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早凌晨,下楼亲去探视,老婆婆已然凉透,一旁刘婶惊醒,不由大惊。我慰抚她别激动,又唤醒老爸、老妈,打电话通知派出所,十点多一部警车送来两名警察及法医、检察官。
检验的结果是心脏衰竭,属自然死亡,开出死亡证明书,便上车走了!
老爸、老妈虽然悲伤,但已有经验,便极力压制着激动情绪,指挥我去放大一张照片,同时召来草屯葬仪社人员,先将遗体送往殡仪馆冰存,并在客厅布置了一座灵堂!
中午若男、若冰、司祺、玛丽、小倩全部赶来,我拆开遗书,只见里面有两封信,一是写给我的,上面说:
阿飞:老身风烛残年,遇上你这家善心人,亦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身后所遗小箱饰物,皆当年出嫁之物,全赠予你,以报养生之德!
身后事宜简,三日后火化,移至台北善导寺存放,稍加超渡即可。另一信按址寄交吾子!彼等若有半分孝心,当回来将骨灰领去,与吾夫合葬祖茔。否则宁留寺中也!此嘱!
伍淑贤敬留×年×月×日
看这日子,乃是搬去台中不久就写好了!
另一信横眉上有英文地址,下面是这么写的:
狼心狗肺两弃儿:老娘已死,尸骨成灰,留置善导寺。尔等若有半分人性,一点孝心,可来领回与尔父合冢安置,否则,客死异乡必遭报应也!
为娘晚年,蒙善心王飞先生一家供养,安乐丰足,乃不幸中之大幸事,所遗菲薄首饰,留赠以为永念!尔等应得早已取去,万勿贪得贻笑人间,是所至嘱!
伍淑贤遗笔×年×月×日
老爸看罢长叹一声,问我:“阿婶这两个儿子太过分了。两年多可曾有过片言只字寄回来吗?”
我摇摇头,心中一动:“依年龄判断,婆婆已近九十,他兄弟年纪也不小了#旱不定早做了古人,再下一代,与祖母从未谋面,只怕自顾不暇,那还记得这些……不过这封信还是要寄……”
顺手交给若男:“另外附上一封信吧#蝴们若是情况不好,咱们负担来回旅费。只盼婆婆在天之灵,能够安心!”
若男应是,立刻去办,当晚便把信寄了出去!
下午一家人加上冷老两夫妻,开了个会。决定按遗嘱行事。第二天火化了遗体,下午便由若男等五人捧了骨灰坛北归,送往善导寺,请主持为之超渡。
我则仍按原议,和阿兰载了冷老夫妻,驱车前往雾社。
※※※
阿兰住的山村,已全面改观!村口的三层半楼已经完成,一楼杂货店足有四十坪,百货齐全,二、三楼隔成十间套房,变成了小型旅舍。
阿兰的母亲与弟弟,合住二楼最后一间,对面有个小饭厅,后面有厨房。
冷老夫妻则预留了三楼一间,格局与二楼相同,亦可独立起伙烧饭!
四楼只修了一半,前面留有大阳台,后面则是个大蓄水池,由地下抽水上来,供应一切用水。中间的套房,浴室奇大,床铺则仿效南投的家,用实木为底,上面铺榻榻米,是个大统铺,足可睡下十个人!
冷老带我们参观:“这是替你们一家准备的,将来采了茶,也可以改为制茶包装所在。我想你们即使来,也不可能住得久,凑合着用吧!”
我当然不在乎,看了一遍:“这里离合欢山主峰较远,想招揽住客,必需从设备上加强。此地不热,用不着冷气,但到了冬天却需要暖气才成。旁边的空地也需修停车场,最少能停得下三十部汽车!”
冷老很同意,答应即刻兴工。
山村外谷内原先的荒田,而今多数种上茶树,另有一小片种植蔬菜,有一家围了院子,搭了猪舍鸡棚,正在繁殖家畜,再过半年,菜肉之类便不需外求了!
阿兰的母亲健康又愉快,对我和冷老十分欢迎,她儿子叫阿牛,黑又壮,和阿兰一样有一对大眼睛,对我充满敬仰,对冷老夫妻则较亲切!
