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梅这几天心神不宁,坐在办公室,隔窗望着灰暗的天空,显得无精打采。房间升着炉火,可是她还是感觉寒冷,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一会托着下巴傻愣着,却感到手冻;一会盘在胸前,却感到胸闷;一会揣在袖筒里,却感到手腕发麻。索性站了起来,把窗户打开,双手并拢搓着。风一阵一阵地吹进窗来,她纤柔的黑发扬起又落下,搔得脖子、耳垂发痒。后来她依着半扇窗户嘤嘤咿咿地哭了,豆大的眼泪潸潸滚落,感到莫名的委屈。
夏至选没有回来过年,却在前天回来了。衣衫齐整出现在院子里,看上去消瘦多了,却干练伟岸。金梅看到他时,例外没有发脾气,只是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在隐隐作痛,但恼恨已经没了,这种酸楚的感觉至到今天才确切地体味到。为什么,现在依旧感到他是自己的男人?为什么?他就那样站在院子里,望着她,脸上似笑非笑,眼睛却带着执着。表情就这样简单,却像早年恋爱一样打动了她,直入内心深处。
“至选回来了。”老太太看到失踪一年多的儿子回来别提多高兴,回头冲着侧房的老头子喊。
家已经不是他夏至选的了,他没有资格进这个家。可是看到老太太那样高兴,金梅忍着什么也没说,就当没这个人,扭头进了里屋。
老太太招呼儿子进了正房。夏至选见金梅没有一年前那么大的脾气,心中暗喜。站在房间里,打量四周,见房间摆设照旧,就连自己与战友的合影照还夹在镜框里,挂在墙上。
“别傻愣着,坐下来,喝点水。”老太太说着给儿子倒杯水。
这时老头子领着校猴子也急忙忙过来,见了儿子心中就来了气。
“畜生,还回来干什么?我当你不要这个家了,我当你多大志气呢。”老人不知是激动还是激愤,一时没说顺畅,可是说归说,老人看儿子的眼睛依旧流露慈爱。
夏金宝还能记起爸爸的样子,一看到爸爸,喊了声爸爸,就扑了过去,紧紧搂住爸爸的双腿。
夏至选顿时开怀,一把把金宝抱了起来,举过头顶,摇着他问:“怎么,我们的小金宝想爸爸了?”
小金宝被父亲有力的大手搔得腋窝发痒,咯咯地笑了,但还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妈……妈也……想。”
里屋的金梅顿时滚下眼泪来,感到夏至选特无情,说走就走,一年多音信全无。这样想就来了气,想冲出去赶他走。但又想到儿子在,不好发火。自己就开始翻衣柜,在里面拿了几套换洗的衣服,胡乱塞进提包里,就出来。谁也不理,就往外走。
老头子看到不对劲,连忙喊:“金宝他妈,你这是干什么啊。”说着就上前拦。
“没什么,我到单位待几天。”金梅说着闪过老人,开了车门,把提包扔进司机室,自己就爬了上去。
老太太此时才想起金梅在家,连忙指使夏至选。“快点,你还不把你媳妇拉住。”
夏至选原本心情愉快,但看到金梅生气了,不觉有点紧张,连忙上前:“金梅,你这是干什么,你别走,我走。”
金梅愣了一下,扭头扔下一句。“夏至选,你以为我走是因为你吗?那你错了,这家是我的,要走也只有你走。我现在是到菜市场值班。”说着啪地关了车门,就启动了车。随后隔着窗户说:“我明天回来,别让我再看到你。”
因为车窗关着,夏至选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只见她嘴巴张了几张,随之车晃动着驶出院门。金宝在这边嚎啕着哭了,孩子八九岁了,一切都懂了。
金梅把车驶出村子,却不知道往哪里去好。办公室没有床被,去那里一切都要现买。回娘家感到没什么意思,当年闹离婚那阵子也是呆在雪妹家,而不曾回去,现在更是没有理由回去。车在公路上无目的地行驶,后来停在路边,傻愣了许久,心中的酸楚更浓,却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女人活了大半辈子,也不会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落脚处?娘家,夫家,徘徊在两处,那岂不是可悲?
