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用心良苦
“印鉴、签押一个不少,确是门主亲自所书。”唐天鹰凝神阅毕,严肃道。
“三弟,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孟飞满腹疑窦的问道。
“其实,孟家堡被毁后,我一直在断魂崖疗伤静养……”孟雷道。
“断魂崖?你说本门圣地断魂崖?”唐云鹤打断道。
“是啊。”孟雷含笑道,“要想瞒过唐门上下千余人,除了断魂崖还有更好的去处么?那里可是只有公山才能进入的地方。”
“你……你怎么知道爹爹的别号。”唐云鹤呀道。
“哈,我还晓得你乳名叫宝儿呢。”孟雷露出个趣怪的表情得意道。
“真的么?呵呵——”尹双双巧笑嫣然的朝唐云鹤望去,见他一副被人戳着短处的模样,立刻便知孟雷所说不假,登时笑了出来。
“三弟,别开玩笑了,说正事吧。”孟飞急欲弄清孟雷一年多来的遭遇,迫不及待的催道。
“如果我告诉你们,唐太夫人之死纯粹是个阴谋,而这个阴谋除了我和公山谁都没能看破,你们信不信?”孟雷微微一笑,沉声道。
众人听罢,一并摇头。当年孟雷夺走驻颜玉珠,气死唐太夫人的“壮举”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要说是个阴谋,为何早不澄清。
“我信!”唐云鹤目光灼灼,射出慑人的异釆,一字一顿道。
“少主——”唐天鹰正欲说话,忽地瞥见红函背面隐隐显露的六个大字,登时不再言语。
“伤我者唐不染!”这是唐绝用特制药水书写的绝密讯息,一旦落笔立即消失,除了身为下任门主的唐云鹤,没有谁知道如何让它显露出来。
“发现太奶奶尸身的正是唐不染,一口咬定太奶奶是给孟雷气死的也是唐不染,大力主张扫平孟家堡的还是唐不染。”面对众人垂询的眼光,唐云鹤释疑道。
“当年我只身一人独闯唐门,先于竹海三关大败六阁长老;又在议事堂外重创四大护法,迫得公山亲自出马,与我决战断魂崖。”孟雷吁出压在心头的一口闷气,像跌进深如渊海的回忆般,悠悠道,“那晚的情形,我一生都不会忘记,两个时辰,整整两个时辰的血战,绿树荫庇的断魂崖顶几乎成为一片废墟。就在我俩准备各出绝招,以命相搏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谁?”唐云鹤焦急的问道。
“唐太夫人。”孟雷微微一笑,显是知道唐绝并未向儿子提起那晚的事情。
“啊,太奶奶去那做什么?”唐云鹤吃惊道。断魂崖乃唐门圣地,除了唐绝和唐太夫人外,任何门人子弟都不得擅自进入,也就是说年届九十的她必须倚靠自己登上百多丈高的山峰。
“劝公山向我认输。”孟雷缓缓道。
“不会吧?”唐云鹤听罢,愣立当场。
“唐太夫人是蜀中唐门辈分最高的耆宿,一向把家族利益看得比骨肉亲情更加重要。刚开始我也不敢相信老人家会劝孙子主动认输,直到回忆起之前的一件小事这才完全明白过来。”孟雷续道。
“哪件小事?”唐天鹰一头雾水的问道。
“她看唐云鹤的眼神。”孟雷感慨道,“对,就是那种夹杂着关怀、疼爱、期待与希冀的眼神。”
“什么,竟然和我有关?”唐云鹤呀道。
“没错,如果不是为了宝贝儿子,以公山心高气傲的脾性怎肯轻易收手。”孟雷一点不误的迎上唐云鹤电射而来的目光,点头道,“老太太心理十分清楚,作为她最宠爱的曾孙,你的资质、潜能犹在乃父之上。然而想要建立称雄一时的基业,成就万人敬仰的威名,单有这些先天条件是完全不够的。”
“英雄乘时势,时势造英雄,少主欠缺的是时势吧。”唐天鹰逐渐明白了孟雷话中的深意。
“对,如果我没战胜公山,云鹤日后所有的成就,都会被他爹‘天下第一暗器高手’的光芒所掩盖,无论做了多么伟大的事情,别人都不会为他喝彩,只会向‘天下第一暗器高手’之子叫好。成就霸业,竖立威名的壮举是他应该做的,因为他是‘天下第一暗器高手’嫡亲的骨肉,可是只要他出半点差错,立刻会被千夫所指,因为大家都会觉得唐云鹤丢了他爹的人。”孟雷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说得众人恍然大悟。