阿兰拿出准备的礼物,搬去她妈房间,窃窃悄语半小时,她母亲再见之时,笑得更亲切:“阿飞少爷,我们阿兰跟了你,真是好命。我再也不必为她担心了#糊年纪小,又没读过多少书,有不懂的地方,你可要多教导啊!”
我含笑说:“请叫阿飞吧!阿兰很懂事,又好学,一定错不了。妳是她母亲,等于也是我的,要是不放心,有空欢迎你去台北看看,小弟读完国中,我也希望他能去台北读高中,读大学,我们会好好培育他!”
阿牛咧着一张大口,手上拿着新玩具,问:“以后可以叫你姐夫吗?谢谢你送这么多书本玩具,我一定好好用功,将来去台北升学,跟着你和姐姐做事!”
拍拍他的头,我笑应:“当然该叫姐夫。只要你肯读书,将来送你去外国留学都行,这几年在家,好好孝敬妈妈,知道吗?”
他高兴的答应着,阿兰吩咐:“去帮我打两桶泉水来,好不好?用那水泡茶才好喝!”
阿牛答应着,提两个空木桶下楼,约过了半小时,才提回满满两桶!
中午、晚上都是阿兰掌厨,还请了合伙的原杂货店老板老周一起吃。
老周五十多近六十了,身体甚壮,性情也忠厚老实,他喝着我们带来的白兰地,频频敬酒,对阿兰的手艺赞不绝口,对我们能邀他合伙,更是感激于心:“冷老和少爷真是善心人活菩萨!你们这一开发,一村几十口都受惠!最奇怪的是有些人性子也改了,像阿米达一家,竟戒了酒,养起家畜来了。要是往常,打死他也不肯哪!”
我心里触动灵机,当晚又花了两个时辰,神游每一户人家,按其习性,稍加灌输。我相信不久之后,必有一番新气象!
在那儿住了两天,协助冷老申请了电话,发包了停车场,又在显眼地方修建招牌,正式开放营业,这才迁了阿兰的户口,开车下山。回台北正好赶上若冰家新楼落成!
※※※
那三层楼白墙红瓦,伫立在半山腰,可俯视整个台北市,屋前本有两丈宽山沟,斜下百十公尺,若冰以钢梁打桩架空,外敷水泥,平空多出几十坪地,辟为车库。产业道路边,筑以围墙门楼,前院放大数倍!
楼后缓坡有几十排茶树,直达山顶,山顶与两边都有修竹杂木与邻居区隔。
楼房东方,有一株巨大榕树,粗可三人合围,高有数丈。浓荫广被十余丈,树龄少说已有百年。
这日正好星期天,若男看了日子时辰,买了电子锅、炒菜锅,各人收拾一只旅行袋,装了随身衣服,便开了部车上山,十点正到达,大门已敞开,公司总务组代请的门房与女佣已候在门口了!
玛丽与阿兰将车直驶车库,大家穿过新铺的曲径与花圃,正式入房!
我捧了电子锅直入厨房,放在整洁的流理台上,若冰捧着炒菜锅随后,放在瓦斯炉上。
若男将锅内用塑料袋装着的两块豆腐,取出来放在厨房角落,同时叮咛跟来的女佣:“这豆腐千万别动,三日后我们自己处理,明白吗?”
女佣四十多,相貌忠厚,她应着。若男又问:“妳是刘嫂吧?听总务主任说,外面那位是妳先生,对不对?”
刘嫂应是,若男又介绍我:“他是主人,是公司董事长,妳叫少爷吧……”
接着又由自己开始,介绍在公司的职务,而阿兰则是秘书,最后说:“这些都无关紧要,妳只记着一点就好了。我们六个在公事上虽有分别,在家里都算是少爷的太太,无分大小,一律平等……”
这话把刘嫂吓得张大嘴,半晌作不得声。
若男等习惯了这表情,不当回事了,把各人提的生鲜食物放在厨房里,只阿兰留下,协助指导刘嫂,分类储存,其它人则跟我一齐去验收!