金梅捱到中午,把车掉了头,开往市区。办公室有炉火,可以煮方便面。她烧滚了水,却不想吃方便面。后来出门打了的士到圣地罗蒙西餐厅,点了四分熟的牛排,看着血丝淋淋的肉陀,咽了一口口水,便操起刀叉,刻划得盘子吱纽吱纽响。一圈的人早注意着她,看她怎样吃半生不熟的牛肉。金梅若无其事插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吃起来。第一次感到牛肉如此鲜美,腥甜的味道似乎一下子沉入胃袋,脑海里也留下深深的印记,唯一不足的是,牙缝里塞满了肉屑。
金梅大概也注意到大家在盯着她看,就粗野地用纸巾擦了嘴巴,大大咧咧地向服务员招手。服务员连忙过来。
金梅呲牙咧嘴。“牙签!”
服务员看了桌面,连忙指着被盘子压住的牙签。“小姐,在盘子下面。”
金梅便指着剩下大半牛排的盘子。“撤了。”
望着服务员离去,金梅拿了牙签,故意不用手遮掩,直接呲着牙剔肉屑。周围的人恶性坏了,连忙不再看她,权当遇到一个原始人。
金梅埋了单,就往超市买了被褥,随后转乘公交车回了菜市场。躺回沙发时,就若有所失,心神不宁来,心中的酸楚愈浓,开始品味这种酸楚。结果这两天两夜惶惶然,人无精打采,懒懒的,像大病一场一样。
金梅依着窗户哭了一会,后来茫然地看着天空。一群麻雀似乎受了惊吓,尖叫着飞过,消失在楼宇之间。这些年,乡下的麻雀越来越少,都飞到城市来,就像进城打工的民工,再艰辛也不愿离开了。
是啊,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个城市买间房子,这样每天也不用起早摸黑了?金梅咬紧了嘴唇,她一时犹豫不决了。乡间,那才是自己的事业啊,我能离开吗?金梅问住了自己。实际,经营生态园,还没有经营生态菜市场挣钱,离开那也没什么大不了。金梅就这样胡乱想着,却忽感到豁然一亮,似乎看到遥远的希望。金梅这一来一回地想着,心情安定了好多。可是坐回桌前,拿了本子、计算器一折算,不觉又泄气了,哪里有那么多资金啊。金梅黯然伤神,感到女人创业怎会这样难啊。
金梅躺回沙发,没脱衣衫,就用被子蒙了头,眼泪又流了出来。感到夏至选太不争气。这次回来,看他样子应该没挣多少钱,说不定回来就是冲着钱回来的。不给,一分钱也不给他,真是窝囊废。
金梅这样想,就来气了。被子遮得严实,她一会感到呼吸不畅,就又探出脑袋。这时,她想起了齐城。他做这么几年律师,应该集了大把钱吧?让他投资,应该没问题,有钱大家赚吗,这才会发家致富。金梅一时来了信心,就掀了被子站了起来。就是他没钱,张伯逸一定有钱。金梅一下子又看到希望了,不顾衣服皱巴巴的,便兴冲冲地出了门。
与几个员工打了招呼,就出了菜市场,直接往齐城的住处。进了巷子,金梅整个人被兴奋左右,心中的酸楚一下子不见。看到巷子里有几个人正给窝在墙角的瞎子盖白布,也不曾在意。可是走过好远,金梅忽地想起什么,就扭头看。那几个人穿着灰色制服,该是城管工作人员。他们把那被白布裹严实的死人扔上车,顺手把白手套扔了。随后钻进另一辆车子,车随即开走了。金梅抬头看灰暗的天空,感到空气中似乎有些悲凉的气氛和荒诞的成分。她早听说巷子里冻死一个瞎子。唉,挨了一个冬天,就快春天了,人却死了。
