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己所爱的人的姐姐嘴里说出这么让人无可奈何、啼笑皆非的话来,道营心想:这像话吗?他一脸无赖地说:
“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现在比喜欢钱更喜欢这个女人呢?”
这样的表白一点也不帅气,连针眼那么点儿的帅气都没有。二英代替三顺听了这样的表白,心里不由得苦笑。自己的妹妹三顺不顾家人的千叮咛万嘱咐,硬要追求什么浪漫的爱情,结果怎么会被这样的男人迷住了呢?不过也是,爱情这个奇妙的东西,又是谁能说得清,道得明的呢?
因为有凶神恶煞的魔女姐姐把守大门,没能见着三顺。打电话她也不接。气死人了!万般无奈之下,道营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发短信。
“我知道你生气了,可是你现在这样也未免太幼稚了吧?”
“不要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你听我解释。”
“你生我的气就罢了,可是工作呢?你没有职业道德吗?要辞职也得跟我交一份辞职信啊。这是最起码的吧。”
“呀!金三顺!”
道营一连发了几条短信三顺也不理他,他的耐心终于耗尽了,心中的怒火突然爆发,顺势把手里的手机用力摔到了地上。
“金三顺!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没搞清楚为什么就把人的小腿踹得肿痛,然后逃之夭夭,躲着不见人,对这一切,道营实在忍无可忍了。
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她把随便将男人小腿肚踹得抽筋的臭毛病给改掉,还有那一触即发而且发得一塌糊涂的臭脾气。
道营被眼前的状况气火了,所以干脆三周内忍着不见她。不过,预想不到的问题发生了。就像戒烟的时候会有副作用一样,不能见三顺的副作用让他这三个星期非常难捱。
晚上睡不着觉,道营倒了一杯威士忌,自己一个人呆呆坐在空荡荡的公寓里,无意间看到了摔在地上的手机,手机电池和手机身首异处。这时,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时,无边的寂寞突然向他涌来。道营一口干了杯里的威士忌,然后把手机电池安上,然后开始看以前她发给他的短信。
——你还好吧?身体也挺好的?
——病得很厉害吗?在哪家医院?我过去看你吧?
说什么甜言蜜语,到头来这么冷酷无情。真不知道女人心里是怎么想的。道营心乱如麻,终于在忍受了三周思念的煎熬以后又一次给三顺发起短信来。
——金三顺,你是不是在我的蛋糕里放了什么奇怪的药?我看不到你,但到处都是你的痕迹。我,现在真的很孤单。
写完短信之后,道营盯着自己写的短信看了老半天。如果现在清醒的话,打死他也不会把这么肉麻的短信发出去的,不过现在他已经喝了几杯威士忌,处于不清醒的状态。于是道营把这条短信发了出去,甚至还把同样的话在语音信箱里也留了言。然后他就愣愣地盯着桌子上酒杯旁的手机,眼巴巴地等着三顺的回答。不过,直到最后,他也没有等到片言只语。不过第二天,有快递来了!道营怀着期待而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束玫瑰,和一个白色信封。信封上有明显得刺眼的“辞呈”两个大字。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道营想起玫瑰是自己以前送给三顺的,花瓣上的露珠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道营立刻明白了三顺寄回干玫瑰所蕴涵的意义。
——我们完了。
在领会到这层意思的一刹那,道营像是被人当头一棒,愣是向后退了两步。他的脸色比撕碎五千万元的时候还要苍白难看。递给他包裹的职员一看社长那架势,马上就缩起头来出门了。他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就像一头马上就要咆哮的狮子。
死一般的寂静被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铃声打破了。道营犹豫着,接还是不接?最后还是翻开了手机盖。电话那端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
“啊,道营吧,是我,宰硕。”
“什么事啊?我现在不太方便通话。”
朋友并没有因为道营的冷淡而生气,相反,电话那端宰硕的语气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几乎是用一种间谍在密报时的语气说道:
“不方便通话也给我仔细听好了,听完了之后恐怕你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宰硕有些卖弄和傲慢的语气令道营非常恼火。他正打算说:“挂掉!你这臭小子!”只听宰硕在电话那头用诡秘的语气说道:
“那个你觉得很可爱的女朋友,现在正在酒店和别的男人见面呢,我是路过时偶尔看到的,不过肯定是她没错。好像是在相亲呢,你知道吗?”
