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长明
    夜如昼
    时未寐
    人憔悴
    已是夜里，惶惶忽忽的宫灯挂满了长廊，清怜好不容易等到皇后回宫，这时没听到传唤也不敢擅自进入寝宫之内，站在门外，似乎听到里面有呜咽之声。
    细细碎碎，听不真切，终于归于寂静。“清怜么，进来吧。”
    清怜恭敬的走了进去，皇后端坐在桌边，烛光照在她的脸上，越发地看不清她的面容。清怜行了礼，却并不说话，她知道这时候该等候皇后的问话。
    “如何？”
    “他们已经答应了，只是希望陛下不要忘记承诺他们的事。”
    皇后缓缓的点点头：“那是当然。”
    “这次的事情？”
    “还用不到他们。”皇后抬头想了一会：“皇上要出兵的事。你以为如何？”
    “您是想问那是不是谭美人挑唆的？”
    皇后点头。
    “陛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吧。”
    “她不过是顺他的意罢。”皇后盯着烛火：“你说确是因为羌人屡次犯境么？”
    “恐怕有些关系，依奴婢看最重要的是因为一个人。”
    “哦，你说的是曾是韩王部下的那个人啊。”
    “燕公称病不朝恐怕也和这个人有些关系吧。”
    “是啊，这个人降了羌人。你说这样皇上必定会亲自出征吧？”
    “必定，皇上对于韩王一直素有不满，即使现在已经清除了他，对于看不起他的韩王的旧部也一定不会示弱。”
    “所以那个女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太子一起拖去。”皇后冷笑。
    “有四位老先生和陛下的家族在应该是无碍了，何况还有一班老臣？”
    “是啊，没什么可担心的。”皇后又发起呆。“清怜，我想去见见小鱼，你陪我去好么。”
    清怜默然，点头。
    两人行至惠央宫的一处偏殿，苍白的宫殿，仿佛连空气也稀薄了几份。走进去，阴冷的叫人打了个寒颤，北方即使是夏天的夜晚也并不是很热，何况这常年不见日照的宫殿。那人美的不像是人间的，现时虽然脸色苍白，目光空洞，却并不减色，只是更加教人怜爱。
    清怜上前两步：“鱼夫人。”
    那人未答理她，眼神自顾向着前方，却不知道在看什么。
    “鱼夫人？”
    “清怜。”
    “是。”
    “别叫了，不知怎的，她回来后就这个样子了。”说着，皇后坐到那女子身边。
    “小鱼…….”
    “我不知道你听的到么？哎，罢了，你听的到也好，听不到也罢，我这话和你说了，便当是告诉过你了。”
    “我答应你师兄了，明天我会送你出宫，这样对你也好吧？”
    皇后说完，站了起来，回头看，她还是那付表情，摇了摇头，招呼了清怜欲走。
    “…….”
    “我恨你。”
    两人惊讶回头，那人还是那神态，那话冷冰冰的流出来，不像是人的声音，她冷冷的看着皇后：“姐姐，我恨你，你又要把我送人了，和那时一样。”
    皇后急促的转身，逃似的带着清怜离开了，一路回到寝宫，她不说话，清怜也不敢说。
    “该睡了。”皇后说
    “是，奴婢告退。”
    “等一等。”
    清怜顿步。
    “明日，你有办法吧？混到朝堂上。”
    “奴婢知道了，先告退了。”
    皇后看上去极其疲惫，挥了挥手，示意清怜可以下去了。
    清怜缓步走出惠央宫，站定，略思索了会，快步走向辰晖殿。辰晖殿是朝议的殿堂，清怜向着负责辰晖殿宫女太监的的住处走去。片刻后，清怜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小宫女，惶惶忽忽，仔细一看，竟然闭着眼睛，毫无知觉，左摇右摆，像是睡着了。
    清怜带着女孩避过宫内侍卫，来自己住处，走进房内来到床边，对着女孩的脸一挥手，那女孩就软绵绵的躺了下去。她拿出一个小箱子，翻出一叠儿纸似的东西，细细的对着女孩的脸看了会，抽出一张，揭下“清怜”的面具，往脸上一覆，竟和眼前的女孩有七、八分相似，她照了会镜子，又细瞧了女孩的脸一番，从箱子里又拿了些东西，捣弄一番，再抬头，一照镜子，竟然活脱脱就如床那女孩一般的摸样，她想了想终不觉的放心，把那女孩翻下床，弄到床底去了，仔细收好东西，点点头，又悄悄地向着辰晖殿的方向溜了过去。
    第二日，天尚未亮，清怜被人摇了起来，“彩云，快起来拉，今天轮到我们到殿上当值啊！”
    清怜——彩云，一手撑着头爬了起来：“白莲姐。”
    被叫作白莲的女子，一对杏目睁着老大：“拜托，你还真能睡啊，莫不是又想挨骂了吧。”
    彩云嘻嘻一笑：“有白莲姐在不会有事的拉。”
    “哎呦。”白莲杏目一翻：“拜托，姑奶奶，快些吧，到时候又连累我。”
    两人匆匆赶到朝堂上，还好总管并未到，两人不敢偷懒，一起摸擦起来，片刻总管来了，堂上各人都站在各自的位子上，不敢剩下点力气，都站的笔直。彩云和白莲各自站在殿堂两边，几个宫女太监在御座下站妥。
    刚刚站定，外面已经唱了起来：“皇上驾到。”哗啦，跪下一片儿，“恭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皇帝坐上御座坐的四平八稳，一挥手，大太监唱到：“免。”一众人才敢站起来，都垂着头，不敢向上望。
    “宣众臣上殿。”
    诸位臣子按着位阶一番番的都站了上来，好容易都站整齐了，等大太监一唱，俱都行了三跪九拜之礼，这才算完，也是不敢仰望，朝堂上乌哑哑的一片头顶儿。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臣有事禀。”
    彩云偷眼一瞧，此人正是谭妃的哥哥，对于他要说的事心里明白了七八分，要开始了，她想。
    “自我朝开国，羌人屡次犯境，尤其冬季，边境之民苦不堪言，每有积粮均被洗劫一空……”
    皇帝一拍龙椅：“如此可恶！”
    “皇上，臣有议。”
    彩云不必偷眼瞧，听声音就知道是胜德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