她扭过头,转过巷子,就进了齐城住的小区院子。院子里一片安静,三三两两的麻雀窝在枝头上一动也不动。上楼时,可以听到脚步的回声。
到齐城的住处,金梅按了门铃,清脆的鸟叫声在楼道里回响。待了好久,还不见人开门,金梅就掏出手机给齐城打电话,电话也响了好久,却没人接。金梅想起今天星期三,该不会出庭去了。只好往回走,但就在下楼时,她又扭过头,似乎想起什么。连忙拿了手机又拨号,随后挨着门听。果真,隐约听到手机在房间里响着,播放的是陈奕迅的《十年》,那是齐城手机的铃声。
金梅就使劲按了门铃,鸟叫声绵绵不绝。“齐城,你死了呀,别装了,我知道你在家。”金梅大声嚷嚷。自从雪妹走后,齐城与宋倩勾搭在一起,金梅就懒得理他,对他的客气没了,可以大大咧咧地冷嘲热讽,闹得齐城也躲了她,不再走菜市场了。
可是朋友终究是朋友,如果曾经是朋友,即便有多大的矛盾,只要不伤意气,都可以平心静气处在一起。只不过金梅也不知道自己与齐城是否朋友过,只是遇到事情时会不自觉想起他来,毕竟他还是一个可靠的人。
良久,不见人来开门,金梅拍打门板,仍不见回声,只好叹口气。准备离开时,忽想起雪妹留下的钥匙,还没有还给齐城。她把钥匙挂在自己的钥匙串上,几次说要还给他,但终究没抽出时间。金梅掏出钥匙,无邪地笑了笑。好啊,等我抓住你,看你怎样交待,金梅一时来了兴致。
金梅开了门,蹑手蹑脚进去。房间里一片狼藉,地面上到处是纸屑,像散乱了一地鸡毛。金梅忽感到自己太孩子气了,他用不着躲我啊,不见我也许是不方便吧。这样想,她就想退出去,可是见里屋房门虚掩,好奇心一时来了,就径直走了进去。房间阴冷阴冷的,看到齐城一个人和衣躺在床上,金梅顿时来气了。原来,真的躲我不见啊,我金梅何时得罪了你。
她气乎乎地上前,准备掀被怒骂,那时人呆在那里。齐城脸面狰狞,褐色的血迹掩盖了他的眉目。“齐城,你这是咋了?”金梅吓了一跳。
齐城一动也不动,似乎没了知觉。金梅脑海中顿时涌出不良的感觉,死亡的气息一下子充满了房间。她壮着胆伸出手指去探齐城的鼻子,看有没有气息。可是手一哆嗦,碰了齐城的鼻子,感到冰凉,人顿时凉了半截。
死了,他死了。金梅竟没有害怕,傻傻看了好一会,鼻子一酸,随即哭出声来。“齐城,你说话啊,你不能就这样死了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说话啊。”说着就去拉齐城,触及他冰凉的身体,更感到绝望,顿时坐倒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你怎么说死就死了,你可知道我是多么爱你啊,所以才对你发脾气。你们男人真他妈的不争气,为什么总是伤我们女人的心,你说啊,你说啊。”金梅感到满腹委屈,压抑好久的情感一时迸发出来。可是这是不是自己真有的感情,她不知道。只是此时她忽感到自己原谅了这个男人,也几乎原谅了所有的男人。也许那止不住的眼泪才能说明白她的心。
就在这时,外间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重物击在水泥地板上。
金梅一时清醒了。我该去报案,他绝对不会自杀。她挣扎起来,就在这时,跑进一个人来。是雪妹,径直扑了过去,伏在齐城的身上哭了起来。“齐城,你怎么不等我回来,难道你真的不想见我啊,我知道错了。”雪妹顿时哭成泪人。