“老唐若然败北,一可激励门人子弟用心习武,力图报复;二可摆脱俗世功名带来的烦恼与纠纷,三可为爱子创造一举成名的良机。妙!妙极!”尹崇珂赞叹道。
“对啊,只要我把‘天下第一暗器高手’的称号从孟雷手里复夺回来,岂非一夜之间便可名扬四海,声震天下。”唐云鹤心中一动,终于体会到父亲和太奶奶的用心良苦,不由热泪盈眶。
“原来如此,怪不得每每问及门主当晚的情形,他总含糊其词,说得不清不楚。”唐天鹰一脸欷歔的说道。
“这么说驻颜玉珠也是太奶奶允你拿走得了?”唐云鹤问道。
“恩。”孟雷点头道,“公山认输后,唐太夫人亲自将驻颜玉珠赠给了我,还特意指了条小路,瞩我连夜离开。”
“那江湖中怎么传闻……”尹双双一对美眸芒光闪闪,不解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孟雷露出愤慨的神色,狠狠道,“初时,我还以为唐太夫人心愿已了,含笑辞世,公山他作戏作全这才任由门人散布讯息。岂知事情越传越离谱,开始说唐太夫人见家传绝技被我所破,气急攻心,不治而亡;接着又说我在祭祖殿内当着唐太夫人的面肆意折辱唐家历代先祖,生生把她气死;最后,甚至……甚至说我兽性大发,淫辱唐门一众女子,气得她老人家吐血而亡。”
“奇怪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老唐尽数知晓,为何有人造谣生事他竟置之不理?”尹崇珂问道。
“爹爹下山后,立即闭关疗伤,足足一个半月没与外界通任何讯息。等到他老人家伤愈出关,谣言已传遍天下,纵然想要解释也说不清了。”唐云鹤无奈道。
“看来,唐不染早有叛逆之心,否则绝不会撒下如此弥天大谎。”唐天鹰沉吟半晌,倒抽一口凉气道。
“孟家堡被毁后,孟雷兄为何不去听雨轩投奔丈人或是前往他处寻找孟飞兄,却要千里迢迢跑来我蜀中唐门呢。”唐云鹤问道。
“第一,我不想让修罗教中人知道我还活着,否则他们日防夜防下,为秀琳报仇的机会将微乎其微;第二,人人都以为我与唐门中人势成水火,不可能跑去蜀中,所以躲到那里最是安全不过;第三,鬼冥神君武功太高,只有在公山的帮助下创出新的招式,才有取胜的希望。”孟雷说罢长叹一声,露出惋惜的神情,续道,“可惜我内伤太重,三个月前方才痊愈,别说手刃仇人就连五云山大战都没能赶上。”
“爹爹遭唐不染暗算究竟是怎么回事?”唐云鹤又问。
“那晚,公山在密室独自练功,正巧到了气凝丹田的紧要关头,面蒙黑巾的唐不染倏地破门而入。毫无准备之下你爹只能仓促应敌,虽勉力将其迫退,但却牵动昔日久伤。唉,可惜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否则……”孟雷说着双目射出缅怀的神色,转换话题到,“过了没几天,你护送二哥前往衡山的消息传到蜀中,公山立即让我带着红函赶来与你们会合,并把他遇刺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三弟,你怎知我们会来青云山?”孟飞问道。
“路上,我听闻肖玉孙在永州遇刺身亡,料定你们必改道岭南,因此快马加鞭,两天前就赶到了韶州。”孟雷神秘兮兮的笑道,“至于为何我跑来这里接应接应你们,还是闻她的好。”
“她?”孟飞问言一愣。
“孟郎!”一声再也熟悉不过的娇呼骤地想起,孟飞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爱妻梨花带雨、犹挂泪珠的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