类人。”她坚定地说。
    “你喜欢哪类人?”我问话的语气尖刻傲慢。
    “这你管不着!我给你再说一遍,你不要再骚扰我了。”
    “这我办不到!”我丝毫不为她的拒绝所沮丧,依然镇定自若。
    “克制一下自己好吗?你太年轻了,象我这种离过婚的女人对你不合适,你应该找那些年轻单纯的女孩子,再说我有男朋友了。”
    “你用根本不存在的理由来回避我真是太可笑了!你离过婚难道我就不能追求了吗?你有男朋友了,你想我能相信吗?即便你有男朋友对我也没有障碍嘛!”我嘲笑她拙劣的推脱方式。
    江楠羞红了脸,“你不要这样!我对你没有感觉。你应该找陈丽,她与你很般配。”
    “我对她丝毫没有兴趣,不可能产生感情。”
    “不要这样讲!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她柔弱低沉的语气让我难以想象她以前傲慢清高的样子。
    “那我们为何就不能培养感情?”我咄咄逼人,要让她吐露真情。
    “你这人太固执了!”她说着摇摇头,对我感到无可奈何。
    “对追求的目标我始终是这个态度。”
    她沉默了,不再说话。
    “江楠!”过了一阵我开了口。
    “什么?”
    “你能告诉我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吗?”
    “干嘛问这个?”
    “我想知道!”
    “你心肠不坏,可太偏激!”她斟酌对我评价的用词,很是谨慎。
    “我不是问这个!”
    “那是什么?”她把头抬起侧脸看我。
    “你对我有感觉吗?”我用极具攻击性的言辞想要击垮她的心理防线,我要让她彻底感到我对她的渴望。
    她停住脚步,抬头看我片刻,“我再一次重申,你以后不要这样对我说话!”她说话的语气十分坚定,象女王对臣民的告戒。
    我大笑起来,带着调笑和唏嘘,“干嘛不?我觉得这样对你说话很正常!”
    “只有你那样认为?”她情绪激烈,似乎受到侮辱。
    “你不觉得我对爱情很执着吗?”
    “我倒认为你对爱情很虚伪!”
    “这我就奇怪了!既然我很虚伪,为何要把陈丽介绍给我?你不觉得会害了陈丽吗?”
    “这是两码事!”
    我两眼灼热地看着她,“你爱我吗?”
    “不要谈这个字眼好吗?我想我们之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最多把你当朋友看待。”她斩钉截铁地说。
    “这是你的心里话?”
    “对!”她回答时目光坚定地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大厦,充满自信和力量。
    “你在撒谎!”我恶意地反驳她。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你很明白!我被别人抢走你不心疼吗?”我咬牙对她狠狠地说。
    她的脸上涌现出被羞辱的红晕。
    “你真是无耻!世上竟有你这样的男人。”
    “这有什么可奇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再说我的无耻你早就领教过。”我突然抓祝糊的手臂,把她扯到我的面前,用眼睛捕捉她的目光。
    “放开!”她不反抗,但语气异常严厉,目光中透出骇人的光芒。
    我的手用劲很大,但她无视疼痛,那种镇定是女子中少有的。我放开了她,不知为什么,我突然看到她性格中的另一面。
    我们默默不语地站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温柔地说:“陪我到车站好吗?”
    我没有回答,迈开步子表示认同。
    接下来我们一直不说话,直到她上了车。我看到她在车厢里给我挥手,我想她也看到我给她的手式,我伸出手掌慢慢把它捏成拳头,意思让她明白我是不会放弃的。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