金梅一时呆在一旁,不知道雪妹怎么回来了。看着雪妹伤心欲绝,自己反而清醒了,感到格外荒诞。我怎么哭了,我怎么哭了,金梅一时不能明白自己。她冷静下来,拿了手机准备打电话报警,却看到齐城的眼睛眨了眨,竟然流出眼泪。
“雪妹,别哭了,他没有死,还活着。”金梅一把拉开雪妹。这时齐城吱吆吆地哭出声来,似乎有莫名的委屈。雪妹顿时愣在那里,看到齐城果真活着,自己的感情再也抑制不住,上前一把拉起齐城,把他搂在怀里,哭了起来。
金梅看着荒诞的场面,分外尴尬。就走了出来,险被脚下一块硬物绊倒,低头看了,见是一个塑料袋装着几块石头。看样子,刚才的撞击声就是石头触地的声音。她拾起石头,准备丢到一旁,却看到是那块“少女之春”,摔碎了,成了几块。她叹口气,把石头连塑料袋扔到一旁。她用脚扫了地上的纸屑,纸被撕得粉碎,已经看不到什么内容了。只是还能看到三两相片碎屑,可以看出是女人身体的随机部位。
该怎么了,难道和宋倩发生了矛盾,她也离开了?金梅懊恼地把纸屑踢成一堆,不知道该不该离开。他脸上的血迹该不会是被宋倩抓得吧?金梅幸灾乐祸起来。活该,谁叫你用情不转。又不像啊?算什么东西,不就是失恋吗,你就要死要活地装死啊。哼,就这点志气,真他妈的窝囊。男人一下子又成了眼中钉。
金梅在外面呆了好久,见雪妹哭个不停,顿时来气了,便进去。
“别哭了,问他到底怎么回事?”金梅呵斥一句。
雪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推开齐城,仔细端详齐城,看他是不是受了伤。见血迹只是涂在脸上,并没有什么伤口,一时放心了。
“齐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金梅上前也端量着齐城,见他并没有受伤,也就缓了一口气。
齐城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好像一时丢失了发音能力。耳旁依旧是轰鸣声,余音袅袅。他前天回来,伏倒在地上,一耳紧紧贴在地面上,那轰鸣声不绝于耳,后来撕碎那袋资料,躺在床上。一个白天又一个黑夜,就那样看着惨白的天花板,听着刺耳的轰鸣声,他开始想象死亡,思绪在穿越时空。一会在平静的河面上,一会在寂寥的山林,一会在苍茫的天空上,一会在漆黑的子夜;一会在鲜花芬芳的花园,一会在绿叶茂盛的苗圃,一会在黄叶纷扬的秋风里,一会在白雪皑皑的荒原。
他看到穿蓝风衣的女人,只是一切都不确切,似是而非。她是那样安静,坐在绿色的草地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安详地看着他。他看不清楚,依稀可以看到她耳际披垂着乌黑的长发。后来他感到自己被别人倒拎着脚,在一片黄艳艳的稻田里滑行,什么都是倒着的,那蓝风衣女人也是倒着的,稻穗刺得他的脖子痒痒的。就这样被人拉着,渐行渐远,什么都模糊起来,终于可以睁着眼死亡了,感到是死神在拎着自己。原来死亡就是翻过来看这个世界……
雪妹看着齐城茫然地看着自己,他眼中一片混沌,不觉感到心酸。金梅看到齐城傻呆的样子,愈感不对劲。“我看,干脆送他去医院,是不是受了很大刺激?”