发现间谍的时候要打113,目击自己朋友的爱人背着朋友相亲的话就应该当场给朋友打电话密告——这很明显是宰硕的原则。反正道营在听到这个密告之后,怒火如岩浆一般喷涌而出,仿佛脑浆都要沸腾了。
他尖利的牙缝中间传来了一阵脆响。
“这个女人,也太过分了!”
头顶刚刚发生过火山爆发的道营立刻披上外套开车朝他的死对头相亲的酒店飙去。说什么两年之内爱情会枯萎的话是无稽之谈,现在自己呢?这是沉浸在爱情荷尔蒙的滋润里的女人做出来的事吗?不!
“金三顺,你这个骗子!我饶不了你。”
那些去捉出轨的老婆的男人们是不是就像现在的道营这样呢?全身燃烧着愤怒之火的道营才不管它什么交通规则呢,短短二十分钟之内就到了酒店的咖啡厅。这是自从去年他们在这里相亲时遇上以后第一次来这里。三顺说过她特别喜欢这个咖啡厅,希望能在这里见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哼!真命天子?见鬼去吧!”
道营完全忘记了自己和三顺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里,他用他那如猎食的雄鹰一样锐利的眼神巡视着全场。宰硕发现了道营,赶紧走上前指了指某张桌子。三个星期以来第一次看到了她。道营观察了三顺足足一分钟,就像在检查属于自己的某件物品是否完好无缺一样。
“二十九岁的老姑娘了,个头还是照样一五九,也不可能再长高。哼,体重起码有六二到六三吧,腰围怎么也得有个二九到三。和以前一模一样啊!”
从外表看来,她和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没什么变化。没胖也没瘦,还是那个圆乎乎的金三顺。听说她上次失恋的时候长了不少肉,看来这次和我张道营的失恋没有对她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她健健康康的样子让道营的心情分外复杂:一方面觉得失望和心痛,另一方面又觉得有几分欣慰。
心情复杂是复杂,不过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现在三顺和别的男人一起喝咖啡这件事让他很不爽,十分不爽。道营径直朝他们对面的桌子走去。两人没有意识到道营的到来,正聊得热火朝天。从背后看那个男人的身高和道营差不多,他正用颇熟络的语气跟三顺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一直一起生活到老,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三顺温柔地说:
“那行啊,我绝对赞成。而且我相信您一定可以做到。加油啊!我会全力支持您的。”
胡说八道!听到这里道营忍无可忍了。绝对赞成一起生活到老?全力支持?想得倒美!
这个女人,太可笑了!道营的嘴角咧得老高,冷笑着说:
“这可怎么办?我既不赞成也不支持。”
冷不防传来道营的声音,三顺惊讶得眼睛睁得老大。自己宣判了“结束”的男人忽然带着他那一贯的、不怀好意的微笑,像幽灵一样出现在眼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道营这家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你,你怎么知道?这里?”
道营不怀好意地笑着回答道:
“火灾是119,间谍是113,看到金三顺相亲的话要向张道营报警,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了。”
然后道营才把视线转向了和自己的女朋友相亲的那个男人。虽然看不顺眼,但算得上是和三顺相过亲的男人中难得的货色了。尽管跟张道营是根本没法比,不过也算过得去了。年纪大概三十五岁左右,体态修长,算是个贵公子型的美男;而且看上去挺沉着冷静,不像是说那种肉麻话的人。和之前的闵贤宇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看起来颇有几分气质,也不像是那么好对付的。哈哈,一点点咀嚼的话应该是蛮有味道的。
道营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冷冷地对那个男人说:
“你们今天的见面恐怕是多余的,这个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道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