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决定再次去找陆健风的时候,已经是一星期后的事情了。
在此之前,我鼓了不下三十次也就是说每天比四次还要多的勇气,想给他拨个电话,却始终不敢以身试法,屡屡败下阵来。
不是我怕他,而是心虚。
那天晚上,晓菲出去和他见面后,帮我抱回了作品。那精湛的工艺和完美的视觉效果震惊了我们整个宿舍。
他还托晓菲捎话给我:
对不起,可可,我不是有意气你的,这件作品如果按照我的构思去做,一个晚上根本不够用,尽管我整个通宵都没有合眼,却也没有完成你的作业,所以才会出现那天早上无比尴尬的一幕。回去后我马不停蹄,这不,总算做好给你送了过来。我为没能让你赶上交作业而深感内疚,但现在离交作业的时间还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你抓紧时间把作业给老师送过去吧,想必他会原谅你的……
这么说,陆健风为了给我买小汽车,加上设计我的作业,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我惭愧极了。
晓菲也默默地放下money is everything的评价标准,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陆健风,好人……你想哭,就接着杀驴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拨弄着作品。
过了几天,成绩出来了,陆健风为我设计的作业,老师给了年级最高分。
我没有理由不感动,因为我是个好女孩。
而与感动相比,我更关切的是为什么陆健风会具有如此超人的艺术天赋。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恍然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还仅仅停留在一个表层,爱吹牛,也许只不过是他性格上的一道面具。
既然人心的善恶不能用面具来裁断,我又何必将其作为瑕疵来看待呢。
况且,如果他的内心真的是很善良的话。
这种心虚的心理把我折磨得有些憔悴。当我终于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陆健风的语气竟是出奇的祥和:
可可么?哎呀,快过来吃饭吧,我给你弄好吃的,嘿嘿,准治你便秘……
他的话无疑是在讽刺我,以前,我会认为这是对我自尊心和隐私的最严重的挑衅,现在,反而觉得有股暖洋洋的气流在整个胸腔内流动着。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就是一条贪吃的金鱼。你说,我能不去么?
的士穿过小巷,闯入社区,一直将我载到陆健风的楼下。
我走进电梯,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一瞬,又闪进了一个人影,看起来十分面熟,定定神,才回想起来:是给陆健风打过针的刘哥。
我礼貌地冲他笑了笑,继而又看见他手里正拿着一套医疗装备,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不会又是陆健风生病了吧?
你是可可?来找陆健风那小子的么?他说。
是啊,你呢,也去他那里么?我试探着问道。
我到十二层,有家小孩生病了。说着,他举了一下手里的东西。
哦,是这样。我的心平静了下来。
你来得正是时候,刚好帮健风调节一下心情,这两天,他的情绪不大好,昨天晚上在我这里喝得醉如烂泥。
他怎么了?我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也许是工作上的事情吧,你真的以为他是无业游民?上周一他本来要去一家公司参加复试,结果偏要拽着我一起去给你买小汽车,我们分头行动,跑遍整个郑州市,花了一满天,才买到符合你要求的款型。第二天,人家公司的老总亲自打电话过来,再次通知他前去参加复试,他又放弃了,因为你的作业还没有完成,他要呆在家里继续帮你做。后来人家就不再打电话了,那可是一家大集团,健风经过种种努力才杀到了复试这一关……不过,也没什么,工作多的是,重新再找么,对不对,你多安慰安慰他,要知道,他是为了你才耽误的……
刘哥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十二层已经到了,他站在电梯外面,向里面的我简单叮嘱了几句,直到电梯的两扇门自动缓缓合闭。
从十二层到十五层仅仅十几秒钟,而我却并没有注意到电梯的上升和再次停下,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奇怪地问:
你不出去么?我要下楼了。
我回过神来,拖着灌铅的双腿,移动到了陆健风的门前。
迎接我的是他那阳光灿烂的脸庞。
欢迎美女可可光临。他的声音像是服了兴奋剂,一点都没有心情不好的迹象。
嗯。我应了一声,并顺手把门带上了。
怎么,不高兴?谁欺负你了?他的身体向前微倾,整个眼神包含着关切。
没有,我只是想问问你:前几天,你是不是去找工作了?
找工作?没有啊。
陆健风,听说你找工作,连初试都没有过关?
咦,你听谁瞎扯的,我有这么菜么?要知道我可是过五关斩六将,到最后复试那关,只剩下了三个人……。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住口不说了。
接着说啊,复试那关怎样了?
可可,刚才是逗你玩的,我压根就没有参加过什么乱七八糟的初试……
陆健风,你骗人,你这个大坏蛋,大骗子。我最终也没能控制住情绪,眼泪汪汪地喊出了这一声。
你,我怎么了?陆健风的脸上挂着找不着北的表情。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这个大傻瓜,陆大屁股。我边说边朝他冲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他吓得连连后退。
我想哭哭,不行么?
行行行,可是你别动武呀。他还在后退,几乎到了墙角处。
我哭得不舒服,找个肩膀垫垫不行么?
啊,找肩膀垫垫?行行行。他终于站住了。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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