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太阳才刚刚露了肚白,她就坐上了去拉萨的汽车,原先还想在四川逗留一下,可是怕耽误了时间,她感觉离小柒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应该就在那里,她的爱人,风吹来的空气中带着他发的芬芳。
坐在车上她的心却不怎么安分,她把行囊打开,拿出一些化妆品,虽然从来都不化妆,但是她想让小柒看到最好的她,可往四周一看,车上的人全都望着她,她不好意思的傻笑,赶紧把东西收拾起来。抬起头看车窗外的天,蓝的很透明,彻心彻肺的痛,这却是他们都深爱着的颜色。那个纠缠着的夜晚,她听小柒说话,他说拉萨是他最想来的地方,因为天的蓝如同他的心痛。那个夜晚,她看到他的眼泪在眼角徘徊。于是她们拥抱,用了一个晚上温暖着彼此的伤痛。小柒说,你和落儿一点都不一样,她总是想办法给她所有的愉悦,即使她不快乐,但是你不一样,在你面前,我可以把伤痛都掀开都让你知道。所以那天在医院里他看到她哭泣就好像看到自己的难过,所以他和她一起去警察局,仅仅是因为他想和她说话,想体恤两个同样的人怎样言语。她没有问他这是不是公平的,即使是不公平的,她也愿意承受。她们用各种方式拥抱,亲吻,在他的怀里,她花开又花谢,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呢喃,说相爱,说永远,说爱情。他说,他和落儿之间从未如此。她沉默了许久,小柒想要的不过是暂时的发泄。她心中有些不快,但是依然爱着眼前的这个遍体鳞伤的男子,她整夜未睡。
开了将近一半的路程时,车子突然坏了,司机下去维修,她也跟着跑下去。
“这是怎么了呢?车坏了吗?要修多久啊?”司机是一个头发都发了白的老人,看着她着急的样子,露出慈祥的微笑。然后叽哩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可是她郁闷的是一句都听不懂,便无奈的走上车。估计他说的是方言,难不成还是外语吗?太阳从东边升到了她的头顶上,天呀,怎么要那么久呢。
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她没有见过的号码,不是手机打来的。
“悻子。是你吗?”
“嗯。你是谁呀?”
“小柒。”
“呀呀呀,是小柒呀。你说话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呵呵,前几天生病了,所以就这样子了,声音很沙哑吧。”
“嗯。不过还是很好听呢。”
“不好意思,昨天给你发了最后一条信息之后,我的手机没电了,现在也没有力气拿去充电了。还以为你生气不回我信息呢,早上迷迷糊糊的才发现是手机没有电了……”
“没事呢,那就是说你没有看到我回你的信息咯?”
“嗯,没有看到。悻子,也许这个电话很突然,但是我真的想念你,或许我爱你。”
“谢谢……”
“我要的不是感谢,悻子,我要的是你。”电话的那一头突然剧烈的咳嗽,她微微地皱眉,隐约感觉到他喉间的疼痛。
“柒。不要再说了。亲爱的,你应该去看看医生,你要乖乖吃药,等我来爱你。”
“悻子,你会来吗。我在离天堂很近的地方,夜晚我听到天使在歌唱,那声音柔美得像你的呼唤那么亲昵。”
“笨蛋,会好的。等我,你一定要等我。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在刚坚拉萨饭店……”小柒的电话突然断掉,一切再也由不得她多想,她只想快点到达他的身边,给他倒水,拿药,给他弄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亲吻他,告诉他她爱他,即使天涯海角也至死不渝。可是那该死的车还没有修好。她问车上的乘客,谁听得懂司机的话,说能帮她问问他还要多久才能出发?有人抬头,走出去问老人,然后他告诉她,很快就好了。她才安心的坐下,在自己的膝盖上垫着很厚的纸盒然后从背包里拿出纸和笔。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在这样做了除跳舞之外疯狂的事情,为了写一封简短的情书,她整整用完了一本练习纸,花了五个小时才写完,想放在小柒的手心,然后郑重地告诉他一句简单的我爱你。
天暗下来的时候,才到了她的目的地。她发了疯似地跑进饭店,大家满是疑惑的看着她惊惶的脸。
她跑到服务台,气喘吁吁地和服务员说话。“请问,请问你能帮我查查一个叫做姚小柒的人吗?”
“请稍等呢。”
“嗯,你快点呀。我有急事!”
“你要找的人住在302房。”
“谢谢。”
她听了之后马上跑走了,可却忘记了问服务员应该怎么走,她在心里盘算着,是坐电梯比较快呢,还是走楼梯。按速度计算她的跑步速度肯定比不上电梯,可是电梯却迟迟不见踪影,于是她决定爬楼梯。一楼……二楼……三楼……忽忽……终于到了。
她想她是兴奋的,即将见到心爱的人。可是她又恐慌,恐慌彼此间对爱情的不坚定和不确定。她的心在说话,它在唤小柒的名字,它说姚小柒你要等等她才是。于是她微笑,微笑着走向302房,她想让他看到她安静的样子。她摸摸头发,几个月,它已经渐渐长起来了,虽然不及落儿的头发长,但是长发是小柒喜欢的发型。
她敲门,不说话,不大声叫。她想象他开门时的第一表情,可是她猜不到,因为从未见过他看她时的惊喜和欢愉。走道很安静,只有她的敲门声,可是过了很久也没有人开门。于是她蹲下来,靠在房门口继续敲门。嘴里轻轻的念着,亲爱的她来了,为什么你还不出现。
终于她听到房内的脚步声,还有小柒疲惫而沙哑的声音,他说,是谁?是谁?
她站起来,脚已经有一些发麻。她不说话,只是等待他开门。门开了,她站在他的面前,他的表情凝固,他变得越来越瘦,没有骄傲柔和的微笑。他的手还停在门把上,他眼睛里的她,她看得见。
“柒。我来了。”
“是你吗,真的是吗?不是在做梦吗?”他的手有一些颤抖,她伸出手握祝蝴的不确定。
“是我,真的是我。”他迟疑了一下,抱住了她,他的手指穿过她渐长的发紧紧而又小心地抱着她的头,他看着她的眼,带着久别的温柔。她们的温柔被时间重重的一击压在了暗黑的门上,她看到他脖子上的坠子还戴着,那是他临走时,她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来的,跟了她很多年,悻颜可以保平安。她高兴他还戴着她送给他的饰物,这对她来说很重要。她们在那接吻,有人经过,可是在她们的眼里如同虚无。他嘴里重重的药水味覆盖她干涩的唇,她竟然开始莫名地流泪。小柒停止了拥吻,她们保持这同一姿势的拥抱。久久站立。
“亲爱的,我那么想念你。”他把唇贴在她的耳边娓娓地说。
“我知道,因为我的思念如同你一样。甚至更深。”
小柒拉着她的手进房间,里面黑暗的像个无底洞。整个房间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地上的酒瓶杂乱无章的摆放着,床上是一些药片。
“为什么抽烟,为什么喝那么多酒……不是说过那对身体不好吗?你怎么不听……”
“亲爱的,因为没有陪伴。除了想过去的伤痕,我就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
“过去……到底是你不舍得,还是它依然牵绊?”
“我……”小柒不说话,也许两个原因都有,只是他把秘密藏到了自己的心里,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给落儿最好的位置。为何她苦苦寻来,还是这样的结局。他抱着她,说不应该多想。然后重复地说,我们应该会在一起的,你要相信我的思念,和我们都曾经受伤的心。她忽然想嘲笑彼此,为何一切都没有提到与爱有关,只是因为彼此都伤害所以把两个人的伤害汇集在一起摄取唯一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