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这胡知县还没说出那个“板”字,只听“嚓”的一下,他刚才说话的那颗脑袋瓜就搬到了面前的案桌上,如一个大印往下那么一盖,红红的如印泥的东西溅到案卷上、案桌上……】
“把张小树和田春儿夫妇带上来!”
知县胡杲一拍惊堂木,满堂肃煞,给人一种走进阎王殿的感觉。这知县名叫胡杲,老百姓叫的他“胡搞”。
接着就有几个衙役将这夫妇拖进大堂。看来他们已经被折磨得不能行走。
“冤枉啊——”
“冤枉啊……”两夫妇声音嘶哑地一遍一遍这么喊着。
胡搞又一拍惊堂木 :“还叫冤枉!给我拿下各打四十大——”
“嚓!”这胡知县还没说出那个“板”字,只听“嚓”的一下,他刚才说话的那颗脑袋瓜就搬到了面前的案桌上,如一个大印往下那么一盖,红红的如印泥的东西溅到案卷上、案桌上。
衙役们一个个呆若木鸡,一个胖子狱卒吓得腿子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就像一个红薯掉到地上,裤裆里流出尿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这对夫妇请了高人施展报复?好些人心里这么猜想。
那原告王百万眉头一皱,敏感到不对头,拔腿就跑。可是他刚跑出一步,腿子便像是陡然没了骨头似地一软,“轰通”的一响,身子重重地跪倒在地上!由于身子很肥,将堂内整个地皮都震动了。他身旁站的一个衙役,大概骨头早给吓酥了,酥不经风,被王百万的衣服一刷,也径自摔到在地。
人们又是大吃一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人们哪里知道,这王百万被暗器击中要穴,顿时双腿瘫软,岂能不跪倒在地!
不管是怎么回事,反正人们都再不敢轻易动一动了。
这个王百万是王道仁的儿子,由于王家看热了这个鱼米之乡的好地方,遂起霸占之心,就由他在这里来上门入赘,后来岳父母去世(有人说是他悄悄害死的),他就成了庄主。“王百万”是他的诨名。
这时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一个人。这个人谁都不认识。看他顶平额宽,身材高大,形象威武,使人有几分望而生畏。人们想这定是朝廷派来的微服私访的巡抚官了。
这人没有去管坐在椅子上的无头知县,他径直走到王百万面前:“我问你,你告这对夫妇什么来着?”
王百万:“告的他们偷了我家金银。”
这人:“偷了多少?”
王百万:“偷了二百两金子、二百两银子。”
这人:“你凭的什么证据?”
王百万:“这金银只有他们二人清楚放的地方。我请他们二人在我家作客,他们看见了的。”
这人道:“你不用说了,我什么都清楚。你想骗他们,就专门设下这个毒计,假装请他们吃饭,故意让他们看见你的金银,然后你就将金银转移地方,藏起来,然后就诬告他们偷了你那金银。并且给胡搞送了金银,要胡搞帮你屈打成招,张家拿不出金银,就要他们的田产作抵,这就实现了你一直想霸占他家田产的野心。因为那一片都是你的田产,唯独张家那一个庄不是你的,你总不顺眼,一直想全部变成你一个人的,就想了这么个恶毒点子来害他们,好把他们的田地夺走。”
王百万一听,句句实情,这个微服私访的人是怎么知道的呢?这真神了!立刻跪在地上求饶:“老爷英明!老爷英明!小人有罪,罪该万死!请老爷宽恕……”
众衙役也都大惊:这人怎么了解得这样清楚?他们知道事情本来就是这样,是胡知县受了贿,明明白白制造冤案,从中牟利。
这人一手提起王百万:“这些是不是真的?”
王百万浑身吓得打战:“是真的,是真的。句句实情。”
这人狠狠地瞪着王百万,王百万浑身抖个不停。
这人厉声喝问 :“你给胡搞到底行了多少贿?给我如实招来,否则我将你的脑袋也搬到案桌上去!”
王百万:“我给他送了黄金一百两、白银一百两……”
这人 :“还有哪?说与不说!”