“该有什么刺激?该有什么刺激?”雪妹不信,可是话到最后,她也感到茫然无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金梅拨了120。雪妹又把齐城搂在怀里,眼泪潸潸而下。齐城心中渐渐明白,但是眼睛看不清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耳朵又是轰鸣声,只是啊啊地嚎着。
金梅看到地上齐城的手机,多了心眼,就拿了起来,往齐城家里拨电话。电话铃响了好久,却没有人接电话。这时院子里响起救护车的呜呜鸣笛声,金梅连忙出去在走廊上招呼医生护士。医生护士抬了担架就急忙忙上来。
那医生看了齐城一眼,凭经验感觉齐城是脱水失血,造成肌体缺水缺血,引发人糊涂不清了。他招呼护士,三下五去二把齐城放上担架就往外赶。雪妹拉了金梅跟在后面,连声问:“医生,他不碍事吧,你可要救救他啊。”
临近住户大多是市一中的老师,多认识齐城,大家都过来看究竟。齐城很快被抬上救护车,医生看他确实很虚弱,就连忙给他输水。雪妹和金梅也爬上车,她俩看到医生护士都严肃地呆在一旁,不觉心中紧了又紧。
到了市人民医院,金梅一下车就问到哪里付医疗费。那医生显然也认识齐城,说:“不用了,我们医院是齐律师医疗保险定点医院,费用可以过后结算。”
金梅这才作罢。雪妹在一旁帮着医生照护齐城,齐城挣扎着要起来,被护士按着,很快就送进病房,做详细检查。雪妹和金梅呆在外面心神不宁。金梅又给齐城家里打电话,电话依旧没人接。然而就在这时,方心和和丈夫齐志欣都来了,是一中的老师告诉他们的。
“金梅,到底出了什么事?”方心和看上去很紧张,一旁的齐志欣则一脸严肃,什么话也没说。
“齐老师,该没什么事,现在医生正给他检查,听医生说肌体脱水。”金梅轻描淡写,不想让方心和担心。
“怎么会脱水,该不是得了急性肠炎,拉肚子拉的。”方心和自是紧张,别看小病,也会闹出人命的。
“我就说吗,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不知道爱惜自己,总以为自己能行,硬挺着,现在可好,闹出这么大的事来。”齐志欣说了话,他真以为齐城得了肠炎,硬撑着不看医生,结果拖垮了身体。
“伯父,该不是那样,现在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在检查。”雪妹在一旁插言,自己也为齐城紧张着。
齐志欣见过雪妹,见她那样说,便没再说什么。
医生又是给齐城量血压,抽血化验,做心电图,脑电图,又是拍片,又是做CT。齐城听不到,说不出,两眼看东西又模糊,心中万念俱灰,任由他们摆布,完全像一个植物人。
医生看了分析报告,一时看不出哪里出了毛病,血压确实有些偏低,血糖浓度也偏低,像是饿的。但是没有脱水的迹象,心率也正常,也没受到什么内伤。脑电波倒是紊乱,但随即又归于正常。好歹查出齐城听力,视力和语言能力都出了问题,但是病因却找不到。
医生出来后众人都围了上来。医生拉下口罩,面无表情地问一句。“谁最早接触病人?”
金梅连忙站了出来。“我,他到底怎么了?”
那医生没有说什么,只是招呼金梅进他办公室。
“你是病人的家属?”医生招呼金梅坐下。
“不是,是他的朋友。”
“他受到什么刺激?”
“我也不知道,今天看到他时就是这样。”
“那他脸上的血从哪里来?”医生感到纳闷,实在感到这病奇怪。
“我也不知道。”金梅心中更加坚定齐城与宋倩闹了矛盾,所以受了刺激。
“那他家里可有抢劫迹象?”医生依旧耐心地问。
“应该没有,地上有碎纸屑,该是他自己撕碎的。”金梅肯定不会发生什么抢劫。
医生看着金梅,见她这样说,只好罢了。“叫家属进来吧。”
不待护士说话,外面等候的人便挤了进来。
“医生,他到底怎么了?”方心和心中愈感着急。
“初步判定,他脑部很可能受到震击,脑震荡引起失明,失聪和失声,也说不定失忆。”医生依旧不露感情。
“什么,失明、失聪、失声和失忆?”齐志欣怎么也不相信。
方心和一听感到头皮发麻,好在承受力强。而雪妹一紧张,眼一黑,险些栽倒,被眼明手快的护士扶住。
“不可能,他该出什么事,怎会受到撞击?”金梅自是不信,更不能接受齐城失明、失聪和失声的现实。
“我现在还不能确诊,还需要留院做进一步的观察。”医生面不改色。
“脑震荡怎会引起失明、失聪啊?”方心和怎么也不相信。
“有过这样的病例。”医生一脸严肃,让人不能不信。
“哪还能好吗?”齐志欣感到头蒙蒙响。
“这说不定,也许一时,但也说不定再也好不了。这需要时间,需要休养。”话到这个份上,医生也感到现实残酷。
雪妹和方心和不觉失声痛哭,金梅也潸然泪下,齐志欣一时呆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