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的日子阿继很频繁的来找我,他给我带大包大包的大白兔糖果,还有很精致的巧克力,以及人那么高的向日葵,这都是我所热爱的宝贝。他抱着它们站在幸福旅馆楼下,汗流浃背的,可微笑仍然挂在脸上。狗狗每次摇着尾巴兴奋的样子,想往楼下跑,我便知道他来了。只是为何它们之间似乎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阿继是像哥哥一样的照顾我,我常会问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他总是笑而不语。我开始想写一些东西,关于他的什么,比如说这样的微笑,这样的绅士,可是后来我把心里最美丽的东西写成了一个悲剧。失败,失败,我的确是失败的人,拿着笔写字却写不好的人。我想把这些告诉阿继,但是当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他又会对我笑,温暖地一塌糊涂。于是我把嘴巴乖乖地闭上了,摆着头嘻嘻哈哈地唱歌。我想小柒看到一定会觉得我这样子很卖乖,然后狠狠地指责我,说我是个傻得不能再傻的丫头。哎呀呀,为什么我会突然想起他呢?难道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吗?!不行不行#赫落儿我不准你做出那么愚蠢的事情,再说阿继也不是什么碗,小柒更不是什么锅呢!
“落儿?给狗狗取个名字吧。”
“不好吧……那不是我的,我只是替人养着。也许它本身就已经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了。”
“没关系的。名字只是一种呼唤的方式。”
“那么你说我给它取一个什么名字好呢?”
“呵呵,自己想哦!”
“你这算是欺负我吗?”
“还好还好,凑合了。严格的说这根本不算。”
“忽忽……”
“不和你玩啦,我们还是给宝贝取个名字吧。”狗狗在阿继的怀中贪婪的舔着他修长的手指。我问过他会不会弹琴,他说自己以前学过小提琴,但拉的不怎么好,半途而废的事情。
“嗯!我在想呢。”
“它的眼睛是蓝色的。叫它蓝羽吧。”
“不好不好,那像人的名字,怎么都不像狗狗的。”
“那怎么办,难道还要找只狗来给它取名字才可以呀?”
“只要你愿意,我肯定没意见~”
“小姐,如果你听得懂狗说话的话,我一定愿意帮你找来。”
“哼……宝贝,我叫你羽殇,好不好?”狗狗轻轻的叫了一声,我开心的对着阿继吐吐舌头。手机突然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是阿姨打来的。
“落儿,小柒做今晚的飞机去你那边。”
“什么?”
“嗯?手机信号不好吗?”
“不是。小柒为什么来这里?”
“也许是太久没见你了,想念你了吧,呵呵。他执意要去。我们就同意了,让他去照顾你也好,学校那边你爸爸去帮你请假了,大一的开学就先不急。”
“嗯啊?……”我还来不及开口,阿姨就把电话挂了,阿继在一旁看着我,小柒是你谁?他问我的语气很逼人。从小到大的朋友,我那么回答他。
“只是那么简单吗?”
我点头。
“落儿,你真的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吗?”
“我应该想起什么才好,什么都不记得,关于这里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甚至更严重……我要找的人也许一直都不会出现,或许没有他的存在,我的执着总有一天会惹人生厌!”我的眼泪在阿继的面前不争气的往下掉,他就那么走近我,用双手从后面环着我软弱的身体,那手掌有力,触及我冰凉的骨骼,这温暖让人如此眷恋。那仿佛原本在缥缈而遥远的彼岸,现在一下子清晰可见,变得近在咫尺。所有的对于父母的,小野的思念,抱怨,委屈在瞬间凝固,融化。他亲吻我的脸,把一滴一滴苦涩的眼泪擦干,他的呼吸间带着花的芬芳令人无法抗拒。我突然说,小哥哥。他把有力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他说,落儿,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我摇摇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句话。阿继站起来,走了。他说让羽殇陪他出去走走。我点头,所以他走的时候真的把羽殇也带走了。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变得不知所措,反复的踱来踱去,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原来很多话一直都需要,没有了就延续不了。语言是养料,不然耕耘不了。房间终于是空了,可这不会是曲终人散。阿继只是受不了我的反复,而小柒依然会来找我,在这个晚上。我会等他来,可是我不知道那么久没有见面,我们见面的时候面对的是一个什么姿势。他说过追我到天涯海角……那口气里带着我无法理解的傲慢和执着。
将近晚上8点的时候我从幸福旅馆出发前往飞机场,小柒上飞机之前,给我发了信息。他说,落儿,你一定要来接我,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江南的街头了。我对着手机“噗哧”一声笑出来,回了一条短信泼他一头冷水。你又不是女生,装什么纯情哦!就是不去接你,就是把你丢在飞机场里,可怜兮兮的等飞机场的漂亮空姐照顾你吧。
虽然那么说,我还是会去接他。我在心里骂自己不够争气。
我站在一旁的休息室等待,心想他应该会看到,那里很安静,只有我一个人站着,身边是整空排的座位,有一个男人坐着看报纸,可似乎没有多大的耐心看下去,不停地翻动报纸,不为任何消息动容。脸上偶尔会显出一丝笑意,也许是在等待久别的情人。爱情的甜蜜总不允许人等上太久的时间,似乎日子过去了,那似酒的浓也会变淡。
过了一会儿便听到男人的手机响了,铃声是当时满大街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嘴里都哼着的《老鼠爱大米》,估计是情人刚下了飞机,一时找不到他在哪里,在焦急的寻找。
他说,你知道自己在哪个位置吗?
