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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唯一的办法是找份好工作
    午夜已过,我关了“随身听”,用枕巾擦干了眼泪。来广州不到一天,我已经哭过两次了。我开始强迫自己入睡,明天一早还得出去找工作。
    还没睡着,大门口就传来一阵尖锐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那群做夜工的女孩归巢了。紧接着,她们开始洗澡、做夜宵、喝酒、打闹……后半夜的黑暗里,这些声音清晰得令人烦躁。吵着闹着,两个女孩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一个说:“不要脸!客人都站在我面前了,你还腆着脸抢了去,害得我今晚没得赚!”另一个说:“怨谁呀?你为什么抓不住客人?快叫你爹妈再回回炉,把你造漂亮点儿再来吧!”两个人你一来我一往地骂了几个回合,就传来了酒瓶倒地、桌椅掀翻的声音。之后,一个男声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有富贵命的,谁会干咱们这一行?在别人眼里,咱们都他妈是贱货!你们就别窝里斗了!”
    隔壁终于安静下来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这一夜我等于没合眼。一想到今后天天都得这么受她们干扰,我的头都快炸了。必须尽快从这个鬼地方脱离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及时找一份好工作。
    我和周晓琳起床,洗漱化妆完毕,再把崭新的毕业文凭、身份证及个人简历小心翼翼地放进挎包里。出门时候,两个人都下意识地摸了摸装钱的口袋——薄薄的还在,这才放下心。
    巷口有一个报亭,我们买了一份日报。旁边有个嘈杂的老爸茶店,里面坐着的都是底层市民,有的还光着背、赤着脚。茶店里的面包至少要一块钱一个,周晓琳迟疑着四下张望,看见了不远处的一个卖早点的推车。围着推车买早点的人,又比茶店里的“底层市民”低了一等,尽是些民工盲流之类,买来馒头面包就蹲在路旁狼吞虎咽。
    周晓琳拉着我朝那推车走,我则扭着身子往后拽。
    “怎么了,没钱还想要面子?”她责备地说。
    “你看那老板娘在干什么?”说着,我感到一阵反胃。
    “她奶她的孩子,咱们又不是要吃她的奶!”周晓琳说着,走上前问价钱。
    老板娘这才把奶头使劲从孩子的嘴里拉出来,放下衣襟,热情地招呼我们。
    结果,周晓琳花一块钱买了两个面包,分给我一个。太阳已经热烘烘地烤着了,两个人找了个树阴,边啃面包边研究报纸上的招聘启事。招聘启事多如牛毛,但适合我们的却寥寥无几。这怨不得招聘者,怨只怨我们的心理学文凭不值钱。
    最后,两个人把目标锁定在“文秘”和“文员”上。尽管在武汉时已有所耳闻,“文秘”、“文员”几乎就是“小蜜”的代名词,但除此之外,确实没有更适合我们的工作了。
    多数招聘“文秘”、“文员”的,都明确规定了身高、长相、气质的标准。我们放弃了这些过于露骨的,把措辞含糊的筛选了出来。研究了一阵,最后决定去位于天河区的一个化妆品公司参加面试,这家公司招聘文职人员,条件看起来没那么苛刻。
    “咱们必须每人买一瓶矿泉水带着。”周晓琳说。
    “一瓶矿泉水最少要一块钱,可以买上两个面包呢。”我有点舍不得。
    “那也得买!天热太阳大,没水喝会出人命的。”
    “唉,那就买吧。”我心疼地说,“要是自来水,在有些地方,一块钱可以买一吨呢。”
    “其实咱们就等于是买个瓶子,以后再出门,就在家里灌凉开水带着。”
    下了公共汽车,两个人脸上的妆全被汗水洇残了,忙在电梯里对着小镜子扑粉。
    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色迷迷地盯着我们看,其中一个很快放开了令人厌恶的公鹅嗓:“两位小姐系不系去打洞哇!”这个满嘴胡唚的“山顶洞人”使我感到羞辱之极。周晓琳却装作没听见他的话,我也只好置之不理,而心情却被他破坏得一塌糊涂。
    化妆品公司的大厅里,黑压压站满了各式各样的漂亮女孩,有大几十个,而招聘广告上只说要三名。我和周晓琳身上的衣服和她们的一比,简直成了出土文物。望着她们,我窘得不行,很快便开始打退堂鼓了。
    周晓琳却说车票钱已经花了,不战而降就是大傻瓜。之后,她把我拉了进去。门口坐着的招聘人员粗略地看了我们的文凭和简历,示意我们和那些女孩子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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