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贺儿领命去了。过了一会,便领上来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子,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衫,怀抱一把古琴,正是楼下弹琴之人。
发布 云凌渡见这琴师果真来了,忙起身相迎,“在下唐突,打扰先生雅兴,还清见谅。来,请上坐。素儿姑娘,奉茶。”
发布 那人却不肯落座,抱着琴微一躬身,恭谨说道,“在下一介村夫,得蒙公子赏识已是万幸,岂敢上坐?在下别无长才,只会弹琴,自当为公子助兴,不知两位要听什么曲子?”
发布 云凌渡见这人生的高大魁梧,面容平凡中透着坚定沉稳,身上衣衫虽旧却洗得一尘不染,进门后目不斜视,言语间谦逊有礼却并不委琐,一见就知必是个老实持重之人,心中更添了几分好感,便笑道,“先生误会了。在下是听见先生的琴曲,心中钦佩,才想请先生上来一见。却不忙弹琴,先坐下饮几杯酒,随便聊聊,如何?”
发布 “这……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那琴师将古琴放下,作了一揖,在下首坐了。云凌渡也不勉强,仍坐在冷雨萱对面。这时素儿奉上茶来,云凌渡让她将桌上的残羹撤了,另新上一席,不提。
发布 那琴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奇道,“家师在世时,也常喝这素锦毛尖,在下应该不会认错。怎么这杯中确有兰花香气?”
发布 云冷二人相视一笑,冷雨萱自将先前那一番品茶的结论又说一遍,那琴师听了自连连点头不语。
发布 冷雨萱知道云凌渡好交友却不爱打听对方底细,有时与人认识了三五年,连人家姓名也不知道,于是笑问,“我看先生也是个雅士,不知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发布 “让姑娘见笑了,”那琴师叹一口气,苦笑道,“在下言成济,幼失双亲,自小凄苦,哪里还有什么故乡?”
发布 “哦?那先生也算是个苦命人了。怪不得琴声如泣如诉,充满忧郁和怀才不遇之感。”云凌渡叹道。
发布 言成济起身一拜,“公子当真是我的知己!就凭公子这句话,今后我言成济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发布 冷雨萱问,“先生琴技高超,不知是那位高人传授?”
发布 “言兄若是有难言之隐,不说也罢。来来来,且坐下喝酒。”云凌渡见言成济面容凄涩,不忍挑起他的伤心事,忙举杯劝酒。
发布 言成济依言坐下,饮尽杯中美酒,开始缓缓而谈,“我自从记事起,便不知道父母是谁。年幼时,我终日在东山府的四方城乞讨为生,人家可怜我是个孤儿,随便施舍些衣食,大多时候还能吃饱。后来,我长到十二岁便去给城里的毛老爷家做工。每日里从天没亮起床做到月亮出来,一月三十文钱,还包吃住,工钱虽低,可凭劳力吃饭总要比乞讨要好。”
发布 “就这样过了三年,我十五岁时有一天干完活已经是深夜了。我倒在床上,身体困乏的不行,就在将睡未睡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丝琴声。那琴声呜呜咽咽的一直钻到我的心里,我听了便什么疲劳都忘了,不由自主的爬起来往那琴声的来处而去。”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云凌渡忙吩咐素儿将言成济的酒满上,他点点头,将杯中的竹叶青一饮而尽。
发布 。蝴继续说道,“我一直走…一直走…不知怎的,竟走到了城外。后来我见到了我后来的师傅。那时他正坐在一片河边的芦苇丛中弹琴,我看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琴弦就像在拨弄着我的心……就是这把琴,那一晚完全改变了我的命运。”言成济抚着身边的古琴说。
发布 “他听见有人来了,便双手往琴弦上一按,止住余音,然后慢慢的抬起头来。我见他双眼白蒙蒙的一片才知道原来他是个瞎子,可他的瞎眼却准确无误的对上了我的眸子。我当时心里一阵毛骨悚然,想逃却怎么也动不了。直到他开口叫我,我的身子便自行过去了。那晚他也是穿着一件青色布衫,就是我现下身上这一件,只是那时这衣服还有八成新,如今却是补了又补的了。”言成济半是自嘲,半是自怜的说。
发布 “好了,言兄不要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说起来只是平白的一场伤心。”云凌渡劝道,“你都没怎么吃东西。来,尝尝这菜还合胃口么?”
发布 言成济摆摆手,“让我说完好么?我从没机会跟人说过这些,既然开了头,就让我便想说完罢。其实,有些话闷在心里更难受。—师傅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饿了’。然后他跟我说,在他左手边十步外有一只死雁,让我收拾了做给他吃。我寻到那只死雁后,便生了堆火,用陶罐从河里打了水烧开,给死雁拔毛。”
发布 “当时,我怎么也不明白那雁的死因。那是一只成年大雁,断不会在因为乏力而从空中跌下,我在洗剥的过程中也没发现任何伤痕。最奇怪的是师傅他是瞎子,一个瞎子又怎么会知道身边有一只死雁?我当时觉着这个瞎眼的老琴师定是个有大本事的人,所以当他说我有琴心,要收我为徒时,我便诚惶诚恐的应了。我连夜回去拿了藏在被角的两钱银子,便跟着他离开了四方城。”
发布 “后来,我跟着师傅四处漂泊。他主要教我弹琴,高兴时也讲些别的。师傅很健谈,我却无趣的很,总是只静静地听从。我们大多时候,靠在繁华的店铺外和豪门大户的家门外卖艺为生。那些有钱人家高兴了便随便赏几个钱,蛮横的就指使家丁赶我们离开,师傅也不灰心,只说这些人没有琴心。当然,也有附庸风雅之徒装作欣赏我们的曲子,可曲中的真心又哪是他们能懂得的呢?”
发布 “五年前,我刚二十三岁,有一天夜里师傅给我留下了这把琴和两件青布衫,独自走了。我四处寻找,最后在沧浪河边发现了他的尸体。我知道他一定是预知自己寿数已尽,怕我伤心,才会瞒着我离开。师傅生前常说:人生在世,知音难寻。找到知音之人,我们作琴师的才算有了寄托,琴声便有了喜怒哀乐。这么多年,我本来已经没有信心了,没想到世上却真有懂琴之人。能遇见公子实在是完成了我和家师毕生愿望。请再受我一拜。”说着,言成济站起来,倒金山,推玉柱,便要拜倒在地。
发布 云凌渡忙伸手去扶,刚一用力,便感觉言成济体内一股大力涌出。言成济微微一笑,轻轻将手放开,“言兄果真深藏不露。今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大可不必多礼。”
发布 言成济只觉的身子被往上一带,这一拜便没拜成,面上一红,便站直了身子。
发布
http://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