他说,我就站在休息室。你看到了吗?
电话的那一头是着急的,应该矫情的女子急得想哭,所以他比她更慌张。
他说,那你别动,别乱走,我来找你!千万站在原地不要乱跑!不急不急!
接着男人走了,把报纸都落在了这里。我的目光也随着他离开的足迹移动,想知道那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让人牵肠。
终于看到他们在不远处相拥,其实当时的距离并不远,只是被几个柱子挡住了视野。他们的相貌都并不是那么的出众,可是平常人的爱情总让人动情,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
小柒会看到我吗?我那么想,想了好久好久,直到眼前一黑,有人蒙住我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呀?”
依然是那股清香,栀子花的味道,小柒喜欢的,身上一直都有的味道,我知道他从来都没有更换过香水地味道。那和阿继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臭小子!不要折磨我的眼睛!!”
“hey,苏落儿小姐,你未免也太没有礼貌了吧……”小柒无奈地把手放下来,满嘴的不满意。可在我一转身的时候,他却一把抱住我,那拥抱用力的让我透不过气,又杀了一个措手不及。我的脸被埋在了他的胸口,想挣扎,却又被空气凝固。
“落儿,我是如此思念你……你知道不知道……我想如果你还记得一切的过往,只有我们的过往,你会不会回来,可是我等了那么久……你没有给我任何的消息,总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你是把我们的记忆丢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静静的听他说,还有他心跳的声音。“小柒……”我那么唤他一声之后,我们都沉默了。
在步入了夏天的江南,我们身上的汗也缠绵在了一起,如果不是休息室里有凉丝丝的空调,也许会是大汗淋漓。
拥抱了那么久,我也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我是否是爱他的。可我确定把我抱在怀里的那个人是爱我的,如至宝一般的疼惜。他嘴里对我尖酸刻薄,可是他把最喜欢的鲍鱼粥留给我,等着我来和他抢了,才和我争着闹着。小时候他说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娶我做老婆,那时候不知道老婆的概念是什么,想也许就是常厢思守,一起到地老天荒的事情。我们一起玩过家家,在别人眼里自然而然的一对,后来他把失去记忆的我带回亚热带的那一天,他就在桃木的床上刻满我的名字,还有再也不让任何人伤害我,要给我最温暖的爱情,做最快乐的宝贝落儿。然后他把那些字都掩起来,不让我看到。嘴里连一点风声都没有露。这全是阿姨告诉我的,她打电话来,在我耳边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的语句,我感动地掉眼泪,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那样更显我的愚昧,明明有最好的在身边,却还在苦苦寻找遥远的记忆。越发觉得自己不过还是一个孩子,一点都不懂事的孩子。孩子有什么资格口口声声说自己要寻找爱和那斑驳的记忆……
“落儿,一切是否有头绪?”
“什么头绪?”
“你想找的记忆……”
“记忆……谁说的,我什么都没有找!”
“呵呵,我自己乱猜的吧,谁都没有说,可是也许我比谁都明白。”
“柒……”
“怎么?”
“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找我吗?”
“我不是说了么!”
“再说一遍不行吗……”
“hey,女人是不是罗嗦一点的呀!”
“哼……那就拉倒吧!”
“姑奶奶,我说还不行么……我想……陪你看细水长流,然后……带你安然的回去……”看着小柒满脸红透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
或许,我真的只适合这样的爱情,也许我真的该走了,也许这根本是一定的事情。只是我自己的不坚定。
“明天我给你结果哦。”
“什么结果?”
“不告诉你!乖乖等着吧。”让他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是在幸福旅馆里,他就住在我的隔壁,我们的温暖如此靠近。
那个晚上,我满心暖意,可是闭上眼的时候,却看到阿继忧郁的眼神,还有他抱着人一般高的向日葵站在幸福旅馆楼下,汗流浃背的,可仍然带着微笑的脸却在我的脑海一直不停的回荡,我想我是不是还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