王百万:“还给他送过几个民女玩过……”
这人:“民女哪来的?”
王百万:“是小人先后在别处悄悄骗来的民女……”
这人:“还有哪?”
王百万:“还有……我让小姨太和他睡了的……”
这人:“你还有一件大事没说,先想一下吧。”
接着这人对衙役们命令道 :“现在本官命令你们 :分头给我到本城大街小巷打锣,就说本官已经斩了知县,所有行贿的赶快前来自首,本官可饶他们不死!”
“是。”衙役们回答着就去了。
这人又抓住王百万:“想起来没有?”
王百万颤抖着:“大人饶命,小的正在想……”
这人 :“这半天还没想起来,看来你是不想说了!”说着就抽出刀子,“那几个民女后来哪去了?”
王百万浑身如筛糠:“饶,饶命,小的想起来了,那几个民女后来被我卖到了妓院……”
“后来呢?”
“有两个上吊自杀了。”
“还有哪?”陈九天晃一下刀子。
“我说……那年,我到我的一个佃户去收课,他们受了灾,没有交的,我就强行把他们的姑娘睡了,我走后,这姑娘就,就……”
“就怎么了?说不说?”又晃一下刀。
王百万:“我走后,那姑娘就,就上吊了……”
“这是不是你的三条人命?”
王百万:“是的是的。”
这时,有几个街上的富人来到大堂,进门就给这人跪下磕头,请求饶命,愿意招供行贿的事。
一个外地来此修房经商的人道:“我给县太爷……”
这人厉声吼道:“什么县太爷#蝴配吗?”
那外地商贩连忙改口道 :“是胡搞。我为了在这里抢占一个好地方,这地方是一块官地,给胡搞送过白银一百两……”
又一个开酒坊的老板接着道,生怕落后了:“我给县太爷,不,我该死我说错了,我给胡搞每年送过年酒一百多斤……”
一个又矮又胖的家伙道 :“我每年给胡,胡搞拜年,都送杭州丝绸一匹。”
“我每年都给胡杲,不,给胡搞送点心五十盒……”
“我每年都给胡搞拜年,送猪蹄十个、雄鸡十只……”
一个打着口红的胖女人道:“我,本来送没送,只是,只是,县太爷,不,是胡搞,他每次到我们妓院来玩女子,我都没有收钱……”
这人瞪她:“他一月去你那玩多少次?”
“有时一月八九次,有时一月十多次……”
一个像鸦片鬼的人道 :“我每年给胡搞送大烟(鸦片)三斤……”
“……”
这人“哗”的一声将刀子插入刀鞘,这些行贿的人员吓得个个如筛糠,都一齐磕头如捣蒜:“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这人目光如剑,扫视一遍跪着的十来人,声音冷森森地道:“好,我饶你们的命,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老爷请讲!”这帮人异口同声地道。
这人:“本官初来乍到,想办点公益事业,但一时没有资金,你们每人给我迅速捐献黄金、白银各二百两,限你们半个时辰交来!否则,我连你们的家平了!”说着又是“哗”地抽动一下刀子。
这时王百万给这人磕着头道 :“老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作恶了,我马上回去给您拿黄金白银各三百两来……”
这人不吭声,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直瞪得他浑身一缩,身子顿时小了一半。
不久,那一帮人就把金银全部按数送来了。
接着这人将王百万用枷锁锁了,带狱卒捕快们押着,去大街小巷游走,将收的那些金银,分发给最穷的市民,要他们作本钱做点生意。又去那妓院给每个妓女分发一些金银,要她们弃娼从良,各自去做点正经营生。
接下来就来到王百万的家。他命令狱卒捕快们搜出田家所有金银财宝,然后分给了附近的穷人。然后就又把王百万带回县城,在城西一个地方斩首了,并将其头割下,和那胡杲的头一起悬挂于城门上,以警世道。但他没动他们家里任何一人。他说只惩办恶首!
第二天早上,很多人围在那面墙壁下,看着两张布告 :一张是关于胡杲的判决,一张是关于田百万的判决,当人们看到那个落款时,都惊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